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至冬節前後(節一)

第一章 至冬節前後(節一)

對艾斯嘉大陸的人民而言,創世歷1038年是多事的一年。

從年初起,原有的政治格局就逐漸崩潰:王妹篡位;魔族血統被揭『露』;北南兩城相繼併入東城版圖;互相敵對近一千年的中西兩城結盟;王都淪陷;傳說的真相一一搬上檯面,一系列發展簡直令人目不暇接,像魔導國史上前所未有的隆冬般,將所有人捲入無形的暴風雪。

新年來臨,戰火依然沒有熄滅,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東城軍在西境的南部失利,中部的情勢卻大好。光復王帕西爾提斯在世時,曾騎著亡靈龍克拉費里格破壞了三座農業都市,當時正值秋收后,損失巨大。加上冬季『交』通不便,在補給跟不上的情況下,西境軍不得不收攏戰線,退入圖利亞城。

隨著大雪封道,雙方都無力再戰,簽署了臨時停戰協議,在南部敗退的東城軍得以安全返鄉。

創世歷1039年冰之月15日,至冬節前夜,東城城主羅蘭.福斯和滿願師蘭冰宿共結連理,舉城歡慶。雖然時機不怎麼恰當,但在這個被戰爭和嚴酷天氣籠罩的年初,這件喜慶的大事著實令人心頭一松,浮起美好的希望。而且新郎新娘都是被神眷顧之人,又深得民心,百姓自然竭誠祝福。

幾位將領都冒雪趕回來,畢竟這是主君大婚的日子,還趕上一年最重要地節日。羅蘭也一改小氣的『毛』病。大肆鋪張。就算不是知情人,也看得出他對這場婚禮有多重視。為此內『侍』總管得了胃潰瘍,後勤部長多米尼克找樂昏頭的城主大人「親切談心」,然後開支明顯節省了很多。

王宮和神殿早早就開始布置,廣場和廳堂擺滿剛盛開的雪絨『花』和小巧的石雕塑像;『花』崗岩地板以雪水擦洗,乾淨得光可鑒人,每隔一段距離還有炭火的爐子可以取暖。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新年的氣息,憧憬來年地豐收與和平。

忙碌嘈雜的更衣室里。冰宿在十多名『女』祭司地幫助下,才好不容易穿上繁複華麗的結婚禮服。所用的香料更是繁多,幾乎令她窒息。接踵而來的是化裝、梳頭、練步,當終於大功告成時,她也差不多虛脫了。

不過辛苦是有報酬的,看到鏡中的自己,一向對皮相不怎麼在意的少『女』也不禁愣了數秒有餘。旁邊地祭司們更是感動得淚眼汪汪:「好美哦!神使大人。請笑一笑。」

冰宿回以禮儀完美的笑容,引起一片讚歎的尖叫。

「……」有夠無聊。

「哦哦,好一隻香噴噴的大粽子。」

「城主大人,您不能進來!」

『門』外的『侍』『女』大呼小叫,『門』內的祭司手忙腳『亂』,合力把某個猴急的新郎往外推。冰宿克制一腳踹過去的衝動,殺氣騰騰地眯起眼:「你說什麼?」

「你美極了,冰宿。」這是羅蘭地真心話。

「哼!」茶發少『女』余怒未休地冷哼。

長廊鋪著綉金紋的猩紅『色』地毯。灑滿了用魔法培育的鮮『花』,一路走來,都有禮官彎腰行禮。察覺『女』伴的腳步有點僵硬,羅蘭輕聲道:「怕嗎?」

「嗯。」冰宿坦率承認,她畢竟只有十九歲,『性』格再成熟。骨子裡仍是個少『女』。

「抱歉,沒請你的舅舅和表哥來。」

「沒關係,我理解。」

協調神和『混』『亂』神藉助法則的原理封印了魔王,一旦跨界召喚,平衡會打破,所以『女』方地家屬只能缺席。又因為是先上車後補票,厚顏如羅蘭也有些過意不去:「感覺好像未經允許就把你拐跑了似的。」

「你知道就好。」冰宿拋給他一個大白眼。

「別這樣嘛,難道你不情願?」

「我是不想這麼快。」冰宿壓低聲音,語氣越發兇狠,「誰害我懷孕的?」

「啊。都到這一步了。你退縮我會很受打擊。」羅蘭跟著咬耳朵,一手掩嘴。「生孩子嘛,很快的,一用力就出來了。」冰宿眼神驟然降溫:「你生過嗎?」

「……沒有。」

「那就不要說得這麼輕鬆!」

「夫妻倆說悄悄話還是等到新房哦。」在主殿『門』前迎接的水族族長笑著揶揄。她身旁的城主隨『侍』武官一把抱住學生嗚咽,傷心的模樣彷彿新娘是要赴法場:「嗚嗚,冰宿,你保重啊!太可憐了,被這傢伙看上……」

