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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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天她終於來上課了。張弛心底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歡愉，也放下了一種說不出的擔憂。同學們都發覺她清瘦了許多，臉上也缺了原有的潤色，他們心目中奕奕神彩的老師變成了弱不禁風的林妹妹，更楚楚動人了。但是她的眼神仍然堅定自信，比那個傷感流淚的林妹妹強多了
「真對不起，我這幾天沒能來給大家上課，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希望同學們原諒，我以後抽出時間給大家補回來好不好？」她深表歉意地說，「也不知同學們複習得怎樣了，我不想因為我而影響了你們的學習。今天這節課仍然開新課，抓緊這一、兩個星期把剩餘的課程搶出來。」
她一點也不提自己的不幸和病情，一如既往地平靜認真上課。可同學們都知道她最近失戀了，她原來大學里的男朋友要求她跟他一起出國奔親戚再深造，她堅決不同意，於是他便丟下了她一個人走了。她很氣憤，同時也看清了他的為人和無情，也許就算這次跟他走，他還會有其它理由第二次拋棄愛情，她心如滯水了。這兩天她又病了，同學們更是又同情又憫愛更敬佩。她這麼年輕美貌，卻不願出國風光，而選擇在一個不為人知的中學默默任教，這是怎樣的胸襟，怎樣的堅強！
到下課了，她才走到張弛桌邊，輕聲說：「下午有空嗎？」
張弛點點頭。看到她輕盈離去，象一縷軟綿飄逝的微風，他多麼想說他有空，就是沒空他也想去見她。昨天一夜他都沒合上眼睛，總覺得心裏短了什麼，欠了什麼，好象許了願卻沒有還願似的成了心病。曹琰那濕熱而期盼的眼睛總在他腦海打旋，有始以來他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第一次這麼急迫地想接近一個人，一個異性，一個美麗，第一次這麼深情地感受一個女孩在最脆弱的時候所表露出來的全部溫柔。
晚餐過後他急忙去了，義無反顧。
「昨天後來怎麼沒來了？」她一見面就問他，「有事忙嗎？」
「沒事。」他老實回答。
「沒事，怎麼不來了？」她追問。
「沒事，所以不來了。」他傻笑。
「張弛，想不到你說話很有意思，簡直象佛家所說的機鋒一樣玄妙，簡潔而意味猶深。」她笑了。
「我沒有你說的那樣會說話，是你的親切我才自然無束。」他說着便感到自己太放肆，改說，「曹老師，你喜歡佛教嗎？」
「我是地道的門外漢，不，門外女吧？只在上中學時從老師口中和歷史書上接觸點佛教大概，遠談不上喜歡。不過，我想佛教自有佛教的道理，比如清靜寡慾四大皆空，就有一定的道理，可以避免塵世許多煩惱，也不一定就是消極遁世的思想，你說是嗎，張弛？」
「不是，佛教主張心神合一，心領神會，明白即是糊塗，糊塗便是明白。」張弛嬉笑說，「可惜我現在也開歷史課，卻沒用心學佛教，豈不失了機緣？」
他從來沒有這樣詼諧、樂觀，他自己沒感覺到，別人卻看着驚奇。以他的相貌，英俊粗曠，應該是個很深沉而不苟言笑的酷哥，現在也揉進了聰慧機靈的亮度，曹琰更有了醒耳悅目之感。
「張弛，佛教機緣失去倒無所謂，讀書的機緣可千萬不能錯失。我知道你很用功，但是如果覺得教室或宿舍里人多嘈雜，你也可以經常到我這兒來清靜一下，保證沒有人打擾你了。有必要的話，有些問題我們還可以共同探討鑽研，我畢竟畢業不久，課本還沒盡忘記呢。」
