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他不太好惹(17)
齊慎一走,席寧就湊到了沈容湛跟前,手肘杵著書案,眼巴巴的盯着他。
「你想說什麼?」席寧的目光過於灼熱,直白得難以忽視,沈容湛擱下筆,眼底劃過無奈,但語氣分明是縱容寵溺的。
席寧若有所思的問:「那批貨對你很重要?」
沈容湛淡淡的「嗯」了一聲。
席寧沉靜的黑眸乾淨純粹,幼圓的瞳孔黑若琉璃,在燈光輝映下,星星點點的光芒匯聚,漂亮得不可思議。
她輕聲說:「我可以幫你。」
沈容湛沉默片刻,眸子淡漠的從她身上移開,「不用了,你乖乖待着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被拒絕,席寧懨懨的耷拉下眼皮,沒精打採的「哦」了一聲。
面上表現得失落,但心裏席寧卻不是那麼在意。
她主動提這件事,只是想看看沈容湛對她的信任有多少。
如今看來,她還是操之過急了。
還是得徐徐圖之啊~
不過這批軍火確實藏的很深,沈容湛上輩子,直到軍火送到沈大帥手上,他都不知道溫重把它藏在了哪裏。
足以看出,溫重此人,深不可測。
沈大帥得到這批軍火,如虎添翼,率領軍隊長驅直入,勢如破竹。如若不是沈容湛用兵如神,恐怕南城根本堅持不了三個月。
她上輩子也沒等到凱旋的捷報,就自盡了,也不知道南城最後有沒有守住。
如果沒有守住,那這批軍火,必須找到!
席寧壓低聲音,小聲求證:「你上輩子守住南城了嗎?」
「守住了。」沈容湛面色平靜。
「那就好。」找軍火的壓力就輕了不少。
看着席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沈容湛抿了抿唇,到底是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口。
以軍隊損失慘重的代價守住了南城……
但守住了又怎麼樣呢?
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他那時撐著渾身是傷的軀體回到少帥府,想要送席寧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生活,他留下來繼續抵禦沈家軍,誓死守南城到最後一刻。
可是,他回來之後,看到的是席寧毫無生氣的屍體。
冷冰冰的躺在他們交頸而卧的床榻上……
鮮血從吞槍自殺的槍口流出,深褐色的血跡乾涸在被褥上。
腥鹹的海水爭先恐後的湧入鼻腔、口腔、耳膜,灌入四肢百骸,沉甸甸的淹沒了他,讓他心痛的無法呼吸。
他捂著胸口,單膝跪在床前,手指顫抖的握住席寧有了屍斑的手。
涼意如附骨之蛆浸透脊髓,濃重的憤怒和悲慟一起襲來,壓垮了他一直挺拔不屈的脊樑,也壓倒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毀滅吧。
她都不在了。
這一切,對他還有什麼意思?
不如毀滅吧。
拖着所有人,和他一起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地獄,一起永世不得超生。
青年眼底的情緒濃稠可怕,波光瀲灧的眸子沒了光亮,神情冷峻冰冷,威壓恐怖駭人,似乎是陷在了某種陰暗的情緒里無可自拔。
溫熱的手心貼在了冰涼的手背上,略帶薄繭的指腹摩挲光滑如玉的肌膚,帶起酥酥麻麻的癢意。
炙熱的溫度驅散了那些噩夢般的回憶。
沈容湛怔怔抬眼,對上席寧有些擔憂的目光。
「你……想起什麼了?」席寧猶豫的開口。
沈容湛的神情不對,可能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但她怕他是想起了她死的場景,故而這句話問得十分猶豫糾結,生怕一不小心踩雷。
可惜小心謹慎也不一定能駛得萬年船。
年輕俊美的青年鴉羽低垂,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遮擋住了眼裏的真實情緒。
他嗓音微啞,低低沉沉的勾人心弦。
他說:「如果我早一點回來,你是不是就不會自殺?」
席寧:「!」
它來了它來了!
送命題它來了!
她果然還是逃脫不了。
席寧故作深思,漆黑的瞳仁剔透瑩潤,細碎的光芒輕閃。她看着沈容湛的目光專註又認真,深情得好像在看着此生唯一的摯愛。
「如果我的答案會令你感到自責,那麼我寧願不是。」
*
溫公館。
身着一襲素色格子旗袍的溫綰玉一邊把包挎到肩膀上,一邊走出鐵藝大門。
她站在大門口,等待着少帥安排的人來接送她去學校。
與父親的惴惴不安相比,她就顯得隨遇而安了。
黑色汽車姍姍來遲,溫綰玉惦記着上課時間,也沒看駕駛座上的人,拉開副駕駛座,利落的坐好。
關好車門,她低眸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柔聲催促:「我今天有早課,能麻煩先生開快一點嗎?」
「沒問題。」熟悉的清越嗓音在耳邊想起,溫綰玉訝異的抬眼看向駕駛座,正對上男人熠熠生輝的星眸。
「怎麼是你?!」她下意識的驚呼出聲。
齊慎啟動車子,目視前方,淡色的唇微微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顯得不太正經。
他戲謔的反問:「怎麼不能是我?」
溫綰玉抿了抿唇,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斂起臉上難以掩飾的驚訝,小聲道:「你不是北城的少帥嗎?怎麼會有時間給我做保鏢?」
齊慎偏頭,唇角勾起的玩味弧度襯得他像個風流倜儻的紈絝子弟,但斜飛入鬢的濃眉又壓下了他的不正經,溫潤和風流兩種特質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要是他今天也穿了長褂,再戴上一副眼鏡……
就更像書香世家的公子了。
「因為你對沈容湛而言,很重要啊~」音調逐漸變重,像是在刻意強調什麼。
三分戲弄七分調侃。
溫綰玉飄遠了的思緒被強行拉回,她看着男人流暢的側臉線條,貝齒不自覺的咬緊下唇,櫻唇有些泛白。
原來是任務啊。
不知為何,她鬆了一口氣。
但心臟卻揪緊,細細密密的疼。
正好離學校還有一個路口的距離。
溫綰玉叫停齊慎,對方不解的看了過來,她嘆了一口氣,耐心的解釋:「我只想當一個普通的女子中學老師,不想太引人注目。」
齊慎理解的點點頭。
溫綰玉轉身下車,就在整個身體都要離開車廂時,手腕倏地被拽住。
溫婉秀麗的女子回過頭,髮絲被風吹得肆意飛揚,純凈剔透的眸子疑惑的看着他。
齊慎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慢慢放鬆,女子的手腕纖細,腕骨小巧,皮膚膩白,觸感很好,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摩挲。
克制住不合時宜的念頭,齊慎正色道:「你什麼時候下課?我來接你。」
「下午五點。」
齊慎的掌心溫度灼熱,燙得溫綰玉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藏在黑髮下的耳垂紅的滴血。
炙熱的溫度消退,得到答案,齊慎就收回了手。
眼見男人就要開車離開,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溫綰玉又補充了一句。
「中午我不在學校食堂吃飯,一般在珍妮飯店用午飯。」
齊慎彎唇笑了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