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中試探

三號尋求自由，卻被魏文照果斷拒絕。那魏文照到底是做不到，還是不願意呢？魏鷹在斗笠的遮掩下，用餘光瞥向世子殿下，這時腦海里傳來的新露的話音。『魏文照恐怕也是偷偷聯繫你的，所以才要將身份保密。或許他父親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按理說，瀾王的世子想要在監獄里保一個人，除非罪無可恕，否則並不困難。』聽了新露的說法，魏鷹猜測這所監獄在瀾王心中的重量，或許比想像的還要大。連自己的孩子都插不上手，最多就像這樣，設個宴款待一下，根本無法將人提走。「殿下，咱在乎的唯有這個。」三號很強硬，說起來話來絲毫沒有讓步。『三號稱一號為殿下，他應該是知道了一號的身份。』新露暗中提醒。「嗯。」魏鷹應聲極輕，沒有人注意到他。旁聽的魏鷹，大概是明白了魏文照想要做什麼。他猜測，魏文照就是看在這所監牢中，有不少強大的劍客，想要從這些身上，學一點什麼。只是讓魏鷹有些疑惑的是，他是瀾王的世子，什麼樣的老師請不到？或許北地的劍士整體上說不如中原，但高手也不少。實在不行，完全可以去中原請人呀？想不通，也不明白，着實讓魏鷹有些頭大。不過魏鷹也明白了，他為什麼能佔據二號位置的原因。在北地這塊荒涼的地方，提到劍術，最具權威的毫無疑問是玉劍齋。身為玉劍齋的大師兄，姜煉理所當然是最好的選擇。除去被佔據主人位置的一號，那剩下的就必須是二號了。在請柬上，魏文照故意強調了玉劍齋傳人的身份。如果魏鷹沒有猜錯的話，魏文照是想要讓姜煉教他劍法？而恰好此時姜煉將玉佩給了他，讓他成為了玉劍齋的傳人，於是姜煉就順勢讓他來見見世面了。若是此時魏文照來了興緻，想要從他這裏學學飄雪劍法，那他不就傻眼了么？也不知道魏文照怎麼看待他這個冒牌貨。趁他們正在討價還價的時候，魏鷹暗暗思考着，愈發感到事情的發展有些棘手。算了，沉默到最後吧。最好的做法，就是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過魏鷹還是覺得夠嗆，畢竟這裏只有三人。「在北地，能夠拒絕我的人恐怕沒有幾個。」魏文照「二號，你的劍術想必殿下更加看中吧？」三號忽然開口，將魏鷹卷了進來。很明顯，就是想要魏鷹幫他分攤世子殿下帶來的壓力。魏鷹剛想開口說自己的劍術很一般，可新露卻在他的腦海里迅速念話：『你是二號，至少在魏文照心中你的地位更高，可千萬不能拂了魏文照的面子！』魏文照明顯是想要一個好的劍術老師，所以才舉辦了這次宴會。若他直接說自己的劍術爛，那豈不是說魏文照沒眼光？所以話不能說的太直白，就算魏文照不在意，也不能讓魏文照下不來台。「我還沒有資格，教人劍術。」魏鷹繞開了劍術好壞這個話題，並且在說話的時候，還蓄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二號不想讓人聽出聲音，他也決定這樣做。「既然你們都有所保留，那就等到下次吧。」魏文照迅速借坡下驢，他果斷跳過了這個話題，因為他也知道魏鷹的劍術很一般。他原本邀請的人可是姜煉，所以根本沒有考慮過玉劍齋的傳人壓不住三號的問題。魏文照暫時放棄，按理說三號應該鬆一口氣，可他面臨的壓力卻陡然增加了！這個身姿，這個聲音……張盛絕對忘不了！哪怕是蓄意壓低，他也聽得明明白白。他怎麼會在這裏，在魏文照的宴會上遇見這個少年！偽劍士張盛，自從暴露了自己斬出劍氣的技巧，就被魏文照給盯上了。夠斬出劍氣就是劍士的象徵，哪怕只是取巧。張盛猜起來不用過腦，他就知道魏文照是看上了他的劍術！張盛也並非不想給魏文照，只是他就這麼一個籌碼，必須想辦法換到更多的利益。所以能將他的劍術換走的，唯有自由！二號披着斗笠，可二號的身形卻絕對瞞不住張盛的眼睛。他分明記得，這次宴會除了他，還會邀請一名玉劍齋的傳人。據說連『一號』也就是世子殿下，也必須重視。

