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第8章 第 8 章

「持香童子要提前一天沐浴更衣,焚香守廟。」「待第二日黃昏,隨主持道長叩禮上香,迎山神牌位入主村裡祠堂,奉守祠堂兩日,每天晨起睡前燃香頌文,兩日後祠堂閉門,就算是結束了。」寧星阮眉間一片愁緒,他以為持香童子只是做法事時幫忙遞一下香,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繁瑣的事情要做。聽到還要守廟,守祠堂,他更是後悔不已。青玄安慰道:「雖然有些麻煩,但我們一點一點來,不要有心理負擔。」寧星阮勉強扯出一抹笑意,想到夜裡要守在山神廟這種遠離人煙的荒山野嶺,他心裡就止不住的惶恐憂慮。「你害怕?山神大人會保佑你的。」青玄神色莫名。寧星阮抬眼看著他,神色緊張,他小聲問道:「守廟……是我自己一個人嗎?可不可以換人?我、我可能到時候要提前離開。」青玄眸色幽邃,笑意加深,他輕聲道:「好孩子,放心,會有人陪著你。」被青玄叫成孩子,寧星阮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不過聽到會有人陪自己,他心裡稍微好受了點。「放輕鬆,我們先學點別的東西。」青玄走到他身邊,伸手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手指靈活地穿插成一個複雜的手勢。寧星阮看著眼前蒼白修長的手指,恍惚了一瞬,腦海里閃過一絲他抓不住的熟悉感。他有些迷茫的仔細回憶,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雙手。「這是什麼?」他問道。青玄側頭看著他:「這是可以護身的手印。」「我帶著您給我的護身符呢。」寧星阮小聲說著,把攥在手掌的紙包展示給玄清看。「這種東西。」玄清從他掌心撿起護身符,輕笑。然後紙包在他指尖自燃成了一簇灰,落在地上不見了。寧星阮愣愣的看著他,就見他從手腕上解下來一串珠子,拉住自己的手,把珠子纏在了自己手腕上。深紅泛黑的珠子繞在白皙纖細的手腕上,一紅一白對比明顯。「帶著,比護身符好用。」玄清溫聲道,「手印還要學嗎?」寧星阮握著手腕的珠子,冰涼滑潤,卻讓他多了點安全感。他點點頭,青玄道長好心教他,他自然要學。——山神廟裡空曠陰涼,寧星阮卻面頰通紅,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青玄結印時手指靈活,動作流暢,看著明明很簡單,輪到他卻怎麼也結不成。每每看完一遍他都覺得自己記得清清楚楚,低下頭后卻像瞬間失憶了一樣。笨拙地別著手指擺出一個奇怪的手型,寧星阮紅著臉看向青玄,心裡又急又羞愧。青玄臉上不見一絲不耐煩,他走過來握住寧星阮的手腕,把他糾結在一起的雙手分開道:「這個手印有些複雜,不要急,我們換種方式來學。」說著走到寧星阮右邊,左手環過他頸后,虛虛搭著,雙手分別抓住寧星阮的左右手。「你不介意吧?」他溫聲道。鼻間縈繞著青玄身上的檀香氣息,寧星阮再次恍惚了一下,下意識的搖頭,道長不嫌麻煩盡心教他,他怎麼會介意。青玄手指穿插進寧星阮手指縫隙間,寧星阮的手白生生的沒有絲毫老繭,被包裹在他蒼白的大手中,視覺上有種不可言說的意味。柔軟白皙的手指任憑他擺布,寧星阮手上不敢用力,生怕妨礙到他的動作。「看清楚就簡單了。」勾著寧星阮的小指壓在掌心,他每一個動作都放得極慢,同時仔細詢問著寧星阮,如果哪裡沒看清,他便勾著手指散開,再教一遍。寧星阮注意力全在手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分神,生怕自己記錯了。青玄側臉,寧星阮的臉白裡透紅,微微淌著汗珠,紅色一直蔓延到耳朵,只需輕輕往右動一下……他眼神幽邃,嘴角笑意莫名。寧星阮感覺到耳朵有東西輕輕擦過,帶來一陣癢意,他手不能動,只好側頭想在肩膀上蹭蹭。然而他忘了此時青玄道長正站在自己旁邊,剛側過頭,他就感覺到冰涼柔軟貼著自己的耳垂,順著他的動作滑到了眼角處。心裡一驚,他臉色爆紅,迅速跳開慌忙道歉。

真是太尷尬了!忐忑地看著青玄道長,寧星阮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青玄先是表情疑惑,隨後像是才反應過來,笑著安慰道:「小友不要這麼緊張,我們同是男人,又何必計較。」「出家之人心無外物,自是坦坦蕩蕩,小友和我相處不要拘束,你眼中的不妥與我也只是清風拂崗。」寧星阮看著青玄道長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悄悄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自己好像是有點反應過度了?在青玄的手把手示範一遍后,他終於記住了其中的訣竅。