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 172 章
重淵讓她起來,大概是她壓到了他。酥酥在他的脖頸,鎖骨,胸膛一處處都細細觀察過了,並未找到之前她很熟悉的黑色符咒。
酥酥之所以覺得他教她寫的那些巫咒字很眼熟,是忽然想起,在重淵的身上一直有著這讓她熟悉的圖文符咒。以前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今日重淵親手教她寫她才知道,原來他身上出現的咒文就是巫咒。
酥酥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她手腳並用,手撐著重淵的胸膛直起腰,忍不住盯著他看。
她之前一直以為是重淵附身在巫子的身上,可是如果重淵和巫族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在他的身上會出現巫咒呢?
酥酥歪著頭盯著重淵看。
少年眼中還有著一股讓她看不懂的暗光,他咬著唇,抬手捂著眼,甚至是微微側過身去,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是她剛剛不小心壓著他了嗎?看起來他像是有些難受。
「是弄疼你了?」酥酥伸出手小心翼翼在重淵的肩膀上戳了戳。
少年眼從手指縫悄悄看了眼酥酥,她一臉純真,甚至有些擔憂。並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
而他對這個十分陌生,也不好意思說,抿著唇紅著耳朵,眼中水光漣漣。
「沒事。」
的確沒事,稍微緩一緩就好。
酥酥見他的確沒有什麼,坐直了身體,抬手抵著下巴在想她剛剛想到的這個問題。
重淵和巫族之間一定是有著什麼聯繫的,如果說……如果說……
重淵就年前的巫子呢?
眼前的少年就是年少時的重淵呢?
酥酥只這麼一想,心頭就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眼巴巴地盯著重淵。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所以她是在陪著年少的重淵,經歷他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嗎?
呼吸,好像有一瞬的凝滯。
眼圈一熱,酥酥埋著頭又撲在重淵懷中。
少年剛剛緩過勁來,她這麼一撲,讓他抱了個滿懷。
「嗯?」
她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太對。少年抬手撫摸著她的頭髮絲,小聲問:「怎麼了?」
酥酥趴在他的懷中,耳邊就是他的心跳聲。相比較平日的平穩,心跳稍微急促了那麼一點。
她搖了搖頭,並未說什麼。這是她的一個猜測,雖然很有可能就是最接近現實的答案。
如果這是真的……
酥酥忍不住想,當初傀儡師輕描淡寫地說傀儡玄厲死在十六歲那年……
族人的貪慾之下,死在了父母的手中。
如果他當時說的是真的。如果說的就是他自己。
那是不是就說明十六歲的重淵,要經歷一場讓他自己都承認的死亡?
她還無法整理好情緒,對少年重淵更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酥酥只是低頭抵著他脖頸,沉悶的說:「抱一會兒。」
就像是重淵喜歡上親吻的感覺。她很喜歡與他擁抱的感覺,是安心的,懷中抱著他或者被他抱在懷中,酥酥在兩個人體溫交換時,整個人有一種安全感。
少年許是看出她的情緒有那麼一些不對。什麼也沒說,抬手摟著她,靜靜的將她抱在懷中。
雖然有點折磨他……
少年垂下眸,努力讓自己像之前一樣心靜如水。
片刻的相擁給了酥酥極大的力量,她拍了拍臉頰重新振作起來,抬頭對重淵說道:「繼續。」
巫咒字,她還要繼續學。
如果這是重淵的過往,她想要知道的更多。
酥酥花了一天時間都在學習巫咒字。她在想,現在的重淵身上沒有巫咒,是不是在不久的之後就會有了?那黑色的巫咒每次都會讓重淵很難受,那個巫咒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有……
傀儡玄厲終於十六歲的命運,如果那就是重淵的過去,她想,她想試試。
小石屋到底偏僻,遠離人群。
酥酥這兩日出去城中購買食物,都是戴著兜帽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而大街小巷多了不少巡邏的人。他們開始挨家挨戶的詢問。尤其是面生的外人,更是成為了盤查對象。
酥酥全靠隱身符躲開了巫族的盤查,回到小石屋,她在考慮是不是需要另外尋一個地方做備用了。
按照那種挨家挨戶的搜查方式,要搜到這裡來,也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酥酥倒也不是怕了巫神殿的的人,而是怕見到他們會令重淵想起不好的過往。前十六年的他過得太苦了,酥酥想讓他多自在一點。
酥酥靠著隱身符,又在城中上下到處找尋了一番。相比起他們現在待著的小石屋,巫城別的地方也不是沒有荒廢的空房。不過位置到底還是靠近人群。並不利於他們。
這邊酥酥還在頭疼怎麼尋找第二個落腳點。她緊接著就發現巫城似乎來了不少外人。
這是她在城門口路過時發現的。原本懸挂在城門中央的那具屍體不見了。魔族闞當。為了找尋巫子而出動的那些巫神殿的人,原本在城中上下四處巡邏搜查,不過是一天兩天時間,他們已經將絕大部分人布防在了城門左右。
酥酥一身黑衣戴著兜帽在街邊買早膳,聽見城門外有些許動靜。
她好奇抬眸看去,城門外被圍住了,同時有不少白衣的巫前往城門口迎接。
偌大的主街來了些巫,左右清理閑雜人等。作為閑雜人等的酥酥也被人用手揮了揮,令她站到了小攤后不擋路。
這是怎麼了?
