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韓老頭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自己，定神細看，烏沉的槍身泛著金屬特有的光澤，造型硬朗，這好像是大名鼎鼎的「黑星」啊！看起來不像是假貨。

心中大罵：你x的，這是不講武德啊！

許樂一時有些蒙圈，不知如何是好。

老皮目光凶厲，上前踢了許樂一腳，擺了一下槍口，叱道：「站起來！還躺在那裝死嗎？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讓你再也爬不起來。」

許樂不敢妄動，身下的英子拱了拱他，示意他服軟，許樂無奈，只好認慫地爬了起來。

借著扶地的動作將已伸到腰間的手抽了出來，順手拉起了英子。

好在老皮並沒有注意到許樂這小動作的含義。

他那雙凶睛盯著許樂，看著徐樂那張淤青未消的醜臉，心中愈發厭惡。

抬手就是一嘴把子，隨即將槍管抵在許樂的額頭上。

罵道：「xxx，你找死是吧！」

冰冷的殺意從槍管處傳來，直直傳遞到許樂的腦中，許樂的腦袋似乎被凍住了，一片空白。

徹骨的寒意順著脊骨直接向下，許樂的身子也僵在那裡，死亡是如此之近。

一旁的英子小手緊拉著許樂的衣襟，身形顫抖，小臉嚇得雪白，卻是一聲都不敢吭。

剛才她求情的一句話，便遭致了老皮對許樂的一頓狂踢亂踹，她可真怕此時自己出聲后，老皮一怒之下，真的把許樂開槍崩了。

院中一時靜寂，只有輕微的噠噠聲，卻是英子的上下牙打顫。

許樂在片刻的驚慌，獃滯過後，頭腦卻是一清，所有的恐懼，驚慌，似乎潮水般褪去，心中泛起的是冰寒的殺意和決然。

死就死吧，或許死了之後，就能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了。

只是自己死之前，也要在他身上咬下一口肉來。

他臉色木然，垂在腿側的右手慢慢蓄力收縮，手指微動。

老皮雖然滿心暴虐，但看著許樂的臉在初識的驚慌之後，變得木訥僵硬，眼中更有一種奇怪的光芒，讓他有些驚奇，又感到有點不舒服。

他隨即想到，這小子怕是嚇傻了。

心中便有了幾分快意。

獰笑道：「叫啊，怎麼不叫了？xxx！」

說著用槍管使勁的戳著許樂的腦門，一邊戳一邊罵：「傻x！管你爺爺的事，還管不管？你不抗揍嗎？花生米要不要吃？xxx！」

一旁的英子看著許樂腦門被敲得烏青，又恨又怕，兩眼流淚，大氣都不敢喘。

許樂被老皮這一下下敲的篤篤有聲，只感到腦門生疼，心中恨意翻湧，右手拳已經握起。

這時，卻突然聽見「咻」的一聲異響，許樂眼角處瞥見一道黑影甩了過來，疾風撲面。

許樂眼前一花，一條黑影卷在了槍管上。

而此時老皮剛把手槍抽離開他腦門，準備再敲，卻是手中一震，手槍拿捏不住，

那把手槍便被那條黑影卷了出去。

事發突然，幾人齊皆一驚，轉眼看去。

便看見手槍被一條宛如靈蛇的繩索卷著，落入站在門口處的一人手中。

那人瘦小乾枯，一副風吹即倒的模樣，正是那韓老頭。

韓老頭右手持繩，左手把那手槍接住，陰沉著臉看了過來。

許樂和英子又驚又疑，面面相覷。

韓老頭卻沒有理許樂和英子，而是盯著老皮低聲叱道：「你這大早上的，發什麼瘋？又是打人，又是動槍的，生怕動靜不夠大是吧？」

他話說的急了點，便猛咳了幾下。

老皮槍被奪走，一驚之下全身戒備，直待看到是韓老頭，神情才放鬆了下來。

聽到韓老頭這麼說，凶睛一閃，瞪著他，怒道：「這小兔崽子就是個欠收拾的。」

韓老頭瞟了許樂一眼，看他呆愣愣的站在那裡。

扭頭對老皮埋怨道：「他個傻子你跟他較什麼勁？有那力氣x你婆娘去。」m.

