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殘魂蘇醒

第十五章 殘魂蘇醒

日落西山,明月高升。「我就這樣穿着斗笠去見瀾王么?」魏鷹自語一句,緊張地望了望鐵窗。鏽蝕的鐵欄分割了視線,能望到一輪盈滿的望月。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魏文照的內侍就要來了。魏鷹其實並不是很想接受邀請。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場面,有生無養的孤兒,別說參加宴會了,這輩子吃過最好的飯,還是魏文照送來的牢飯呢。以王室的標準來看,他就是一個土豹子。信封上邀請的對象是玉劍齋的傳人,可實際上卻是指的姜煉。他算是利用文字遊戲,代替了姜煉去參加宴會。魏鷹感覺他這樣做,魏文照一定不會高興。可是姜煉已經做了決定,魏鷹又拗不過自己的師兄兼老師。魏鷹沒有觀想腦海里的迷宮圖,更不不打算體驗天書墨畫,他只想將省下所有的精力,以便應對接下來的宴會。沒多久,接他的人來了。魏鷹緩緩站起來,在「噠噠」的腳步聲中,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個熟人。來人是魏豪,他認識!兩天前他和張盛決鬥的時候,就正好是這名內侍帶他去的決鬥場。魏鷹驚訝地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理智的閉上了嘴。魏文照以及他的內侍,很明顯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他可以肯定,這兩人絕對不會開口亂說。魏文照宴請的人是囚犯,根本不敢張揚。請客吃飯,難免人多眼雜,這也是為什麼要給他發一個斗笠遮掩身份的原因。「你……」當魏豪看到斗笠人站起來的時候,也忍不住錯愕地張開了嘴。顯然遮面的斗笠雖黑,可魏鷹年輕的身形卻蓋不住。姜煉和他的外表區別太大了,想看不出來都困難。魏豪慌忙望向囚室,魏鷹也順着他的目光跟着看了過去,結果發現姜煉仍躺在稻草上,好似睡著了一般。魏豪沒有多說,他的目光向下,停在了魏鷹的腰間,久久不能言。玉劍齋潔白的玉佩,在黑灰色的斗笠映襯下十分的顯眼。魏豪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不多問。「跟雜家走吧。」他說完,便打開了囚室的門。這是魏鷹唯一一次,沒有帶着鐐銬,走在囚室外的長廊上。漆黑的山體,似乎已經被完全掏空,像極了一座迷宮。路途比他想像的要遠上不少,直到他走到目的地的時候,魏豪才開口讓他在這等著,魏豪要先去彙報一聲。「新露姐,在么?」無事之時,魏鷹又呼喚了一聲自己的姐姐。到上次新露說休息,已經過去了九天。這期間,他每天都嘗試呼喚了一聲,卻一直沒有得到新露的任何回應。今晚魏鷹又試了試,結果新露還是沒有回應。他擔心自己的聲音,吵到新露,所以只喊了一聲,便停嘴放棄了。就在他擔憂的時候,魏鷹的腦海里,忽然響起了一陣女聲。『我在呢。』新露的聲音相當低迷,可她還是忍不住問:『你聽到周圍的聲音了么?』聽到新露的話,魏鷹豎起耳朵,卻什麼都沒有發現。「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聽到。」『好多怨靈都在哀嚎。』新露悲傷的聲音,傳入了魏鷹的腦海里。監獄本來就是用來羈押罪犯的地方,尤其是北地這個窮鄉僻壤。死亡很司空見慣,有邪祟也很正常。魏鷹沒有放在心上,他皺眉說:「是這些靈魂將你喚醒的?」『嗯,我現在對他們很敏感。』「對你有影響?」魏鷹不知道新露的狀態,他以為是這些聲音,將新露提前喚醒了。如今新露寄宿在魏鷹的身體里,根本看不見形態。魏鷹只能從新露的聲音中,得知新露的情況。這讓魏鷹,很不適應。而且說是聲音,其實也不太對。新露的聲音別人聽不到,更像是,直接在他腦海里傳遞信息。『還好,倒是你在做什麼?』新露好奇地問,『我能感覺到,你好像沒有待在大牢裏,你該不會是想越獄吧?』她似乎很緊張。「沒有,魏文照正邀請我去參加一場宴會呢。」魏鷹不敢高聲語,「姜煉他不肯來,把這事推給了我。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他的眼神左顧右盼,一邊同新露談話,一邊豎起耳朵警惕四周。『你不想去嗎?是不是很危險啊?』新露弱弱地問。之前她一直在沉睡,現在剛剛醒來,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那倒不是,魏文照人不錯。就是……我不太懂交際。萬一惹惱了他,就完蛋了。」魏鷹害怕自己拂了這位世子殿下的面子。