酥酥好奇地抬起兜帽帽檐,朝外張望著。
不多時,白衣的巫們迎接到了他們等待的人群。
酥酥忽地皺了皺鼻子,仰著臉到處嗅嗅。
她好像嗅到了一股……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氣味。
好像是……
魔息?
她不確定地盯著那城門口的方向。
緊跟在白衣的巫們身後的,是一群身繽紛衣衫的人。說是人,卻瀰漫著令人窒息的魔息。
酥酥瞳孔一縮。
等等,這些人是……魔族?
不是說魔族之前和巫族鬧出了不愉快,還有人的屍首被掛在巫族城門示眾嗎?怎麼這會兒,巫族的巫會親自去接這些魔族?
不單單是酥酥不理解,周圍的巫城人也不能理解。捂著嘴竊竊私語。
「是魔族吧。」
「是魔族,好多魔族,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和魔族之間什麼時候關係又緩和了?」
魔族的出現令不少人都很詫異。或者已經不能叫詫異了,不少人都震驚的盯著從城門口進來的魔族隊伍。
他們身上的氣息和巫族的氣息截然不同。這種不同,讓巫族人自然的排斥。
或者說,早在闞當那件事的時候,巫族人都已經將魔族當做敵人了。
那些魔族在巫們引導下順著大路走,明目張胆打量周圍一切。路邊的巫城人眼神屬實不太友好。
酥酥怕被魔族發現,又給自己貼了一張隱身符,悄悄藏匿在人群中離開。
她回到小石屋時,少年正在寫巫咒。
許是被酥酥提醒到了,少年這兩天十分積極,教導她一切有關巫族的內容。
雖然對他來說值得留意的東西也並不多,能夠教給酥酥的也不過是巫族的一些文字文化。
除此之外,少年對巫族本就是十分排斥且厭惡的。
小几上鋪開了幾張寫滿字的紙,墨跡剛乾,少年正在小金桶里洗筆。
清澈的清水在毛筆揮動幾下后,變成了一小桶墨水。
「重淵!」
酥酥一回到小食屋就喊人。這一次她沒有時間將吃食遞給重淵,而是急匆匆提裙邁過門檻,瞧見少年正坐在小几前,眼睛一亮。
「你知道巫族和魔族還有什麼交集嗎?」
少年抬眸,眉眼一動,放下手中的毛病。
他認真地盯著酥酥看。
「如若是我所知,魔族於巫族有所求。」
有所求?
酥酥聽得納悶。若是有所求,之前怎麼會鬧出一條人命來。還被懸挂在城門口示眾。這種關係別說有所求了,不開戰已經算是兩邊都是溫吞人了。
這種情況下,酥酥實在是想不到魔族對巫族究竟有什麼所圖的。
「是欠了魔族什麼東西嗎?」酥酥只能想到這一方面。
少年搖頭。
他眯著眼回憶了一下曾經聽到的。
曾經他對那些都太過不在意,聽之忘之。可若是她想要知道,他可以好好回憶一下。
「魔族……想要巫族的憐梅子。」
酥酥一聽整個人愣住了。
憐梅子,巫族的?
她手摸著錦袋。
那不是金門的聖物,種在金門渡境里的嗎?
不對不對,金門年後,巫族湮年,也就是說,在巫族湮滅后,巫族的聖物憐梅子落到了金門手中,在一兩百年中成為了金門的聖物?
說來在金門也是因為憐梅子,魔族人都追到渡境里去了。
所以對魔族來說,憐梅子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嗎,要追年,也要拿到手?
「魔族也想要篡改什麼人的記憶嗎?」
酥酥不由得好奇。
少年搖頭:「不知。」
說是不知,可他又看向酥酥。
「或許你知道。」
酥酥詫異地反手指了指自己:「我怎麼會知道哦?」
那可是魔族和巫族之間的事情。還年前的魔族。她一個出生才一百多歲的小狐狸,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少年猶豫了下,還是說道。
「我聽神殿人說。」
「魔主酒後曾言道。」
他眉眼暗沉,說話聲音也多了些冷意。
「他想……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