這就是她叫他來的目的，她說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想提供他更多的空間和更好的環境。她知道也早就觀察到了他的遠大抱負，但不想他在塵囂中掙扎或被埋沒掉。
這正是張弛求之不得，也可以說是夢寐以求的好事。他抑不住異常興奮地說：「真的，不會打攪你吧？」
曹琰說：「有什麼打不打攪的，我一個人還嫌太清靜無聊呢！其實上了大學后我已沒有多少心思埋頭用功學習了，看到你我還真懷念中學這段你追我趕的學習時光呢。以後你做你的功課，我批我的課程作業，互相監督勉勵不好嗎？」
「那太好不過了，只是我不僅下午要借光，也許午休或晚睡前也會來打擾你，到時候你可別嫌煩喲？」
因為他不但擔心教室里吵鬧，更看不慣宿舍里那個瘋狂，既睡不好覺，又重複無聊，白白丟了多少黃金時光。他早在受打擊在住院時就有了這個計劃，在一、兩年內把高中三年的課程都自學拿下，提前參加高考，提前跳出這個是非圈傷心地。現在既然無私地提供了他自學的時間和環境，更增添了一位良師益友，從中點撥引導，這真是苦心人天不負，千載機遇被他逢。如果不是在老師面前還有所矜持和忌諱的話，他真要手舞足蹈跳起來，放聲高歌起來。
「看你高興勁！我嫌煩的時候自然會趕你走呢！」曹琰俏皮地說。她心情開闊了，也更年輕了，又彷彿回到了學生年代。
「這個自然，我保證！」張弛開懷大笑。
正是：雄鷹乘風上青雲，鯉魚得水跳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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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天她終於來上課了。張弛心底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歡愉，也放下了一種說不出的擔憂。同學們都發覺她清瘦了許多，臉上也缺了原有的潤色，他們心目中奕奕神彩的老師變成了弱不禁風的林妹妹，更楚楚動人了。但是她的眼神仍然堅定自信，比那個傷感流淚的林妹妹強多了
「真對不起，我這幾天沒能來給大家上課，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希望同學們原諒，我以後抽出時間給大家補回來好不好？」她深表歉意地說，「也不知同學們複習得怎樣了，我不想因為我而影響了你們的學習。今天這節課仍然開新課，抓緊這一、兩個星期把剩餘的課程搶出來。」
她一點也不提自己的不幸和病情，一如既往地平靜認真上課。可同學們都知道她最近失戀了，她原來大學里的男朋友要求她跟他一起出國奔親戚再深造，她堅決不同意，於是他便丟下了她一個人走了。她很氣憤，同時也看清了他的為人和無情，也許就算這次跟他走，他還會有其它理由第二次拋棄愛情，她心如滯水了。這兩天她又病了，同學們更是又同情又憫愛更敬佩。她這麼年輕美貌，卻不願出國風光，而選擇在一個不為人知的中學默默任教，這是怎樣的胸襟，怎樣的堅強！
到下課了，她才走到張弛桌邊，輕聲說：「下午有空嗎？」
張弛點點頭。看到她輕盈離去，象一縷軟綿飄逝的微風，他多麼想說他有空，就是沒空他也想去見她。昨天一夜他都沒合上眼睛，總覺得心裏短了什麼，欠了什麼，好象許了願卻沒有還願似的成了心病。曹琰那濕熱而期盼的眼睛總在他腦海打旋，有始以來他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第一次這麼急迫地想接近一個人，一個異性，一個美麗，第一次這麼深情地感受一個女孩在最脆弱的時候所表露出來的全部溫柔。
晚餐過後他急忙去了，義無反顧。
「昨天後來怎麼沒來了？」她一見面就問他，「有事忙嗎？」
「沒事。」他老實回答。
「沒事，怎麼不來了？」她追問。
