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安的勝利曲(節二)

第三章 不安的勝利曲(節二)

聖職者預計會持續到六月的冬季因為一場不明天象而中止,氣候回暖,『春』天提前到來。鮮嫩的綠草煥發出清香,各『色』野『花』也爭相吐『露』著芬芳。

然而艾斯嘉的現況仍不見明朗,戰火越燒越旺,一片燎原之勢。

創世歷1039年冰之月28日,由西境火鳥軍團,西城血徽、逆十字兩支傭兵團組成的南路軍已推進到能『肉』眼看見南城首府拉魯的距離。蕾雪壓制了反抗聲『浪』,採取堅守城池的措施,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將堅壁清野的效果發揮到最大。然後她和十位高階祭司、四十多名高段法師一起,發動了禁咒[極地冰風],把高空的冷空氣往下『抽』,形成一個極寒的暴風圈,而處在風眼裡的拉魯溫度如常。本來這個法術在前些日子用殺傷力更強,絕對能讓敵軍退兵,現在只是人仰馬翻,攻城戰被迫停止,後撤重整態勢。但是長此下去,聯盟軍也會凍死餓死。

「那幫臭娘們還有兩下子嘛。」西城大神官,不,大祭司夏亞.典恩沿用舊稱辱罵對手。血徽傭兵團長朱烈斯未免上首的火鳥軍團長難看,轉移話題:「夏亞,你能解開那個法術嗎?」

「一群傻蛋。」回答的是希莉絲,針對的是遠方的同胞,「這是禁咒,不是一般的法術,頂多持續幾個鐘頭就垮了。」

「不。」夏亞搖搖頭,她固然胡鬧頑皮在魔法上卻不含糊。「魔力運作的方式不對,那是用法陣施放地。只要她們魔晶石充足,做好輪換,撐十天半個月沒有問題。」

「十天半個月!?」希莉絲和朱烈斯的神『色』變得凝重。夏亞雙手環『胸』,計算道:「這還是保守的估計,最長半年都行。蕾雪.依娃是風神的神『女』,搞不好還會加。」

「這就麻煩了。軍糧最多撐三個星期,再搜刮也有限。」

「而且我們還要考慮到援軍。雖然東城的主力被殿下拖住,但是他們的海軍還是能很快開過來。」

「一旦陷入補給困境,我們連搶糧也沒辦法,真他**可惡!」……

軍官們紛紛表態,由於在座西城人居多,漸漸有污言穢語摻進討論里。唯有希莉絲的副手,騎兵隊長琳達綳著臉一聲不吭。她是極具愛國責任心地南城人。『混』在這群過去的仇敵中間,感到十分不自在。

希莉絲瞄了她一眼,沉『吟』片刻,道:「我也許能破解極地冰風,夏亞留下,其他人出去,安撫好下面,休息一晚。警戒工作決不能放鬆。」

「哦。」眾人喜出望外,聽到是魔法方面地對策,也沒興趣旁聽,行禮退出帥帳。

火鳥軍團總共有八千名騎兵,二萬六千名步兵。而血徽和逆十字各有一萬不到的兵馬,原本還要多。在和亡靈軍團的戰鬥中損失了。兵力佔據弱勢,希莉絲順理成章做了總指揮官。也好在朱烈斯不是個好勝心強的男人,夏亞又確實擔當不了大任,才沒有起衝突。

灰沉沉的天空不斷飄落鵝『毛』大雪,從南面刮來的風令人肌膚生疼,就像一隻無形的巨手揮舞著刀劍。這裡距拉魯已經相當遠,風勢還這麼大,琳達不禁覺得前景堪憂。

監督完下屬,她走到柵欄邊向外眺望,視野一片模糊。彷彿她地未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琳達。」

「閣下!」年輕的副官立刻轉身,行了個端正的軍禮。紅髮少『女』定定注視她。眼神看不出喜怒,卻讓琳達心下惴惴。她一身戎裝,斗篷獵獵飛舞,火紅的發、娟麗的輪廓都清晰地映出梅蓮可的影子,為了平叛犧牲的前南城城主,然而這個人卻成為了叛逆,率領大軍踐踏母城的土地。

「士氣如何?」希莉絲狀似無意地問,手放在『胸』口。

「士氣不高,閣下。」琳達誠實地答道,毫不心虛地直視她,「不過我們會服從您地命令。」希莉絲笑了笑,像要說服什麼似的,用一種充滿力度的口『吻』道:「琳達,我知道大家對我不滿,但我是攝政王陛下生前正式委任的執政官,我有權罷免蕾雪。雖然王室有魔族的血統,可是這都一千年前的事了,陛下也是光神地神『女』。」

