第一百零一章 壞人再次作亂

第一百零一章 壞人再次作亂

這一段時間的忙忙碌碌,攸樂倒是累壞了。她都未能抽出時間到獄中去接父親回來,也未正式以攸樂的身份踏進高家的門檻一步。直到凌雲實在不滿她作為無憂公子將所有親友的關愛都拋之腦後,命她必須抽出一日的時間來做回攸樂,她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隨凌雲回到高家。

當她穿着一身女裝,窈窕的身形出現在高家大門口時,不禁感慨萬千。高伯見她和凌雲站在門外許久也不進來,知道此女子必是攸樂,只是臉完全變了,不敢上前招呼,只怯怯地盯着她瞧。

直到攸樂用自己真實的聲音叫了一聲:「高伯,我回來了。」高伯才淚如雨下,走到攸樂面前,顫巍巍地便要下跪,優樂忙上前一步扶住。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我太高興了!」高伯哭着哭着又笑了,「這是大喜的日子,老奴實在不該哭啊!小姐,走吧,老爺夫人都等着你呢!」

雖從葯聖谷歸來后,並不是第一次回到高宅,但此時看來,院落里的一切都似有了感情一般。雕欄玉砌猶在,朱顏未改,百花有情,芳草含笑。無論是兒時被自己蹴鞠踢落的那塊牆皮,還是和兄弟捉迷藏常鑽的那個木桶,都還在那,等待着自己重新歸來。

攸樂一路緩緩而行,一路將這些全都盡收眼底,越接近父母的起居室,就越是緊張。

父親之前是見過幾次攸樂的,但那時她還是一身男裝的無憂公子,與自己也始終保持着禮貌的距離。此次回歸,雖然容顏已改,但畢竟還是自己最愛的孩子,至親的骨肉,比之以前心思單純的那個少女,這個女兒歸來時已是萬民仰慕的大英雄了。這如何不讓父親驕傲和欣慰呢?

所以,當攸樂推開父母房間那扇自己久未推開過的雕花木門時,父親滿心歡喜地望着這個有些陌生的女兒,上上下下打量好久,也只是紅了紅眼眶,將女兒輕輕攬入自己懷中,溫情地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而一旁的母親,卻比父親脆弱多了,望着攸樂陌生的臉,眼淚簌簌地默默落個不停,她想去擁抱,卻總有一絲膽怯,直到攸樂緊緊抱住了她,將那種最熟悉的感覺和氣息傳給母親,她才哇地痛苦失聲,回抱住優樂,不停低語,「回來了,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這時,門被輕輕敲了幾聲,隨後革登推門而入,相對女兒,父母更心疼這個兒子,不過革登總是開玩笑地安慰雙親讓他們別擔心,肯定會有漂亮的兒媳婦娶進門,也絲毫不會影響未來孫子的容貌。

革登將一身紅裝的攸樂上下打量一遍,笑道,「便宜馬凌雲那小子了,竟然比以前還漂亮。」見攸樂要上前來打他,忙道,「別鬧,外面可有一屋子人等著要見你呢。」

「啊,都有誰啊?」攸樂有些慌亂,凌雲也沒告訴她這些啊,只說要回家拜見父母。今日這形象第一次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真還有些窘迫。

革登可不管,上前扯著妹妹的手便往外走,邊走邊大聲叫道,「咱們的攸樂大美女回來了,大家都出來吧。」

這下可好,走道邊所有房門都次第打開了,一個個全都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很快便形成了夾道歡迎之勢。有景王爺和珂玥,有馬尚書和凌雲,有江陰大學士,有司徒宇和嫣兒,有李大新等昔日的幾個丫鬟,有小玉姐夫婦和陳嫂子,人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攸樂咧嘴笑着,笑着,感覺自己就如在夢中一般,笑過之後又有淚珠滑落,在大家的眾星捧月之下,優樂感覺自己就快要到達幸福的巔峰了。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將焦點都集中在攸樂身上時,高伯忽然走過來,向站在離自己最近的老爺低聲道,「老爺,外面有一個年輕女人帶着個孩子,想求見您。」

高普滄雖有些疑惑,但仍然請高伯帶他們進來。很快,一個女人帶着個五歲上下的小姑娘進來。那女子衣着樸素,可能因長久趕路而顯得有些風塵僕僕,臉上也有些許疲憊,除了高鼻凹眼外,幾乎與其他普通女子沒有任何區別。那小姑娘倒是靈動的很,看着滿院子的人,也絲毫沒有膽怯,而是大聲問道,「娘,他們都是什麼人啊?」

這聲音響亮而清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正圍在攸樂身邊的一群人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這對母子,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攸樂望向這對母子,只覺得有些眼熟,但是在哪兒見過,卻根本想不起來,正想上前問個清楚,身邊一聲驚呼「啊」又將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這時,只見李大新竟然從人堆里擠出去,滿面驚奇地指著那個女子,「你,你,你是。。。」

那女子凝眼望了一會李大新,顯然也很久才辯認出來對方的身份,雙眼逐漸浸濕,並輕輕點了點頭。

「老爺,這,這就是那納西族女子娜珠。當年,就是她,她夥同曾無庸一起,害了三公子啊。」李大新衝到高普滄身前,撲通一聲跪下,隨即又咬牙切齒地對那女子道:「你,你竟然還敢到高家來?你信不信,我們馬上就可以送你去官府,那曾無庸,早就已經被凌遲處死了。」

那女子滿眼是淚,但為自己一句聲辯也沒有,拉着身邊的小姑娘,也一起跪倒在高普滄面前,「我自知罪孽深重,今日來,便是自請入獄的。但在我入獄之前,還是請高老爺將這個孩子收留下來,這。。。這是高倚邦高公子的骨肉。」