「沒事，所以不來了。」他傻笑。
「張弛，想不到你說話很有意思，簡直象佛家所說的機鋒一樣玄妙，簡潔而意味猶深。」她笑了。
「我沒有你說的那樣會說話，是你的親切我才自然無束。」他說着便感到自己太放肆，改說，「曹老師，你喜歡佛教嗎？」
「我是地道的門外漢，不，門外女吧？只在上中學時從老師口中和歷史書上接觸點佛教大概，遠談不上喜歡。不過，我想佛教自有佛教的道理，比如清靜寡慾四大皆空，就有一定的道理，可以避免塵世許多煩惱，也不一定就是消極遁世的思想，你說是嗎，張弛？」
「不是，佛教主張心神合一，心領神會，明白即是糊塗，糊塗便是明白。」張弛嬉笑說，「可惜我現在也開歷史課，卻沒用心學佛教，豈不失了機緣？」
他從來沒有這樣詼諧、樂觀，他自己沒感覺到，別人卻看着驚奇。以他的相貌，英俊粗曠，應該是個很深沉而不苟言笑的酷哥，現在也揉進了聰慧機靈的亮度，曹琰更有了醒耳悅目之感。
「張弛，佛教機緣失去倒無所謂，讀書的機緣可千萬不能錯失。我知道你很用功，但是如果覺得教室或宿舍里人多嘈雜，你也可以經常到我這兒來清靜一下，保證沒有人打擾你了。有必要的話，有些問題我們還可以共同探討鑽研，我畢竟畢業不久，課本還沒盡忘記呢。」
這就是她叫他來的目的，她說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想提供他更多的空間和更好的環境。她知道也早就觀察到了他的遠大抱負，但不想他在塵囂中掙扎或被埋沒掉。
這正是張弛求之不得，也可以說是夢寐以求的好事。他抑不住異常興奮地說：「真的，不會打攪你吧？」
曹琰說：「有什麼打不打攪的，我一個人還嫌太清靜無聊呢！其實上了大學后我已沒有多少心思埋頭用功學習了，看到你我還真懷念中學這段你追我趕的學習時光呢。以後你做你的功課，我批我的課程作業，互相監督勉勵不好嗎？」
「那太好不過了，只是我不僅下午要借光，也許午休或晚睡前也會來打擾你，到時候你可別嫌煩喲？」
因為他不但擔心教室里吵鬧，更看不慣宿舍里那個瘋狂，既睡不好覺，又重複無聊，白白丟了多少黃金時光。他早在受打擊在住院時就有了這個計劃，在一、兩年內把高中三年的課程都自學拿下，提前參加高考，提前跳出這個是非圈傷心地。現在既然無私地提供了他自學的時間和環境，更增添了一位良師益友，從中點撥引導，這真是苦心人天不負，千載機遇被他逢。如果不是在老師面前還有所矜持和忌諱的話，他真要手舞足蹈跳起來，放聲高歌起來。
「看你高興勁！我嫌煩的時候自然會趕你走呢！」曹琰俏皮地說。她心情開闊了，也更年輕了，又彷彿回到了學生年代。
「這個自然，我保證！」張弛開懷大笑。
正是：雄鷹乘風上青雲，鯉魚得水跳龍門。
[筆下文學Www.bxwx.net]
3.
第二天她終於來上課了。張弛心底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歡愉，也放下了一種說不出的擔憂。同學們都發覺她清瘦了許多，臉上也缺了原有的潤色，他們心目中奕奕神彩的老師變成了弱不禁風的林妹妹，更楚楚動人了。但是她的眼神仍然堅定自信，比那個傷感流淚的林妹妹強多了
「真對不起，我這幾天沒能來給大家上課，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希望同學們原諒，我以後抽出時間給大家補回來好不好？」她深表歉意地說，「也不知同學們複習得怎樣了，我不想因為我而影響了你們的學習。今天這節課仍然開新課，抓緊這一、兩個星期把剩餘的課程搶出來。」
她一點也不提自己的不幸和病情，一如既往地平靜認真上課。可同學們都知道她最近失戀了，她原來大學里的男朋友要求她跟他一起出國奔親戚再深造，她堅決不同意，於是他便丟下了她一個人走了。她很氣憤，同時也看清了他的為人和無情，也許就算這次跟他走，他還會有其它理由第二次拋棄愛情，她心如滯水了。這兩天她又病了，同學們更是又同情又憫愛更敬佩。她這麼年輕美貌，卻不願出國風光，而選擇在一個不為人知的中學默默任教，這是怎樣的胸襟，怎樣的堅強！
