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 178 章
酥酥曾經見過的惡意大多來自於屠城鬼蜮,那些惡意是讓人十分憤懣的,但是從來沒有一件事能讓她如此戾氣,只要一想到那些人在重淵孩提的時候,為了一己私慾傷害他的身體,甚至做得出剖心這種事情來。
憤怒,強烈的殺意讓酥酥無法按捺自己。
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替重淵報這十幾年前的舊仇。找回他的半顆心臟。
而她才氣勢洶洶地要離開,就被重淵單手拽住。
少年完全不像被剖去半顆心的當事人,他冷靜的抱住酥酥,先帶她離開了閣樓。
離開了那些巫族和魔族,他才抬手摸了摸酥酥的臉蛋。
「別生氣。」
這怎麼可能不生氣?這已經不是能用生氣能形容的了。酥酥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甚至能感覺到胸膛下的這顆心臟跳動的同時,都會一抽一抽的疼。
「巫族族長在哪裡?」
她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報仇,找回心臟。
就算對方是巫族族長,這個仇一定要報。酥酥甚至在想,所年前湮滅的巫族,會不會就是因為此刻她的出現?她動了手。
如果是的話,那她很願意去這麼做。
酥酥的狀態,一看就是要動手的樣子,重淵頓了頓,輕聲說道:「此刻去找他並沒有用。」
與其說沒用,倒不如說找不到。
巫族族長一年到頭幾乎難出現一次。重淵也不過在每次大祭的時候才能看見他。對巫族族長的印象只有一個。
神秘莫測,神出鬼沒。
他是整個巫族的核心人物。巫族每一個決策都離不開他。
所以說只要巫族族長身死,就能將巫族毀滅一半。
這樣的一個人想要去找他的痕迹又談何容易。
但輕舉妄動讓人知曉他們的來意,那想要達到目的便會難上加難。
重淵不是不想報仇,被割去半顆心臟的是他,只要一想到他無法給酥酥整顆心臟,一股戾氣就在他身體躥動。
必須稍安勿躁,此事只能從長計議。
酥酥不明白重淵如此說的原因,但她能確定的是重淵能這樣說,那就代表著一定有背後的原因。
她也沒有固執,順著重淵的力道離開。
回到小石屋,空蕩蕩的小石屋中重新放下一張小几,兩個蒲團。
酥酥和重淵對坐。
酥酥心情憤懣,她想著這種時候是不是可以喝一點小酒?她從錦囊中掏出琉璃盞,一個琉璃酒壺,這裡面是弱桃花。
酥酥倒了沒有一杯酒,一口飲盡。
坐在她對面的少年眼睜睜看著她喝著酒。而後伸出手來攤開。
「我也……」
話才說了兩個字,就被酥酥打斷。
「不可以。」
酥酥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
「你還小呢。」
如今的重淵不過十六歲,這個年紀喝酒有點早了。
少年一臉認真回答:「不小,足夠大的。」
頓了頓,少年又補充了一句:「許是冬日飄雪的時候,我便又長一歲。」
酥酥明白了,也就是說他還有不足月就年滿十七了吧。
如此的話倒也不算很小。酥酥自覺給少年遞過去一個琉璃盞。
少年自斟自飲,而後把玩著琉璃盞,回味著口中酒味。
「這是什麼酒,倒是清爽。」
酥酥給他解釋:「這是龍族的弱桃花。」
少年手一頓,抬眸看向酥酥,眼含深意。
龍族。
說來龍君也算半位神,神祇氏大人和半神龍君有關係也很正常。
只是喝著龍族的弱桃花,重淵才有一種切切實實的感覺。
眼前的少女,是此世間唯一的神祇氏。
喝著弱桃花,酥酥忽然就想到了小魚,上一次小魚傳來的消息中,他似乎有些什麼危險。也不知過了這麼久,小魚那邊什麼情況了。
酥酥忽然之間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好像都在經歷著一場又一場的劫難。或多或少,或輕或淺。
她嘆了口氣。
一小壺弱桃花,被二人分飲而盡。
酥酥心中本就有事,喝著酒本意是想抒發,可酒過三巡,她胸腔憋的怒火反而越演越重。
酥酥攥緊了琉璃盞。
「不行,我還是要出一下這口惡氣。」
實在是太憋屈了。
她抬眸看向重淵。
少年不聲不響喝了半壺酒,此刻把玩著手中晶瑩剔透的琉璃盞,眼角微粉,眼神乾淨,倒是不顯一絲醉態。
「我們真的找不到巫族族長嗎?」
酥酥說到底還是不甘心,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胸腔的怒火只越來越盛,根本無法按捺。
「倒也不是全無不可。」
重淵忽地如此說道。他抬起頭來,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險些忘了,我並非一定要守著規矩,做一個好人。」
酥酥一愣,看著重淵等待他的解釋。
「巫族族長的確行蹤飄忽不定,神出鬼沒。但他掌握著巫族所有的訊息。巫族發生的一切都避不開他的耳目。」重淵冷靜的說道,「此刻他定然已經知曉你的存在,若你忽然大張旗鼓去找他,那他定然能猜出我們知道了什麼。」
