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進入初賽

看完影片后，他的情緒有些沉重，直到經紀人喊他，他才回過神來。看到影片的參演人員——舒惜冉，他感覺這個人和他的治療師一定有什麼親緣關係，兩個人雖然乍看完全不像，但仔細瞧起來，臉型、眼睛還是很相似的。或許是她的妹妹？

趙言誠不再細想，拿起桌面上的筆在名單上畫了一個對勾，表示通過。不管她和舒臨冉有沒有關係，有什麼樣的關係，都不能否定這個作品的質量，他認為這個作品已經超過一個新人的水平，可以說是一個完整而且成熟的作品。

許傑走到他旁邊，將手裡的午飯遞給他，說道：「你最近治療怎麼樣了？」

趙言誠想起上次治療中發生的事情，反問道：「怎麼了？」

許傑一愣，他覺得趙言誠有些變化了，以前他也不愛說話，但基本上會聽從他這個經紀人的安排，不會像現在這樣，態度有些僵硬，他想起來剛開始做他的經紀人的時候，那時公司安排他接手，他剛走紅沒多久，原本以為他會是一個驕傲自滿的人，畢竟那麼年輕就走紅。卻沒想到趙言誠是一個很乖巧的人，給他安排的活動只要是合理的，他都會參加，給他接的電視劇或者電影，只要劇情夠精彩，他也願意參演。從來不會耍大牌或者無故發脾氣，私生活也非常簡單，從來不需要他操心。可以說他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藝人。後來因為出現了一些心理問題，許傑有意減少他的工作安排，希望他能儘快調整狀態，但從開始進行心理治療后，他發現趙言誠有些變了，他會對自己安排的活動提出意見，對自己選過的本子挑選，不再一一接受。

「就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可以正常恢復工作？」許傑決定還是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現在基本上可以正常工作，但我希望能夠減少工作量，特別是一些廣告的拍攝，以後盡量把精力放在拍攝電影上。」趙言誠認真地說道

「廣告是維持熱度最好的方式，拍電影有很多風險，很可能因為審核不通過就壓片壓很久，這不利於你的人氣的維持。」他作為一名經紀人，保持明星的話題度和熱度是他重要的工作內容之一，雖然他不需要刻意買通稿，買熱搜，但也需要在公眾面前有一定的曝光度，不然這個時代，流量的時代，熱度很容易過去，粉絲也很容易遺忘掉他。

「我是一名演員，不是流量明星，我希望我的經紀人能夠更好地站在我的職業發展方向考慮，而不是只在乎一時的熱度。」

許傑一噎，竟無言以對。只好訕訕地說道：「我也是為了你好，現在這個行業競爭很強，新人一波又一波，你也不年輕，一旦熱度過去了，很快就會被資本遺忘。」

「如果你是這樣的想法，我會和公司說明，換一個經紀人，我想我們的理念不合，沒有辦法繼續合作。」趙言誠不欲多言，說完后就打開盒飯，低頭吃起來。

許傑聽到他的話，內心雖十分不屑，卻仍得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說道：「你說的我會考慮，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說完就離開了。

趙言誠安靜地吃了一會兒飯，最後掏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他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從120份作品中挑出了50份在他看來有一定水平的作品，讓曾笑把名單給節目組發了過去。

又經過兩天的時間，節目組最終選出了300名參賽人員進入初賽，舒惜冉沒有意外地收到了入圍電話，並回復對方可以參加。她這周已經將這學期所有課程考試完成，很多同學都已經離校，有的回家，有的去劇組拍戲。在接到電話前，她正在看一些劇組發布的招募演員的通知，她本打算如果未入選，自己就去當一段時間群演，沒想到那麼快就收到了通知，舒惜冉很開心。

「一般在什麼情況下會選擇割腕呢？」舒臨冉看著面前女孩，用衣袖緊緊包裹住手部，在這樣的酷暑天氣下，也不敢露出絲毫。

「不確定，有時候情緒很激動的時候會通過割腕讓自己冷靜下來，有時候又感覺太空虛了，想通過疼痛的感覺讓自己感受到還活著。」女孩輕輕地拂過自己的手臂。

「聽起來是為了緩解自己的情緒才做出這種行為的」

「是呀，割傷自己看著它慢慢流血的感覺，我會感到開心，甚至有些興奮。」女孩有些陰霾地說道，這讓舒臨冉感到一絲涼意，這種涼意穿過6月份的酷暑傳遞到舒臨冉的全身。這個女孩今年17歲，高二，因多次自傷行為被家長送進醫院治療，自傷行為已經持續3年，一直都隱藏的很好，有次她的媽媽看到她的袖子上沾了几絲血跡，感到奇怪，才注意到她隨時隨刻都穿著長袖，拉開袖子看到她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們的划痕，母親瞬間崩潰。

「當媽媽看到你身上的划痕時，你看到她的反映，心裡是怎麼樣的呢？」

「覺得很煩，只會哭，所以我不想讓她知道，她根本什麼都不懂！」女孩情緒有些激動

「你感覺媽媽不能幫助到你嗎？」

「當然不能，她什麼都不懂。」

「你希望她怎麼做呢？」舒臨冉注意到女孩對母親有種強烈的怨恨情緒

「我希望，我希望又能有什麼用呢？她不會改變的。」女孩又很絕望地說道

「聽起來你對你的母親有很多情緒，你願意跟我說一說嗎？」

女孩14歲那年，父親出軌了，被她發現。她告訴母親，結果母親很懦弱，只會哭，不敢和父親對峙，不敢離婚。女孩很氣憤，她問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做？結果父親只是說了句小孩子不要管那麼多。

這之後，父親會經常性不回家，母親沒有一次和父親當面對質過，只會在深夜裡默默哭泣。女孩知道自己的家已經散了，曾經和諧的家庭再也沒有了。她一下成了父親不疼，母親不愛的小孩。而上了高中后，自己的成績又一落千丈，她沒辦法告訴媽媽。因為媽媽只會埋怨、只會哭泣。她也沒辦法告訴爸爸，因為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自己不再是他的寶貝。

很明顯，女孩的自傷行為是一種無助的應對和一種自我的懲罰，她的家庭無法給她支持，她的學業壓力又無法解決，通過自傷，能暫時找到一個情緒的出口。而問題的關鍵更在於這個家庭系統的修復，僅靠她的個人力量太有限了。

舒臨冉整理完治療筆記后，收到了妹妹發來的簡訊，告訴自己通過了綜藝的海選，暑假期間會留在上海錄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