到下課了，她才走到張弛桌邊，輕聲說：「下午有空嗎？」
張弛點點頭。看到她輕盈離去，象一縷軟綿飄逝的微風，他多麼想說他有空，就是沒空他也想去見她。昨天一夜他都沒合上眼睛，總覺得心裏短了什麼，欠了什麼，好象許了願卻沒有還願似的成了心病。曹琰那濕熱而期盼的眼睛總在他腦海打旋，有始以來他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第一次這麼急迫地想接近一個人，一個異性，一個美麗，第一次這麼深情地感受一個女孩在最脆弱的時候所表露出來的全部溫柔。
晚餐過後他急忙去了，義無反顧。
「昨天後來怎麼沒來了？」她一見面就問他，「有事忙嗎？」
「沒事。」他老實回答。
「沒事，怎麼不來了？」她追問。
「沒事，所以不來了。」他傻笑。
「張弛，想不到你說話很有意思，簡直象佛家所說的機鋒一樣玄妙，簡潔而意味猶深。」她笑了。
「我沒有你說的那樣會說話，是你的親切我才自然無束。」他說着便感到自己太放肆，改說，「曹老師，你喜歡佛教嗎？」
「我是地道的門外漢，不，門外女吧？只在上中學時從老師口中和歷史書上接觸點佛教大概，遠談不上喜歡。不過，我想佛教自有佛教的道理，比如清靜寡慾四大皆空，就有一定的道理，可以避免塵世許多煩惱，也不一定就是消極遁世的思想，你說是嗎，張弛？」
「不是，佛教主張心神合一，心領神會，明白即是糊塗，糊塗便是明白。」張弛嬉笑說，「可惜我現在也開歷史課，卻沒用心學佛教，豈不失了機緣？」
他從來沒有這樣詼諧、樂觀，他自己沒感覺到，別人卻看着驚奇。以他的相貌，英俊粗曠，應該是個很深沉而不苟言笑的酷哥，現在也揉進了聰慧機靈的亮度，曹琰更有了醒耳悅目之感。
「張弛，佛教機緣失去倒無所謂，讀書的機緣可千萬不能錯失。我知道你很用功，但是如果覺得教室或宿舍里人多嘈雜，你也可以經常到我這兒來清靜一下，保證沒有人打擾你了。有必要的話，有些問題我們還可以共同探討鑽研，我畢竟畢業不久，課本還沒盡忘記呢。」
這就是她叫他來的目的，她說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想提供他更多的空間和更好的環境。她知道也早就觀察到了他的遠大抱負，但不想他在塵囂中掙扎或被埋沒掉。
這正是張弛求之不得，也可以說是夢寐以求的好事。他抑不住異常興奮地說：「真的，不會打攪你吧？」
曹琰說：「有什麼打不打攪的，我一個人還嫌太清靜無聊呢！其實上了大學后我已沒有多少心思埋頭用功學習了，看到你我還真懷念中學這段你追我趕的學習時光呢。以後你做你的功課，我批我的課程作業，互相監督勉勵不好嗎？」
「那太好不過了，只是我不僅下午要借光，也許午休或晚睡前也會來打擾你，到時候你可別嫌煩喲？」
因為他不但擔心教室里吵鬧，更看不慣宿舍里那個瘋狂，既睡不好覺，又重複無聊，白白丟了多少黃金時光。他早在受打擊在住院時就有了這個計劃，在一、兩年內把高中三年的課程都自學拿下，提前參加高考，提前跳出這個是非圈傷心地。現在既然無私地提供了他自學的時間和環境，更增添了一位良師益友，從中點撥引導，這真是苦心人天不負，千載機遇被他逢。如果不是在老師面前還有所矜持和忌諱的話，他真要手舞足蹈跳起來，放聲高歌起來。
「看你高興勁！我嫌煩的時候自然會趕你走呢！」曹琰俏皮地說。她心情開闊了，也更年輕了，又彷彿回到了學生年代。
「這個自然，我保證！」張弛開懷大笑。
正是：雄鷹乘風上青雲，鯉魚得水跳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