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壞的打算
在楊釗的祈禱中，馬車直接轉入朱雀大街，原本熱鬧的街面就像油鍋里潑了一瓢水，立刻炸裂開來。
眾人紛紛避讓，但是馬車的速度太快了，再這麼下去，一定是要出事的。
楊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撞到人不要緊，賠錢就是了，馬車一定不能翻。
就在楊釗快要絕望的時候，身旁突然出現一人，居然是騎在雷電身上的李琩。
李琩也是聽見動靜，驅馬過來看看，以雷電的速度，追上馬車很輕鬆，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熟人。
「王爺，救命！」楊釗不斷揮舞手上的馬鞭，對著李琩示意。
其實只要將馬車跟戰馬之間的繩索切開，就能性命無憂，但這是兩輪馬車，這麼快的速度，翻車是必然。
李琩輕輕一夾雷電的腹部，雷電立刻提速，與駕車的馬並排而行。
右手在雷電的背上一撐，整個人一個翻身，就騎在了發狂的馬背上。
感覺受到了威脅，發狂的馬扭動得更加厲害，李琩摸了一下短刃，卻又感覺太血腥了。
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之中，李琩雙臂牢牢鎖住瘋馬的脖子，雙臂青筋暴起，這是要將馬勒死的節奏。
原本飛速奔跑的戰馬，逐漸降低了速度，呼吸不暢讓它很難受。
總算，馬車安然無恙停下，李琩一個翻身，拍拍馬匹的腦袋，顯然已經從瘋狂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王爺，您可真是下官的貴人！」楊釗現在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若非是李琩，他還不知道是何種境地呢。
「你也是的，堂堂御史，在這朱雀大街上縱馬狂奔，若是出了狀況，少不了彈劾！」李琩今日也是因緣際會，從半月書局出來準備回家，路上恰好遇到這事。
原本也不知道是楊釗一行，就想著趁機刷一下聲望，順道展示一下自己的勇武。
方才這一下，看似簡單，實際上卻需要熟練的騎術跟過人的臂力。
林代寬頻著護衛才堪堪趕到，他們都是兩條腿跑步，一個個滿頭大汗。
馬車中的三姐妹顯然受到了驚嚇，大姐楊玉皓終究沉穩一些，最先穩定情緒，叫上兩位妹妹一道出去，方才若非是有人出手，她們今日便要有危險了。
楊玉皓跟楊玉腕下得馬車，頓時眼前一亮，這不就是之前偶遇過的公子嗎？今日一見，風采更甚往昔。至於楊玉約，眼中閃過一絲神采，隨即消失不見。
「妾身謝過恩公救命之恩！」三位女子皆是人間絕色，在李琩跟前排成一排行禮。
「舉手之勞，三位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李琩擺擺手，怪不得楊釗甘願當一個馬夫，車上居然拉了這三位貴人。
「王爺，這三位是下官的族妹，三位妹妹，這位是陛下的十八子，壽王琩！」楊釗感覺有些尷尬，直接略過貴妃娘娘不提。
楊玉皓跟楊玉腕一下子就愣住了，壽王琩，那不就是前妹夫嗎？傳說中的窩囊廢，身有隱疾，為世人所唾棄的廢物，這好像有些對不上啊。
「本王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風姿不凡！」從方才楊玉約的眼神中，李琩就知道對方並沒有跟兩位姐姐講過他們之間的事情。
「王爺大恩，妾身姐妹銘記在心。若是王爺有空，妾身姐妹想做東，請王爺喝一杯水酒，聊表謝意！」楊玉腕直接越過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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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相邀。
楊玉腕輕輕用手肘碰碰三妹，他們若是跟李琩走得太近，傳出去好像不太好。
「本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三位夫人了！」李琩拱拱手，與楊釗打了個招呼，直接翻身上馬輕輕一夾馬腹，雷電就往前走去。
林代寬不懂這些，一揮手，帶著麾下跟在李琩身後。
「你怎麼認識的這位？」楊玉皓看著李琩的背影，帶著幾分不解。
「我剛到長安就認識了，那日為兄吃飯沒帶錢，王爺他替我解的圍。」想起當初那一幕，楊釗就感覺有些好笑，世上之事，就是那般巧合，若是自己身上有錢，恐怕就錯過這份機緣了。
楊玉皓想要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嘆息一聲。
楊玉腕看著走遠的李琩背影，轉頭看了一下楊玉約，只見楊玉約也是屏息遠眺，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
「三位妹妹請上車，咱們還沒到地方呢。」楊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方才是速度太快，馬受驚之後，他已經沒有辦法處理了。若是在尋常情況下，馬剛開始失控他就能發現，斷不會陷入險境。
三姐妹聞言面面相覷，這剛才都嚇得要死，現在還要上去，怎麼看都有點自投羅網的感覺。
楊釗好說歹說，三姐妹愣是無動於衷，直到楊釗答應牽著馬慢慢走，三姐妹才提心弔膽上了車。
「大姐，你說，這壽王爺，看著有點意思啊。」楊玉腕擺弄發梢，她有些想不通，為何傳言之中，對方那般不堪。