難道說，這小子真是玉劍齋的傳人，那他之前的那場戰鬥，豈不是笑話？他短暫的回憶時，鼻子上再次傳來些許疼痛。張盛忽然感覺，自己就是一個丑角，被那太監和二號牽着鼻子走的丑角！張盛仔細打量二號，結果真的在這人的腰間，發現了一枚白色的玉佩！在北地，所有人都對這個樣子的玉佩熟悉無比。當年的雪劍姬，就是帶着這個玉佩殺入劍祭決賽，在一眾強敵面前奪得劍元！張盛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了，幸虧他認輸的早呀！不行，必須試探試探，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劍巫！其實劍武祭選拔的標準不僅是破甲、破鏡和破空。劍祭一直是靈宗的傳統，所以考校的時候，還會帶上祭司必被的技能。比如經學、音律、劍舞等等……只不過因為魏天子的一句話，改變了這個傳統，讓劍祭變成了劍武祭。他說沒有能力的人，又怎麼能夠震懾邪祟呢？所以，劍武祭才會考驗劍士的個人武力，才會有真劍決鬥一說。但是在決鬥之前，劍士必須得先是個祭司。可張盛他不是靈宗的人，他只是一個平城客。不過張盛認出了二號就是『鷹』，但是鷹應該沒有將他認出來。張盛說話的時候，一直留着心眼，故意扯著嗓子，讓人聽不出來。「你就是玉劍齋的傳人？」張盛驚詫道，「沒想到咱這小地方，還真是卧虎藏龍啊。」「嗯。」魏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言多必失，能夠沉默就儘可能的沉默。這應該算是承認了吧？張盛微微皺眉，卻不敢確信。該怎麼測一下，二號到底是不是玉劍齋的傳人呢？玉劍齋是靈宗的派系，所以只要問一些劍祭相關的問題即可。音律舞蹈肯定沒法試探，那就問一個靈宗相關的學派問題？！不過張盛不是一位真劍士，更不是靈宗的人。他不可能問一些高深的問題，只能問一些他恰好懂的靈宗知識。不過眼前的少年年紀不大，知道的東西肯定不多。張盛絞盡腦汁，才終於憋出了一個問題想要試探一下。「咱對靈宗的經典很感興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靈宗只認為太一是神，而太一的含義又是什麼呢？」這是謊言！劍士不僅需要劍術，還需要知識。除了少數劍派外，都是靈劍雙修。哪怕是玉劍齋只修劍術，也要懂這些知識。可張盛只是一個平城表演客，根本沒有奢望過劍祭，所以對這些知識沒有任何興趣！玉劍齋是靈宗的派系，而太一又是靈宗唯一的神祇。二號是玉劍齋的傳人，不可能連太一都分不清楚。太一這個名字，魏鷹很熟悉，算是大魏最有名的神祇之一。只是靈宗為什麼會崇拜，太一，太一又代表着什麼，魏鷹完全不懂。他是一個軍職後勤官，對靈學一竅不通。但好在，新露就在此地。『靈宗認為萬物皆有靈，只是在三百年前，靈宗改革之後，只尊太一為神，其他一律皆只稱靈。』新露姐呀，你能說重點嗎？他們都看着呢！魏鷹難免有些着急，但他現在又沒有辦法直接給新露傳消息。不得已，魏鷹不急不緩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以便拖延時間。『萬事萬物有果必有因。子女有父母，父母有祖父母。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亦是如此。太一，即是萬物最開始的第一因。』新露在念話。「萬事萬物有果必有因。子女有父母，父母有祖父母。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亦是如此。太一，即是世界最開始的第一因。」魏鷹在回答。答上來了！張盛忽然感覺腳底一軟，對方果然是玉劍齋的傳人！難怪之前自己裝成了劍士，這隻鷹也絲毫不肯退縮，原來是有自己的倚仗！還好認輸了，只要還活着，自由完全可以等以後再說。大不了，這個冬天就這樣過了，將自由的門票交給『鷹』。大不了……等到明年！想好了一切，張盛忽然鬆了一口氣。玉劍齋鼎鼎大名，北地沒有誰不知道。若是玉劍齋的人，想要在這個冬季奪魁，那他就不爭了。沒必要搏命不是么。短暫的交流過後，張盛就不說話了。沉默就沉默吧，尷尬就尷尬吧，這一切與他無關。他開始不斷進食，趁著宴會還沒有散，多吃點好東西。養好身體，等待來年的戰鬥。這樣詭異的場面，令魏文照十分不悅。潛藏在斗笠下的眉頭，凝得快要擠出水來。張了張嘴，卻半天沒有蹦出一個字。「算了，既然你們不願意，咱也不好強求。散了吧……」曲終人散，魏文照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