攸樂想起來這對母女,便是自己到南中查訪三哥之死時在曾家別院門口所見到的那對母女。當時只覺得這女子有些可疑,還曾經和她說過幾句話,但因時間太久確實不太記得了,只隱隱覺得她應該是認識三哥的,但沒想到此女子竟然就是李大新口中的納西女子,且竟然為三哥留下了血脈。攸樂的震驚絕不亞於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可以想見這句話出口后,製造的是怎樣一個轟動效應。

正當所有人都還在消化這句話,不知是該責罵這名女子還是感謝這名女子時,還是一家之主高普滄的反應最為迅速。他蹲下早已有些佝僂的身板,將那仍舊雙眼瞪的圓圓的小姑娘輕輕抱起來,仔細瞧着她的眉眼,那彎彎的眉,略帶憂鬱的嘴角,靈動的大眼,果然帶有幾分倚邦的影子。在高普滄觀察小姑娘時,小姑娘也在認真地觀察他,她毫不怯生地問道:「你是誰啊?」

高普滄老淚縱橫,喉頭髮緊,想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那女子起身,將小姑娘接過來,重新放回地上,」她叫高念伊,今年四歲半了,出生於開元二十五年三月十八日。從此以後,伊兒就拜託各位了。我現在就去官府自承罪孽,餘生也將在獄中反省,以告慰高公子在天之靈。」然後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別走。」高普滄忙穩住自己的情緒,伸手叫住了她,「當年的事情,大新都一五一十告訴我了,你並無過失,你也並不知道曾無庸包藏着禍心。既然你已經為高家添了孫女,從此便是我們高家的兒媳婦,若你願意,便住在高家。至於官府,若他們要來追究你的責任,我會替你去說明白。」

她彷彿沒聽懂一樣,愣了半晌才開始垂淚,攸樂忙上前,輕輕抱住她,叫了一聲:「嫂子。你不是高家的罪人,反而是高家的大功臣,你為我們帶來了高家的長孫,也帶來了希望。」

那女子顯然也是知道攸樂的身份,緊緊回抱住攸樂,不停喃喃低語:「謝謝,謝謝!」然後,她又跪倒在高普滄夫婦面前,「我,從此以後,一定代替倚邦孝順雙親,撫養孩子,生生死死都不離開高家半步。」

所有人都開始拚命鼓掌,為高家的博大胸懷,為高家迎來了新的希望。這一日,高宅是充滿歡聲笑語的,沉寂了許多年後,這裏終於又恢復了往日的幾分生氣。

攸樂望着那一張張笑中帶淚的臉,很久都不能相信這是事實,這是多麼喜出望外的事實,是多麼幸福的事實啊。時光已無法逆轉,若有可能,能讓時間靜止該多好,將這一刻的幸福永遠定格下來,任所有風吹雨打都不怕。

那日後,女子便和伊兒留在了高宅,攸樂也住回了自己的閨房。那裏高伯一直派人打掃,還保留着多年前的樣子。每日陪着父母閑聊,逗逗伊兒,和伊兒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大家都格外珍惜這難得的幸福和平淡。

然而,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要去面對和解決的。如曾乘風始終未曾露面,那名失蹤的探子也像遁地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蹤影,這些就像是懸在頭頂的劍,不知哪一日會落下來。

還有一件事,便是高莽枝也失蹤了。其實對於高莽枝,她早已釋懷,他並未做錯多少,不過了受了些曾氏父子的蒙蔽,不過對自己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感情,也不過無意中做了一件錯事。可以原諒鄭靜石,可以原諒李大新,也可以原諒娜珠,為何就不能原諒高莽枝呢。

她向革登詢問高莽枝的去向,革登只說:「你回來那日,他說去集市上買些東西便回來,我便猜他不會再回來了。當時我還勸他說,攸樂什麼也不缺,不用去i任何東西,他卻堅持要走,走時他什麼也沒帶。」說着又長嘆一聲道:「攸樂,現在我是越來越相信命運了,或許很多時候,我們是無法改變命運的。莽枝大哥對於高家來說,不能說是有功之臣,但這些年,都是他一個人在支撐著高家,讓高家至少還有一個架子在,才讓我們回來時有棲身之所,然後再將這個空架子逐漸填滿。莽枝他自己無法放下過去,放下心結,這些也是他的命運,至於命運會將他帶向何方,誰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不要去找他嗎?」攸樂問道。

「很多時候是不能強求的,人或許就是要在命運的大海中浮沉,至於自己究竟會被帶往何方,誰也不知道,這期間,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的。」革登將手輕輕放在妹妹肩頭,眼中充滿了深邃。

「好了,四哥,你就像個聖人一樣,動不動就是命運啊,方向啊,難怪嫣兒會被你吸引了。」攸樂則撓了撓放在自己肩頭的四哥的手,開玩笑道。

革登只輕輕一笑,並未回應,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哦,嫣兒好像有些生氣了,說你好些日子都不去看她和宇哥,她說,你要再不去看她,她便不管你能不能抓着曾乘風,自己要和宇哥回葯聖谷去了。」

「這個臭丫頭,我一過去,就又要亂開我的玩笑。」攸樂說着狡黠一笑,「那你是去看過她的了?」

革登一臉正經道:「是啊,我昨天剛去過的。」

他這麼一本正經,反倒讓攸樂覺得無趣,撅了撅嘴便走開,邊走邊想着要再去捉弄下嫣兒那個小丫頭。於是,在革登出門談生意之後,她也出門了,她要去李大新那箇舊房子裏,將那套曾經用過的假面具拿出來再用一次。

他們不知道的是,有個人鬼鬼祟祟一直處在暗處,盯着革登和攸樂先後出了門,便悄悄地敲起了高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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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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