「什麼叫有點意思？」楊玉皓嘆息一聲，原先總以為，小妹之前是被一個無能之輩給耽誤了，沒想到居然是這般的好姻緣。
方才李琩的身手，她從帘子縫中瞧見了一眼，絕不可能是無能之輩。再加上對方的體質、氣魄，標準的身強力壯。
「跟傳言，相去甚遠，對不對？八妹！」楊玉腕看向楊玉約，這個八妹啊，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傳言大多不可信。」楊玉約點點頭，她當然知道李琩不是傳言中那般的人，她也知道，小妹並非是因為跟李琩過不下去，才入宮侍奉皇帝的。
只是這些東西，心知肚明就好，說出來徒惹麻煩。
「不曾想，竟然是這般，小妹倒是委屈了！」楊玉皓嘆口氣，侍奉一個糟老頭子皇帝，哪有跟在年輕力壯的親王身邊來得好？
說起來是後宮之主，但是連後宮都輕易出不得，後宮之中固然吃穿用度極為奢侈，但是王府的女主人，還能短了吃用？
「也算不上委屈，若非如此，你我姐妹何以有今日？」楊玉腕嘆口氣，若非楊玉環成了貴妃，她們估計還在蜀地呢。
三姐妹閑聊之中，都對李琩跟楊玉環的婚姻充滿了遺憾，本該是神仙眷侶一般的存在，卻落入如今這般境地。
牽著馬的楊釗對此一無所知，他需要的，就是將三姐妹給服務好了，這樣她們在陛下跟前才會想辦法替他美言。
一個從五品的殿前侍御史，楊釗怎麼可能滿足？有這般的靠山，怎麼也得換身紫袍才行。
御書房之內，皇帝李隆基剛剛收到消息，羅希奭辦案居然被楊釗給攪和了，這就有點意思了。
李隆基對於韋堅跟皇甫惟明固然不滿，卻不急著下重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陛下，要不要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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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娘娘那邊說說，這件事，楊大人還是不要摻和的好！」高力士在一旁建議道，這件事本就是內衛報上來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只能報給皇帝知曉。
「不可，朕倒要看看，他們會如何處理。」對於李隆基來說，楊釗的行為就是一個變數，他很好奇，這個變數是否會影響事情的走向。
太子一系試圖扳倒李林甫獨霸朝堂，這件事他絕對是忍不了的，但是這一次究竟下多重的手，處理到什麼限度，還得看各方的反應。
高力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原本以為，陛下一定會嚴厲呵斥楊釗，沒想到居然是這個態度，他不妨再看一看。
東宮之中的太子李亨，已經沒了往日的靜氣，這一次，他真的有危險了。
韋堅一次次跟他保證會萬無一失，沒想到居然連自己都搭進去了，他想發火，可是都不知道該朝誰來發。
「殿下，該用膳了！」韋蓉這幾日也消瘦了很多，韋堅進了牢獄，家裡一直派人催她想辦法。
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那是皇帝下的命令，央求太子？眼下太子都可能牽連其中。
「沒胃口，先放在那吧！」李亨長吁一口氣，曾經他以為，韋堅會成為自己最好的臂助，扶持他登上皇帝的寶座。
可是如今居然身陷囹圄，他自己會不會跟先太子一般，身首異處？
「殿下，身體要緊，再如何，也要吃飯的！」韋蓉在堅持，夫妻之間，本該患難與共。
「吃飯？是怕以後沒得吃了嗎？」李亨抬頭看向屋頂，這都是天意嗎？
「殿下，不會的，兄長他們，一定會安然無恙的！」韋蓉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這種爭鬥的兇險，從一開始她就很清楚。
若是可以，她當然不想面臨這些，可她一個女子，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若是他們被定罪，孤的前程，恐怕就完了。前程沒了，倒也無妨，但是豫兒、僩兒他們還小，以後何人可以為他們遮風擋雨？」李亨口中的豫兒，就是其長子李豫，其母早亡，養在韋蓉膝下，至於僩兒，便是韋蓉所出，李亨的第六子。
「若是當真事不可為，妾身願與殿下和離，從此青燈古卷，了此殘生！」韋蓉懂了，他的這個夫君想要自保。
雖然事情不一定會發生到易儲的地步，但是這顯然是最壞的打算。
「蓉兒，你我夫妻本是一體，當患難與共，怎能和離？」李亨心中長舒一口氣，如此一來，就簡單多了。
無論事情如何發展，關鍵時候只要切斷跟韋家的聯繫，就能明哲保身。但是如此做，顯然就虧欠了韋堅跟韋蓉，若非是為了扶保他，韋堅何以落得如此？
「殿下，只求有朝一日，還能記得妾身的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韋蓉滿心酸苦，她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般的結果？
青燈古卷的生活，她可以過的，但是她的孩子，以後想見一面都難。
「蓉兒，你放心，待到那一日，孤要鋪上十里紅毯，親自迎你歸來母儀天下！」韋堅鄭重許諾，現在他只要度過此劫，其他都是小事。
韋蓉眼中閃過一絲暗淡，沒了兄長的支撐，她如何會有那一天？
她這個夫君，心中百般算計，韋家遭受此劫，定然一蹶不振。而他這個太子，想必還是要尋找其他臂助，這太子妃的位置，豈會空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