「道長,這樣行嗎?」按照記憶中的步驟一步步結出手印,寧星阮期待的看向青玄道長。青玄看著他的手,眸色深深,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捻了捻,不露聲色的誇讚了兩句。「謝謝道長。」寧星阮有些小興奮,學到後面他已經不單單是為了護身而學這個手印,而是憋著一股氣勢要證明自己是個智商正常的人,不是反應遲鈍的傻子。這時廟外遠遠就傳來一陣咋咋呼呼的呼喊聲,寧星磊風風火火跑進來,朝青玄問好后就能對寧星阮急聲道:「星阮哥,陳老師出事了你知道嗎?」刻意忽略的恐怖記憶再次在腦海里湧現,寧星阮表情一僵,臉上血色褪去。涼風從外面吹進來,在大殿里打著旋兒鑽進領口褲腳,他微微瑟縮,下意識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邊的青玄道長。青玄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回頭看著寧星磊道:「寧小友已經得知了那位老人的不幸,他很傷心,只是最近要忙於祭祀的事情,不宜接觸喪葬之事。」「哦哦,好的。」寧星磊訥訥兩聲,低著頭不說話了。不知道怎麼回事,被這道士看一眼,他頭髮根兒都是涼的。明明看起來挺溫和,怎麼這麼嚇人,難道這就是道家的神秘力量嗎?寧星磊心裡嘀咕著,慢慢退到了門口,坐在門檻上不想再靠近裡面。寧星阮心裡感激,低聲道:「謝謝您。」「道家之人不妄語,我說的都是實話。」青玄瞥了一眼坐在門口的人,眼中冷意稍斂,對寧星阮溫聲道,「我們繼續。」祭典當天,寧星阮需要穿著特製的袍子,隨道長們一起行禮,奉香,最後親自捧著山神的牌位下山。他學著青玄的動作,雙手持香,腳下按照特定的順序踏著特定的步子,有模有樣的轉過一圈,又轉回祭台前。剛學結手印學得滿頭大汗,寧星阮本來以為祭祀要行的禮會更複雜,已經做好了死磕的心理準備,結果只是簡簡單單一遍就記住了,他看向青玄的眼神帶著止不住的小得意。「很好,只需要注意一下細節就夠了。」青玄眼含笑意,示意他從第一步開始。站定,伸手抱禮,寧星阮還未進行下一步,腰便被一雙手扶住,輕輕往前推了推。「站直,收腹。」青玄的手從腰后穩穩推著他的後背,順著兩側滑到肩胛處,停頓一下后再次施力,寧星阮背上一陣酥麻,沒有準備之下,差點往前撲倒。背上的手迅速往前探,攬著他的腹部把人帶了回來。寧星阮慌亂站穩,就聽身後青玄聲音滿含歉意:「抱歉,我應該提醒你一聲的。」「沒關係,是我沒留意。」寧星阮連忙道。青玄輕笑一聲,讓他站好,後續每糾正一處,他會先出聲提醒,這樣的體貼讓寧星阮心裡對他的好感越來越高。「腰背挺直。」手在他腰上用力。「肩膀正平。」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揉兩下,寧星阮順著力道讓肩膀上的肌肉自然放鬆。「手臂抬起。」青玄雙手順著他的肩膀向下滑落,帶著他的胳膊稍稍抬起一點,滑至小臂處,又輕輕捏著他的小臂,糾正姿勢。從背後看,寧星阮整個人被籠罩在青玄身形下,姿勢異常讓人浮想聯翩。然而寧星阮卻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背後青玄一直穩穩控制著二人之間的距離,連手臂都輕架著不與他接觸,只有一雙手抓著他的手臂。這樣的姿勢肯定不好受,寧星阮再次微微側頭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青玄微笑以對,等青年扭過頭去,他眼神扭曲了一瞬,透著略興奮的光芒,眼睛深處紅色一閃而逝……站姿標準后,寧星阮抬腳走步,再次被青玄制止。他蹲下,伸手抓著寧星阮的小腿往前帶了,順著腿肚滑至腳踝,抓著他的腳踝改變了他腳落地時的位置和腳尖指向。「這樣才對。」小腿被人捏著,生出微微的癢意,寧星阮心底有些抗拒這種感覺,但低頭便看見青玄道長有些局促地拉著道袍,表情卻認真嚴謹,那點抗拒又被他生生摁了下去。一步一步,寧星阮滿頭大汗,青玄仍舊一絲不苟,絲毫不懈怠地用手替他糾正細節,直到最後一步。腳踏在地上,寧星阮心裡哀嘆終於結束了,他大大鬆了口氣,兩鬢的汗珠順著頭髮滑落下來。「道長,可以了嗎?他迫不及待想要結束這一輪「教學」。青玄示意他擦擦汗,笑道:「你記下了我們就結束。」