琳達略帶憐憫地看著她,明白這個才二十歲的公主心裡不是沒有掙扎,驅使她的固然主要是野心,也有騎虎難下的因素。

「閣下,從很早以前起,王室就無力干涉我城的主權了。」

「……」

「任命狀帶有法律效應,這點是不容否定的,但是要讓城主大人和高階祭司們服從,只有憑武力。」

「你在挑唆我嗎?」希莉絲天空『色』的眸子一轉,『射』出奇異的熱力。琳達心一凜,一股不知名的恐懼從心底升起,深吸一口氣,道:「閣下,我不是在挑唆您,相反,我認為如果您要靠那種理由鼓舞自己,不如趁早退兵,投降得好。」

「哈哈哈!」希莉絲放聲大笑,這笑聲開朗而豪邁,吹盡了一切猶豫和不忍,「琳達,你是個爽快人!」

生『性』耿直的副官一言不發,她也不知如何回應。原南城公主拍拍她地肩,嘴角還漾著笑意:「今後我可以放心了,琳達…我母親命令你跟隨我時,有說什麼嗎?」最後一句,透出微微地顫音。

「沒有。」琳達浮起哀傷之情,撫『胸』悼念,「她沒有話要我帶給您,只說她的決定也許是錯誤地。但她想唯一一次盡一個母親的責任,給那孩子一點支持。」

支持嗎……希莉絲心『潮』起伏,耳邊回『盪』著梅蓮可垂危時的話語:

[你自己的路自己走。]

一直盤踞在左『胸』的強烈衝動被一種由心而發的熾熱野望取代,希莉絲沒有看到,『胸』針的顏『色』黯淡下來。她轉過身,鮮紅地披風劃過訣別的弧度。

******

琴弦撥動地絕響,與優美婉轉的歌聲配合得無懈可擊。儘管這天籟下。有人的**和野心。

席恩坐在窗前,啜飲香甜的水果茶。眼『波』流轉,凝視彈奏的『女』兒。

歐斯佩尼奧吹著翠『玉』長笛,古老而單純的旋律,像一條不受污染的清澈小溪,蜿蜒出太古地森林和動物。

月光透過窗口將一切抹上淡淡的銀白『色』,沐浴在這片柔和的光亮里,魔法神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塊磚每一塊石特有的韻律。空氣中的元素彷彿見到久違的戀人般。溫柔地纏繞在他的意識絲線上,輕聲呢喃。

比起適才惡魔們的狂歡,還是這樣小型地家庭音樂會讓他感覺好些。

當然依路珂是有心無力的,他頂多只能跳跳***而已,被麗芙趕回去睡覺。哈瑪蓋斯也對音樂一竅不通,但他至少還能欣賞,一邊幫養父倒滿。

宛如紅寶石的深紅『色』澤,使席恩不禁想起情人的雙眼。甜美的香氣帶著紅霉與雪松的味道。柔軟、細緻如絲絨地口感,泛開成熟的果香,滿溢著高雅的風味,卻在入喉以後,升起一股苦澀,久久不絕。

無心再喝。席恩示意養子替自己解決。另一頭,卡雅放下小豎琴,撲進他懷裡:「父親,我彈得好嗎?」

「嗯。」終於結束了——這是席恩的感想。

卡雅生氣地鼓起腮幫,她滿心期待能得到幾句誇獎。歐斯佩尼奧默默擦拭笛子,眼裡有著回憶的『波』瀾。

「歐塞,初代『混』『亂』神還活著嗎?」

「是的。」深淵領主恭謹回答,「我不知道原因,不過…他似乎是現任的另一個神格。」魔王微微蹙眉:「神格可以並存?」

「按照常理是不行,也許他是殘留思念。以父親的『性』格。我找那個幼稚的傢伙算賬時。他不該避而不見。那麼他多半是弱勢的一方,需要特定條件才能出來。」歐斯佩尼奧擯除個人地情感。將分析結果呈獻給主君。席恩嗯了一聲,陷入沉思。卡雅不滿地嘟囔:「父親最討厭了,好不容易醒過來,就想著這些事。」

「怎麼?」席恩不理解她地控訴。

「你應該想怎麼幫卡雅把神界搶回來!」

「神界隨時可以搶回來,他們在那裡反而好,靈魂神殿就沒人了。」

「對哦。」卡雅轉怒為喜,她巴不得狠狠報復那些霸佔她家園的神明,卻不想神界原本是眾神地領土。哈瑪蓋斯恍然大悟:「主人,您之前就是要我偷襲他們的靈魂神殿?」席恩搖搖頭:「不,我是要你綁架知識之神。」

「……」

沒有理會養子怪異的神情,法師續道:「對於神域,我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上次我當他是個圖書管理員,又看書看昏頭了,這次你可別『弄』錯,記得他穿的衣服『花』『花』綠綠的。」小龍無力地嘆道:「是。」