喂喂。很沒面子的羅蘭在心裡抗議。擔任伴郎的大神官也覺情人太誇張了:「艾德娜,別胡說八道。」

「哼!」紅髮『女』郎眼中『射』出「你們是一丘之貉」的意味,這也間接默認了自己和東城滿願師一樣地地位。

聽到司儀地通報,熱鬧的宴廳頓時安靜下來,視線集中在『門』口。緩步走進地男『女』風采出眾,容貌氣質都無可挑剔,歡呼和禮炮同時響起。

黑龍王欣慰地向義子祝賀,東城城主抱以發自心底的微笑,眼底卻劃過惆悵。瞥見這一幕,冰宿明白了情人的心情和自己相同,他的一個長輩,也沒有到場。或者說,永遠不可能到場了。

帕西斯是身死魂散,沒有遺體,他的佩劍[吞日]被肖恩拿走,另一件神兵[噬月]則『交』給羅蘭。

對於羽族上下,這也是個悲哀的噩耗,他們一連失去兩位族長。

「羅蘭,你恨席恩嗎?」新房內,已經是伊維爾倫城妃的少『女』詢問丈夫。

「恨啊……」頗有醉意地金髮青年想了想。以冷水洗臉,「似乎沒有。師父並不是被席恩殺死,也不是被賀加斯殺死。怎麼說呢,如果我死於戰爭,我不會認為是德修普殺了我,我是死於我的**,師父也是如此。」冰宿平靜地指出:「讓你師父和協調神合體的是席恩。」

羅蘭皺起眉。又想了一會兒,結果酒氣上涌。扶著腦袋哀哀叫:「呃,好想吐。」

「活該,誰叫你喝那麼多。」

「唉,太高興了嘛。」羅蘭調了杯醒酒茶,但他對自己酒醉時『弄』出來的東西不甚自信的樣子,看了又看。冰宿冷冷地道:「喝不死你。」

「我好像把安眠草粉加進去了,那就沒法和你共度美好夜晚。」

「『色』鬼!」冰宿紅著臉斥道。羅蘭笑嘻嘻地道:「任何男人在新婚夜都被允許當『色』狼。」

「我不介意用霜慟幫你降溫。」咧開一個冷笑。冰宿從枕下掏出細長劍。羅蘭目瞪口呆,深切懷疑她想謀殺親夫。

「習慣而已。」

「好吧,好吧,我承認這是好習慣。」咕噥著,羅蘭識相地走進浴室洗去一身酒味,不然他的嬌妻會一腳把他踢下『床』。

回來時,冰宿已和衣睡著了,她也喝了不少酒。羅蘭微微一笑。坐在她身邊,沒有偷親的舉動,只是將羽絨被蓋在她身上,輕撫她柔軟地秀髮。

房裡只有爐火輕微的聲響,燭台上地『精』致蜜蠟靜靜淌下鮮紅的燭淚,羅蘭怔怔望著燭火出神。心情平靜下來,被擱置在角落的悲傷反而奔涌而出,清晰得令人無法承受。

[安啦,我決不會讓那個瘟神稱心如意的,我還要親手為你戴上王冠。]

「……騙子。」

******

至冬節是共通的節日,一邊歡度,另一邊也沒閑著。

「天哪!冰宿竟然結婚了!她才幾歲啊!」

「十八…不,十九歲,可以結婚了。」

昭霆聞言『色』變:「十九!?那我們也十九了?超過畢業年齡!」驚覺事態嚴重,楊陽同樣面『色』發白:「雖然有補考的覺悟。但這種情況真讓人無奈。」

「可惡!我會被我老媽剝皮!」昭霆煩惱地撥頭髮。耶拉姆皺了皺眉。每次聽到有關地球的話題,他就會擔心。這意味著兩個師妹遲早要走。

「我想我們回去地時候,他們高興還來不及。」楊陽說得底氣不足。叔叔楊唯也罷了,自有記憶以來,她就和父母感情生分,以前傷心不解,現在明白她不是他們親生『女』兒的緣故。

那麼,爸爸媽媽真正的孩子是誰?或者他們沒有子『女』?

