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二十八
周澤看了看她倆，搖了搖頭，他看王伊一的眼皮還顫抖著呢，何況又是在這麼明亮的環境裏，「沒有。」
「我沒睡」，王伊一忽地睜開眼睛，勉強打起精神坐直起來，「晴姐，又出什麼事兒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這件事情也同樣耽擱不起，她必須也得在這個時候就說。
「之前你不是說讓我給伊教授買份保險嘛，後來還給周總父母都買了一份的，聯繫方式留的是我的」，晴姐怕王伊一不記得，就給她鋪墊著前因。
王伊一點了點頭，保險是她讓晴姐買的，錢是周澤付的，她是撿了別人的果實的那位，「我知道。」
「是這樣」，說完前因，才是後果，「保險公司的人聯繫我，說他們關注到伊教授前段時間住院動了個小手術，問我們要不要報銷，要的話要把發票提供給他們。」
晴姐接到電話的時候是覺得意外的，因為她從來沒聽王伊一說起過，而王伊一知道的話，她便不可能不知道。
可她也不好意思當着周澤和其他人的面，直接跟王伊一說「你媽前段時間動了個手術，你還不知道吧？」，這讓外人看來，王伊一這女兒多不稱職啊。
「什麼？我媽她怎麼了」，王伊一確實是不知道，伊教授沒跟她說，外公沒說，吳全那小子也跟着他們一起瞞着她沒說。
「保險公司的人只說是個小手術，住了兩天院，具體的他們也不知道。」
王伊一眼睛一轉，看向了周澤。
周澤呢，她怎麼能忘了還有周澤呢，家裏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周澤向來都是比她先知道的，就像他才是伊教授親兒子一樣。
「我真不知道，沒人告訴我」，周澤攤了攤手，表示他真的是無辜的，他也一樣是不知情的那一方，「晴姐，你知道具體是什麼問題嗎？除了報銷以外，保險公司還有再說什麼嗎？」
「沒有了。」
晴姐作為名義上的家屬，家屬生了病反而去問保險公司，她也不好意思問人更多細節，只說要整理一下。
「我媽最近沒有聯繫過你嗎？」，王伊一知道伊教授每隔一陣子，就要跟周澤了解一下他們的近況，尤其是從他這裏了解王伊一的。
「沒有，上一次見媽不是跟你一起嗎？」
「那吳全呢？吳全最近也沒跟你聯繫嗎？」，王伊一想到了她那位弟弟，哦不對，最近幾個月，已經成了周澤的弟弟。
「沒有，他去外地考察了」，周澤越說越小聲，這恰好又是他一手安排的。
而他背着王伊一偷偷摸摸乾的所有事情，原來她全知道。
王伊一根本就提不起來勁再跟他們多說什麼，「鍾叔，麻煩你在前面掉頭送我去我媽家。」
原定的目的地應該是在離醫院最近的酒店。
可周澤和晴姐也沒有攔她，因為知道攔了也攔不住，而且他們並沒有立場阻攔，索性由着她去了。
父親生死未卜，她無能為力，不管手術大小，母親也在前不久剛在手術台上走了一遭，而她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裏，就這樣，伊教授還在早上十分大度地教育她只管在醫院照顧爸爸，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全然不顧自己。
她這個女兒當的自私又無能，叫王伊一如何能夠安心。
周澤知道王伊一在想什麼，也發自內心的心疼她，但面對王伊一的痛苦，他雖然能夠感同身受，但也不能夠真正替代她受這份苦。
周澤皺了皺眉，越過他們中間的橫桿，搭上了王伊一交疊的雙手，微微用力地捏了捏，「既然媽沒打算打算告訴你，就說明一切都在她的控制範圍之內，沒事的。「
王伊一知道這是獨屬於周澤的安慰，儘管無聲，但其中暗含着的意義，她能感受得到。
畢竟這整件事情都因她而起，周澤還能不計前嫌地坐在她身邊，王伊一覺得做人不能這麼忘恩負義，她朝周澤笑了笑，但笑的比哭還難看。
……
車一停下，王伊一便着急地推開車門下車，一路小跑進家門，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上，滿屋子地到處找伊教授：「媽。」
只見伊女士悠悠然然的走出來，見到女兒，第一反應就是：「你怎麼回來了？」
「媽！什麼叫我怎麼回來了！」，王伊一蹙眉，不滿道：這麼大事兒你怎麼不告訴我呀，要是晴姐不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伊女士伸開雙臂，轉了一圈，「你看我這不是好著的嘛，小手術而已。」
在申大一年一度的常規體檢中，伊教授檢查出來她甲狀腺上多了一點東西，做了幾個檢查，發現是長了幾顆大小不一的淋巴結。
「那您幹嘛在手術前打電話給晴姐，還不是怕有什麼意外嘛」，保險公司的電話只是個幌子，晴姐其實早就知道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我這是實話」，王伊一挽著母親的肩膀坐下來，「媽，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看看傷口。」
伊女士伸長脖子：「早就好了，鄒晴要是不告訴你，你也看不出來。你工作忙嘛，再說了本來醫生也建議我保守治療，是我想着再怎麼樣，都是個隱患啊，還不如一下來個利索的。」
王伊一仔細檢查了一遍，眼睛酸酸的，帶着鼻音：「媽，您一個人在家我本來就夠擔心的，以後不管有什麼事兒，能不能都告訴我一聲。您覺得自己還年輕，什麼事兒都可以自己解決，但你偶爾也別忘了想想我啊，您說您萬一怎麼着了，我怎麼辦。」
「好好好，怎麼說着說着還哭上了呢」，伊女士溫柔的理著女兒的頭髮，「媽媽知道了。」
王伊一別開臉，「我沒哭。」
「沒哭沒哭」，伊女士輕笑出聲，像哄小孩兒一樣，「你吃飯了沒。」
「還沒」，王伊一這才發現她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忙得時候沒感覺，現在停下來，突然覺得很餓，但比餓肚子更讓她難受的是渾身上下：「我想先上樓去洗個澡換個衣服。」
「去吧」，伊教授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看到周澤在後面跟進來，「小澤也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