寧星阮趕忙努力回憶著剛剛被指正的動作,手臂和腿上似乎還殘留著被青玄糾正動作時留下的感覺,他抗拒的心理再次冒出來,臉頓時不由自主的皺成了一團。青玄道長不在意這種接觸,是因為他是道門中人,出家人眼裡一切都是空妄。但是他有點做不到啊,雖然努力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還是剋制不住心裡生出來的彆扭感。為了避免再次出錯,寧星阮幾乎是拿出了高考考場上回憶數學公式的勁頭,爭取每一個動作都做到盡善盡美。然而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他儘力避免出錯,仍然免不了些微的誤差。青玄道長喊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寧星阮嚇了一跳,看過去的眼神都帶著小小的驚慌。青玄微微垂眸掩住了眼神,他背著手走到寧星阮身邊,腳探在寧星阮落地的那隻腳內側,勾著他的腳往外移了一寸。「謝、謝謝。」寧星阮微微低下頭,懊惱地紅了耳朵。他是不是情緒太明顯,讓道長察覺到了?「慢慢來,我們還有時間。」溫和的聲音一如既往,讓寧星阮又傀又悔,道長人這麼好,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都在糾結些什麼東西。接下來很順利的過了一遍,青玄終於滿意點頭,示意寧星阮可以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去祠堂。你的袍子需要量身定製,明日記得穿件方便的衣服。」寧星阮對他行禮道謝,看了一眼在廟門口發獃的寧星磊,躊躇問道:「道長,那……晚上我還會遇到那些東西嗎?」青玄微微彎腰,湊到他耳邊耳語道:「帶好手串,它會保護你的。」寧星阮握住手串,心裡安定,再次道謝后和寧星磊離開了山神廟。「星阮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道長有點奇怪?」沉默了一上午,寧星磊一下山就忍不住問道。寧星阮啊了一聲,疑惑道:「青玄道長人很好啊。」寧星磊抓耳撓腮,心裡彆扭的感覺沒辦法用準確的語言說出來,只恨自己讀書太少,話都說不好。「不是,你看他剛才,動手動腳,要不是看他穿著道袍,別人看了肯定得誤會。」寧星阮失笑,停下腳步看著他正色道:「星磊,青玄道長為人磊落,做事認真才會這樣,這麼揣測他,被青玄道長知道了,他可要委屈死了。」「好吧,我知道了,反正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寧星磊做出一個搞怪的動作,嗲聲嗲氣道:「總之,男孩子出門在外,也要注意安全呢~」寧星阮好笑的給了他一鎚子。路過陳老師那條街,看見街上兩邊牽起的白布,兩人都是表情黯然。「這樣也好……也算是和家人團聚了。」寧星磊嘆氣道。沉默著回到家裡,寧星阮草草吃了午飯,通宵未睡的後遺症終於發作,躺在床上就睡得人事不知了。醒來時,外面已經一片漆黑,寧星阮一瞬間有種不知白天黑夜的顛倒感,發了會兒愣才想起自己大概是從下午一覺睡到了晚上。從床上起來,他打著哈欠走出房間,見堂屋桌子上擺著飯菜,寧平陽正守在桌邊。「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快過來把飯吃了。」寧平陽招手笑道。寧星阮應聲坐下,寧平陽把瓷碗蓋著的粥遞給他,詢問道:「道長今天怎麼說?」「沒事兒,您別擔心。」寧星阮笑著,表情輕鬆。見狀寧平陽點點頭:「這就好,沒事就好,沒事我就放心了。」吃過飯洗漱后,寧星阮抱著被子回到了自己房間里,寧平陽一再叮囑讓他有事兒就大聲喊,自己肯定會立刻過來。躺在床上,寧星阮仔細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後腦勺都蒙起來,只余口鼻在外面呼吸。外面夜色正濃,慘白的月光灑下來,給夜色里所有物景都披上了一層陰慘慘的白色。寧星阮蒙著被子多次小心觀察房間里,窗戶關得嚴嚴實實,房門後面有椅子頂著,柔和的燈光把屋子裡簡單的陳設照得透亮,沒有一處死角。一切都讓他很安心。直到一絲涼意毫無徵兆的落在他臉上,他詫異了一秒,迅速把自己整個塞進了被窩。屋裡一片寂靜,寧星阮只聽見自己心臟砰砰急跳的聲音,他放緩了呼吸,生怕有真什麼異樣,自己的動靜會引起外面的注意。過了好久,仍舊沒有任何動靜,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敏感了。悄悄拉開被子。毛茸茸的頭頂從裡面露出來,他緊握著珠串,眼睛睜開一條縫。什麼都沒有,他一口氣吐出來,放鬆了緊繃的身體。然後,一股涼風鑽進被窩,落在了他的小腿上,冰冷柔軟,輕輕捏了捏他的腿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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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前男友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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