「和家人處得不好?」耶拉姆敏銳地聽出她語氣有異。楊陽強笑道:「嗯,是啊。」昭霆礙眼地大笑:「沒錯,他們一定會開心得要死,不追究了。哈哈哈,我要請假!我要休學!」

「做夢去吧。」楊陽一腳踢翻表妹的椅子,酸葡萄心態一覽無遺。

「喂,來幫忙!」抱著一籮筐蔬菜路過的軒風大喊,「人手不夠,肖恩和佛利特也上陣了。」

臨時工作是到廚房幫傭,耶拉姆眾望所歸成為掌勺,其他人做助手。楊陽為食材之多『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軒風頭也不抬地道:「這些還不夠那些大塊頭吃的。」

「要不要嘗嘗正統的矮人料理?」佛利特一臉嚴肅地問。好奇寶寶們圍攏過來:「什麼樣地料理?」

「只用鹽調味,不能烤得太熟,最好帶血絲,咬起來筋道。」

「……那能吃嗎?」昭霆退避三舍。楊陽抹汗:「我們不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佛利特。」矮人吹鬍子瞪眼:「『女』娃娃就是嬌氣,那我做道燉菜吧。」

「燉菜?」真意外,這個種族居然還吃素。

「把干鹿『肉』和漿果浸在啤酒里煨燉,又香又濃,包管你們叫好。」

昭霆臉『色』鐵青地捂住嘴:「你自己吃吧,我光聽就要吐了。」佛利特氣得用菜刀柄戳她。肖恩自告奮勇:「我來調味好了,我對雜燴最拿手。」

「不行——」軒風慘呼,她嘗過他做的菜,「你負責切就行!」肖恩扁嘴,鬱鬱不樂。

「做個席恩蛋糕吧。」昭霆冒出個點子,振奮地高舉食指,「我們一起把他吃掉!」軒風雙目一亮,動機不良地笑起來:「嗚呼呼,好主意,我會一口一口,從頭到腳吃掉他。」

楊陽無力地瞅著這個『色』『女』:「你的『吃』和昭霆不同吧,小心我告訴貝姆特。」

「哎呀,玩笑而已啦。」扯到西城城主,『花』心的南城滿願師也有些著慌。

嗯,大家都有伴了呢。好笑之餘,楊陽心底浮起落寞。在這個熱鬧的新年,她也想有人相伴。

比起擁有悠久食文化地中城,西城的烹飪方式就粗糙許多,不過他們對『肉』食的處理絕對是一等一。加上耶拉姆的巧手,當晚每個人都大塊朵頤,盡情暢飲黑麥啤酒,高聲歡唱。

沒有舞伴的楊陽和肖恩並肩坐著,其實有不少臉蛋羞紅的少『女』來邀請提拉的英雄,都被忙著吃的他婉拒了。

「肖恩,我上次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儘管眼下的氣氛不適合提起魔王,楊陽還是忍不住問。聞言,肖恩食不知味地放下啃了一大半地羊『腿』,良久才道:「你們也對席恩有威脅,他就沒趕盡殺絕。」

「這個…他只是想折磨我們罷了,『性』質不同。」楊陽一窒,好言相勸,「我也不想殺他們,是想試試能不能封印。有你做保鏢,就安全多了。」

「不可能地。」肖恩瞥了眼她手上的[福音之戒],道,「這是神器吧,神器根本不可能打倒真正地神祗。哈瑪蓋斯、卡塔瑞亞和普路托都是神。」楊陽錯愕不已:「那協調神怎麼把它給我?」

「他大概是要你消滅惡魔,再說,你會用嗎?」

「當然啦,我練習過好幾次。一次把整個宰相府關進一個罩子,所以我想應該能封住席恩的宮殿。」楊陽想起一件事,急切地道,「啊,你幫我看看!我每次用都會好痛,不知道為什麼。」肖恩面『露』凝肅,執起她的手端詳:「沒有詛咒之類啊——對了,因為你是史列蘭的神『女』,和他哥哥的力量衝突。」

「嘖,原來如此。」

「你們……在做什麼?」

「咦?」聽見熟悉的『女』『性』嗓音,楊陽和肖恩茫然回首,只見希莉絲身穿漂亮的白裘衣裙,叉腰站在面前,臉『色』不善。楊陽首先反應過來,急忙『抽』回手。的確,乍看是像肖恩正對她求婚。

「希莉絲,別誤會,我是在給他看法器。」

「你怎麼來了?」肖恩喜出望外。搞清楚原委后,紅髮少『女』神『色』頓和:「來看你啊,趕路趕得累死了。」肖恩心疼:「何必呢。」

「白痴!至冬節戀人不在一起,就會一整年見不到面!」

「啊,是這樣嗎?」沒聽過這個民間習俗,肖恩感到很新奇。楊陽笑著擺手:「去跳舞吧。」希莉絲微微蹙眉:「你一個人?」

「沒關係,我肚子餓,還想再吃點。」

「等陪這個傻瓜跳好,我就來陪你。」一手勾著情人走向舞池,希莉絲轉頭『交』代,「陽,你這條裙子很好看,也找個人跳吧。」黑髮少『女』笑而不答,半晌,取出七弦琴,信手彈奏。

隨著輕快的音符融入舞曲,她漸漸遺忘了暗藏的危險和血海深仇,暫時沉浸在放鬆身心的音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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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願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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