『那交給我吧,他問什麼問題,我來答。』新露很興奮,她連忙說,『我對這些禮節,略懂一二。老師帶我去過很多地方,拜訪過的人也不在少數,你只要聽我的話即可。』新露講完了,又補充了一句,『到時候我說給你聽,你可以考慮是不是依我的來。』她的聲音微微有些柔弱。沒有說魏鷹必須聽她的,而是只說她的話,可以當初參考。「行,看我隨機應變吧。」魏鷹點了點頭。幾息之後,魏鷹聽到了腳步聲,他明白那名太監已經報告完畢,正在回來的路上,於是趕忙閉上了嘴。若周圍有人,魏鷹才不敢和新露溝通。新露的存在他必須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夠說出去。畢竟新露是魏曉的分魂,依舊擁有長生不老的隱秘。只要新露存在的消息被泄露出去,搞不好又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跟雜家來吧。」魏豪勾了勾手,「記得你現在的座位是二號。」「座位有號碼?」魏鷹問道。「當然了。」魏豪點了點頭,「你們都穿着斗笠,總得給自己找個號碼,不然怎麼分得清誰是誰呀。不過雜家可以給你透露一個人的身份。」其實聽到這句話,魏鷹本來是想拒絕的。因為知道的太多,有時候並沒有好處。可魏豪卻絲毫不給魏鷹機會,立即貼近道:「一號,是世子殿下。」魏鷹皺着眉頭,正在想魏豪是什麼意思呢,就聽到新露在他的腦海里念話:『理宗在朝廷的影響力最強,規矩也最多,很講究尊卑有序。若是請客有一個號碼牌,那必然按規矩來。太監刻意強調了一遍,這號碼毫無疑問代表着地位,不然魏文照也不可能是一號。他是瀾王的世子,在這片地方,除了他的長輩,他的地位最高。』那這豈不是在說,這個宴會裏,他是最重要的人?亦或者,他是主客?魏鷹本想起嘴問是不是按順序來的,不是按照身份。可想到只要一進去,就知道答案,也就沒有開口。「吱呀……」門被推開了,映入魏鷹眼帘的是一張長桌。上面擺好了茶水,也帶着食物。只有兩個斗笠人坐在椅子上,明明附近的長椅上,編號都已經排到了十八。環顧四周沒什麼亮眼的地方,看得出也是一個被掏空的山體。是還有其他人么?下意識這樣想的時候,魏鷹卻立即否定了這個猜測。因為桌子上的食物只有三份,其中一份在二號位上,明顯是在等他入席。也就是說,今天這場宴會,除了太監魏豪外,實際只有三人。「二號,也請坐吧。」魏文照禮貌地指引道,「讓咱和三號先談談。」這次宴會所有人都帶着斗笠,哪怕是身份公開透明的魏文照也是如此。點了點頭,魏鷹不急不緩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主座上的魏文照,佔據着一號的位置,很強勢的開口問:「三號,這件事,你可得好好考慮啊。」與魏鷹同樣穿着斗笠的三號,轉過頭來瞥了魏鷹一眼。在黑色面紗的阻隔下,根本看不到三號的臉。不過好處是,三號也同樣看不到他的臉。「咱的劍術,不外傳。」三號將聲音故意壓得很低,讓人聽不出他真實的聲音。這是魏文照在找劍術老師么?魏鷹想了想,發現很有可能!理宗做什麼事都很講究,而大魏的官場上,幾乎都是理宗的人!如果他不是代替了姜煉,那麼穿着斗笠來此赴宴的,將會是玉劍齋的大師兄。在北地,這個身份絕對擔得起二號這個位置!「安心吧,咱不會白拿你的東西。」魏文照不死心,仍舊開口問。「那咱能得到什麼好處呢?」三號說話很狡黠,沒有說要什麼,而是問魏文照能給他提供什麼。哪怕是壓低了聲音,魏鷹還是能聽出三號是個很圓滑的人。「你想要什麼好處?」魏文照反問道。「殿下應該明白吧,咱在這個壓抑的地方待久了,想要的只有新鮮的空氣。」三號的意思很簡單,他要自由。雖然沒有明說,可魏鷹還是聽懂了。「鄙人恐怕做不了這個主。」魏文照明言。「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三號尋求的是自由!在牢獄中尋求自由的人,還會是誰?一旁偷聽的魏鷹聞言忽然意識到,這個三號,也許和他相同,也是囚徒一個。不過能讓魏文照設宴款待的人,一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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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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