吩咐完,席恩起身準備去研究室,瞥見一道纖影佇立在庭園裡,眼神一動。

清涼的夜風吹起披肩上的流蘇,提燈的橙黃光芒微弱地閃爍,像是黃昏的濃縮。深夜裡提著燈的少『女』,在青年的視野留下不可思議的熟悉感。

「伊莎貝拉。」

「列文哥哥!」伊莎貝拉欣喜地轉過頭,主動解釋,「我睡不著,出來隨便走走,你的『花』種得真好。」

他站在燈光照不到的黑夜中,她向他走來,幾許青灰的『色』澤染上漆黑如鴉羽的袍角,血『色』額冠下,雙眸清冷平靜,深處卻藏著無數複雜『激』烈的情感,『交』織在一起。猶如一個永恆地漩渦。

漩渦的中心有一絲明晰,就是這明晰,撐起他全部的強大理智。

「你根本不可能睡得著。」席恩打破她的粉飾,伸出手,以牙醫的架勢道,「嘴巴張開。」

「嗚,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的虎牙啦。」伊莎貝拉往後縮。不顧她的反抗。席恩檢查了一下,將手腕湊到她地『唇』前:「用力咬下去。」

「啊!?」

「你這幾天都喝誰的血?」

伊莎貝拉麵紅耳赤地推開他地手。定了定神,才道:「本來哈瑪蓋斯說要給我,可是他割不出(註:龍有龍鱗,刀槍不入),就叫卡雅給我。我喝下去后很難受,他連忙叫依路珂割給我,這次不痛。之後我一直沒覺得餓。」

「這就是了,那群傻蛋。卡雅的血和你屬『性』不合,依路珂的你還勉強能接受。但是這麼一來,你就變成了半神半吸血鬼,再也恢復不了人類。我的血會抵消法娜和依路珂的影響,雖然你的體質還是會有所改變,但壽命和一般人一樣。除非,你想要永生?」席恩注視友人曾經健康紅潤。如今卻一片蒼白的臉龐。

「我不要永生。」伊莎貝拉笑著搖首,迎視他地目光,問出連日來的困『惑』,「列文哥哥,那位法娜小姐為什麼把我變成吸血鬼?」

「她是要殺你。」席恩輕哼,鄭重地道。「我很抱歉,這是我的疏忽。」伊莎貝拉若有所思:「她愛你吧?」席恩的心情就如同倒翻了調味料,酸甜苦辣什麼都有。

「也許我該榮幸被當作情敵。」少『女』促狹地眨眨眼。魔王難以啟齒:「不是的,她……」那『女』人才沒這麼可愛!

「?」伊莎貝拉不解其意。席恩岔開話題:「總之,她的問題我會擺平。」

對方都說到這種程度,伊莎貝拉也不好細問,想了想,問道:「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嗯?」席恩一愣。

「哈瑪蓋斯沒透『露』多少,就說那些人來自艾斯嘉大陸,是你的敵人。上次你也對我說。總有一天要回到海的那邊去。那你是繼續弒神。然後默默無聞地度日;還是傳播你地宗教,成立一個一神教世界?你的妻子們又怎麼辦?亞尼呢?西琉斯王國?」這些天。少『女』考慮了很多,視心上人的決定,她也有自己的安排。

「為什麼問我的事?你的願望不是開『花』店?這次是意外,將來我不會再牽連你。」

「因為我沒想到你過地是這樣危險的生活!」伊莎貝拉瞪他,不覺提高嗓『門』,「在看到你平安無事前,我是無論如何不能放心的!」席恩權衡利弊,得出有自信保護眼前之人的結論。

「好吧,你來幫我。」

「咦!」伊莎貝拉沒料到他答應得這麼快。席恩心念電轉,已經為對方排好計劃表,隨即認真許諾:「如果你希望,我會娶你為妻。相對於你的付出,我能夠辦到的,你儘管提。」少『女』眼中浮現出深刻的悲哀:「列文哥哥,感情不是拿來計價的。」

「哦?」席恩罕見的不知所措,「那…我該怎麼做?」

伊莎貝拉輕輕笑起來,怡人的黑暗罩下,她低下頭,打開燈蓋,用火絨點燃一星暖焰。席恩看著她地動作,突然用夢囈似地語氣道:「我好像很愛撲火,晚上看到燈就想追尋,兩次被魔物引進沼澤;一次闖進死亡森林,碰到一個討厭的魔『女』。」伊莎貝拉怔怔地聽著,那是她無法想像地情景,但是從堅固的心防泄『露』出的痛苦,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這個…大概是人的天『性』吧。」她局促地撫『摸』『精』致的燈盞,眼眶有些濕,「或者,你特別想要那燈光。」

「真令人憎惡。」魔王的聲音變回往常的堅定冷徹。不知為何,少『女』聽出埋藏在他短短句子下的深意,柔和地笑了:「列文哥…席恩,不是我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就能成為。」

良久無聲,月光『花』的『花』粉熒熒飄浮於空中,圍繞著兩人盤旋飛舞。

一隻手伸向提燈,白皙的手指停頓了一瞬,繞在黑檀木握手上,驚人的美『艷』。

橘『色』的火苗映入冰瞳,席恩低聲道:「進屋吧。」伊莎貝拉回以溫暖如『春』的笑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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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願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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