酥酥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那不做一個好人要怎麼做?」
「芎和。」
重淵給酥酥提起這個名字,就是那位宴請魔族的未來城主。
其實芎和能知道那麼多辛密之事,依然代表著他的身份並不一般。而事實上芎和是巫族族長的第四代長孫。
在芎和之前的巫族族長家親們大都已經辭世,留給巫族族長的親人,目前他算唯一一個關係親近的。
也正是如此,芎和才能成為下一任的城主,也能知道不少尋常巫不該知道的事情。
酥酥盯著重淵看,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她依稀明白了什麼叫不做一個好人的方法。
她舔了舔唇角:「我們怎麼做?」
「很簡單。」
少年已然有了之後赤極殿殿主的雛形,他冷靜且敏銳地指出。
「魔族此次前來巫族是為了憐梅子,在得不到憐梅子之前,雙方的合作關係岌岌可危。」
「如今款待魔族的人正是芎和。只要芎和和魔族之間出現一些事情。無論出事的是誰,都會將此事鬧大。」
「若是涉及芎和的性命,又或者說芎和在此次意外中身死,那族長定然是會現身的。」
無論族長有多想躲避神祇氏的存在,面對自己唯一子孫的身隕,也只能出面。
此事涉及到不少玩弄心思甚至玩弄人命,因此重淵才說,這是一個不做好人的方法。卻也是唯一一個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
要臉,太在體面,反而不好從那些不要臉的人手中成事。
酥酥聽明白了,她抬起手咬著指尖在思考。
此事說起來簡單,具體要怎麼做才能把事情鬧到最大也是一個問題。
還有芎和這條性命,是暫且留還是不留?
酥酥思來想去,到底是她接觸的太少了,雙手往小几上一趴,嘆了口氣。
重淵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說道:「我是不是一個壞人?」
酥酥迷茫地抬起頭:「嗯?」
他在說什麼?
「我想殺了魔主,想殺了芎和,也想殺了巫族所有人。」少年漂亮的臉蛋上漸漸染上了一絲醉酒的紅暈,唯獨眼睛格外明亮,如同閃爍著星光一般璀璨。
酥酥聽到這句話,確是心中有些疼。
才不足十七的他,能對那麼多人有殺心,只能代表著過去的他心下藏了太多太多的絕望。
他願意說給她聽,已經很好了。
「沒事,他們都該死。」酥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下了決心。
芎和得死。
只有他死才能順理成章的引出巫族族長。若他不死,族長但凡是個能忍的,都不會出現。
如此一來,不但達不到目的反而打草驚蛇。
想通后,酥酥咬了咬唇。
既然如此走出了第一步,那之後的每一步,她都心有準備了。
少年盯著她目光炯炯。
兩隻眼睛亮的彷彿餓狼,或者說他已然有了一種餓狼的模樣,咬著唇,急切而不得章法的朝酥酥撲來。
酥酥一時不察,讓他整個人囫圇地撲倒在地毯上。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酥酥還在慶幸,幸好回來的時候在地上已經重新鋪了地毯,不然她就要倒在髒兮兮的地上了。
回過神來,按著她雙肩的少年已經急不可耐地低下頭,一下沒找准位置,親在了她的眼皮上。
而後抬起頭眼底有一絲困擾。再次低下頭來,卻又吻在了她的臉頰。
連續兩次摸不到位置,少年在急切之餘多了一絲委屈。
「親不到你,酥酥,不要動。」
酥酥雙肩都被他按著,整個人躺在地毯上並未動,幾乎是抱著放縱的心態任由他動作。可沒想到少年連續兩次親不到。
她不由地仔細打量重淵。
眼底瞧著還是清明地,但是他再次低頭來親她的時候,又一次搖搖晃晃的咬在了她的鼻尖。
這讓他十分困擾,有種被拒絕了的委屈。
「不要躲開我。」
酥酥無奈。她根本沒有躲開,是重淵他自己……喝醉了。
一想到這個答案,酥酥自己都忍不住揚起唇角笑了笑。
在她的記憶中,千杯不醉的赤極殿殿主大人,居然也會有被兩杯弱桃花放倒的時候。
等回到未來一定要笑一笑他。
「想……想親你。」
少年直率地表達著自己的渴求,低著頭到處在她臉頰脖頸蹭。
他親不到,委屈地厲害。
酥酥輕笑出聲。
而後抬起雙臂,扶著重淵的肩膀。
「不要動。」
醉酒的少年乖巧地坐在原地不動,抬起頭一雙眼明亮地盯著她。
而後,酥酥含笑歪了歪頭,溫柔地親在了少年的唇上。
這是一個極盡溫柔纏綿的吻。
酥酥很少有主動的時候,但是她的主動總是讓重淵招架不住的。
親了片刻,少年的手悄悄爬上她的腰間。
摟著她的腰,輕輕地朝自己懷中按了按。
半眯著眼親著自己家少年的酥酥忽地一愣,她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不對。
她緩緩睜開眼。
而少年滿眼無辜地盯著她,甚至是在醉酒後,口無遮攔地沖著她笑。
「這裡,也想要……想要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