老皮一瞪眼，不耐的道：「誰耐煩搞她，槍還我。」

「別動不動拿出來臭顯擺，他個傻兒懂個屁，你拿把木頭槍都能嚇得他尿褲子，真是媚眼做給瞎子看。」

韓老頭一邊把套在槍管上的繩套解開，一邊嘮叨。

老皮也覺得自己剛才動作有點大，難免無趣，但似乎感覺哪裡有點不對。

韓老頭把槍解開后，拉了一下槍栓，瞟了一眼複位，便把槍扔還給老皮。

「你又不是不知道，山那邊就是那些當兵的，你這邊走了火，引起他們注意，平白的添麻煩。」

老皮被他這麼說，思緒岔開，接過槍，哼了一聲，臉色稍緩。

心中的戾氣經這麼一來，也消了不少。

聞言滿不在乎的說道：「好了好了，這地方打獵放搶的多的是，他們哪管的過來？」

韓老頭慢條斯理的收著繩子，嗤道：「你這槍的聲音能跟那些老套筒比，懂行的一聽就聽得出來。」

系好了繩子，韓老頭眼睛看向遠處的山峰，緩緩說道：「早些年是不咋管，最近這兩年，風聲就緊了很多了。」

說著收回目光，指了指院門，說道：「而且這是村子里，那些當兵的不過來，村裡人也會跑來看熱鬧，再說了，你把這小子崩了，誰來幹活？真是......」說著搖了搖頭，把後面「豬腦子」三個字咽了回去。

老皮被他說的有點訕訕的，心中不快，又不好向韓老頭髮作，眼睛便轉向許樂他們。

韓老頭見狀，心中暗罵，不想他再起事端，便看向英子說道：「帶這傻小子去廚房，收拾下把那個杜子聰背上，等下我們要出門了。」

英子回過神來，忙不迭的拉著許樂的手，就要離開。

一旁的老皮猶自不解恨的突然抬腿，又踹了許樂一腳，罵道：「滾！」

許樂心中雖然憤恨，但已經冷靜了下來，知道兩人尚未發現自己的不同，面上裝出一副驚嚇過後回神的樣子，哆哆嗦嗦的跟著英子向廚房走去。

韓爺看著兩人進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走到老皮近前說道：「這一大早的，你發什麼神經？搞得雞飛狗跳的。」

老皮罵道：「杜鵑那臭娘們。居然跟我提條件。也不想想。他也配。這次去山裡一定把他賣給蛇頭。」

韓老頭搖了搖頭，問道：「是關於英子的事吧？」

老皮點頭應是。

韓老頭搖頭道：「這事要緩緩。」

許樂和英子兩人進了院門，又拐了個彎兒，才停了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臉色慘白。

半晌，英子才問道：「你現在還想逃嗎？」

許樂聞言有點尷尬，他確實低估了對方的實力。

路上許樂心中頗不平靜，他顯然小看了韓老頭，萬萬沒有想到，出手救下他的，居然是韓老頭。

雖然韓老頭也未必懷什麼好意，當時老皮也不一定殺了他。

不想這老傢伙一手繩技，卻是神乎其技。

自己先前還奇怪，他腰間的那個繩子是幹嘛的？卻原來是一個秘密武器。

套那麼小的一個物件都手到擒來，想必用來套人，也是一套一個準。

對方手中不但有槍，韓老頭更像是一條隱藏的毒蛇。

如果自己貿然出手，下場肯定凄慘。

但越是這樣，越是要趁對方還沒發現自己的異狀時，逃離這幫傢伙的魔爪。

他方待開口，就見杜鵑匆匆而來，許樂便收住了話頭。

杜鵑剛才在廚房心情低落，便沒太留神這邊的動靜，等到她發現這邊有點不對時趕過來，事情已經結束了。

杜鵑看他二人身上又是雪又是泥，忙問道：「你們怎麼啦？」

英子看了許樂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們兩個摔了一跤。」

杜鵑察言觀色，心中便已有數。

知道肯定是老皮又發瘋打人了，但她也沒什麼辦法。

好在看兩人好像都沒受什麼傷，只是嘆了一聲，解下腰間的圍裙，把兩人身上的雪和泥拍打了一下，說道：「走吧！」

許樂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後，心中有點沮喪。

他感到自己就像一頭被青菜引誘著的驢，不斷地看見希望，卻怎麼也夠不著。

當他以為自己抓到了的時候，總是有更大的打擊出現在他面前。

想想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剛剛以為自己可以憑藉裝傻騙過眾人的眼睛，不想就被英子這小丫頭髮現。

費盡心思和功夫搞了只匕首，卻馬上被大黑沒收繳了械。

這兩項還是因為英子和大黑算是己方，沒有造成不良後果。

那後面當發現自己身體條件不錯，而自以為自己能與老皮一搏之時，卻發現對方手中有槍，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韓老頭藏在暗處，就是著生死邊緣上打了一個滾了。

這一連串的碰壁，讓他難免心中鬱悶，有點自我懷疑起來。

看著前面英子嬌小的身影，許樂長出了一口鬱氣。

安慰自己道：還好，雖然事情進行的沒那麼順利，但也沒那麼壞。

自己和英子的聯繫越來越緊密了。而老皮和韓老頭也暴露了他們的優勢。

辦法總比問題多。

自己就為了生存，繼續奮鬥吧！

許樂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