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二十九
周澤在門口換鞋，叫了聲，「媽」，他又轉身回去把門關上
王伊一要上樓，正好跟剛從玄關進來的周澤碰了個正著，她伸手想接過周澤手裏的東西，順便還眨了眨眼睛，朝他使了個眼色。
面對王伊一的求救，周澤瞭然於心，鬆了手把東西給她，又半摟過王伊一上前幾步把她送到台階口，點了點頭，「放心吧，交給我，一會兒下來吃東西。」
「好。」
因為王伊一不得不承認，她跟伊教授之間的關係，看起來親密無間，甚至是相依為命，可實則她們母女倆之間，無形當中總是隔了點什麼。
換句話說，要是伊教授出了什麼事情，那她一定是把王伊一放到她通知列表裏的最後一位。
同理，王伊一也是一樣，不管她發生了任何事情，能瞞的她一定會瞞到底，瞞不過去的，她也一定會撐到非說不可的地步。
在國外的那些年，王伊一和伊教授聯絡的次數少的可憐，反而是這三年來，多虧了周澤從中斡旋，才拉近了她們不少距離。
周澤和伊教授對視一眼，看王伊一在樓梯盡頭消失不見了，伊教授才走過來推著周澤進了廚房。
伊教授看了眼周澤手裏的打包盒，低頭從柜子裏找出幾個碗碟來，「你也還沒吃飯吧，你先吃，不用等貝貝下來一起。」
「媽，您別忙活了，我自己來就行「，周澤先洗了手，關切道：「您身體沒事兒吧？」
「沒事，先過來坐」，伊教授朝周澤揮了揮手，拉開一旁餐桌邊的椅子，要他坐下來，「就是個小手術，休息幾天就好了。」
「您也坐」，周澤連忙拉開另一把椅子，讓伊教授也坐下來，「您應該提前告訴我們的，我們會擔心。」
伊教授笑了笑，「就是知道你們會擔心，才沒告訴你們。」
「晴姐說的時候，貝貝嚇壞了」，周澤勉強笑了笑，「下次碰到什麼事，您要是擔心貝貝，就打電話給我。」
「好」，伊教授答應下來，轉頭說起了其他話題，「都涼了，要不要熱一下。」
周澤主動接過伊教授手裏的盤子，自己站起來，「媽，您坐着吧，我來。」
伊教授不再堅持，往外看了看王伊一沒有下樓，才問周澤，「貝貝爸爸那裏現在是什麼情況，他人怎麼樣？」
「現在人還在監護室里」，周澤實話實說，但還是要挑其中好的說，「醫生說要是能撐過今晚才有可能脫離危險，其他事情還在處理，不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小澤，今天麻煩你了，還好有你陪在貝貝身邊」，伊教授一臉沉重，看着周澤的背影，很嚴肅地說，「你們的身份敏感特殊，網上的新聞我也看到了，但是媽還得拜託你接下來還要再繼續辛苦一陣子。」
「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不說我也會照做不誤的」，周澤蓋上鍋蓋，轉過身來，「網上的消息，您不用把它放在心上，過陣子大家就不會再關注了。」
周澤說的隱晦，其實他的意思是，現在網上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其中有一部分言論是針對伊教授的，他並沒有直白地表示，但是他相信伊教授一樣能明白。
「好」，伊教授點了點頭，可仍然是一臉的若有所思，有些話她猶豫着該不該在這時候開口。
「媽，您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周澤他看出了伊教授的欲言又止，將灶台上的東西開了小火，走到餐桌面前。
既然周澤能看出來，伊教授心想，好不容易難得找到一個能開口的時機，再等，又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而她原以為當年的這個傷口，會隨着時間的流逝，王伊一在經歷一些事情以後，她慢慢長大成熟，會慢慢明白，然後釋懷的，可當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的時候，沒想到當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的時候，
這件事情是他們母女倆之間的隔閡，伊教授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跟王伊一開誠佈公地好好談談。
「小澤，事情出了以後，貝貝對你的態度是不是不太好」，伊教授小心試探著周澤的態度，還露出一副我的女兒我了解，你不用替她隱瞞的樣子來。
「沒有」，周澤滿口否認，還不忘替王伊一解釋，「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貝貝她連夜趕回來，又沒有休息好，就算是着急上火也能理解，對外她都處理的很好。」
這跟伊教授預計的大差不差，她就知道王伊一一定是強撐著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露在外人面前，留給身邊人和自己的，是無理取鬧或者是沉默。
伊教授笑了笑，拍拍周澤的肩膀，「難為你了，要包容貝貝，很辛苦吧，是我們大人沒有把事情處理好，當年才會讓她一個人。」
「當年是出什麼事兒了嗎」，周澤總覺得這次事發以後，身邊人的態度尤其是醫院裏的那些人對王伊一的態度，總有哪裏是說不出的奇怪。
他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但還沒來得及找劉和奇好好問問其中緣由，沒想到後面又出了一連串的事情，讓他分身乏術，根本無暇顧及這攤子事兒。
伊教授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要開口回憶當年，「那時候……」
既然王伊一的這個傷口總有人要先邁出去一步給它消毒，這個人如果不能是王伊一自己的話，也不能是伊教授，那伊教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周澤身上。
在伊教授看來，這個能讓王伊一走出去的人，並且能讓她願意想要走出來的，也只能是周澤。
「你們在聊什麼」，王伊一紮了頭髮走過來，拉開一把椅子坐過來，探頭被別的東西給吸引了，「哎，灶台上還有什麼東西還沒好嗎？火還開着。」
伊教授立馬閉了嘴，捧着她的茶杯轉移話題，「什麼時候下來的，怎麼走路沒有聲音？」
「剛才啊，在你們聊的正歡的時候，連我過來都沒發現。」
周澤立馬明白了伊教授的意思，這事兒不能當着王伊一的面說，可他就偏偏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