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超脫

第一章 超脫

生我養我的母親走了,也是我人世間最後一個在意的人,從此世間無我在意的東西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

呵呵。

細思量一生何求?

呵呵

沉澱了一下往昔,餘生還有一件事沒做,那就是還沒有飛過。

一切的一切,早已坦然安排好了,童年的純真,青春期的叛逆和瘋狂作死,之後在時代的浪潮中浪跡天涯,追逐享受。

飲食娛樂,風花雪月,只戀愛不結婚,知道三十五歲也沒遇見一個令我真正心醉的女人。

周慧敏和張曼玉沒機會邂逅,三十五歲收心了,因為那一年,我父親走了,我也浪夠了。

收了心,陪着母親,從此以後開始理智的人生,良知的反思,自律的生活,這一切,其實很乏味,卻恰恰是應盡的責任和義務。陪着母親聊哲理,聊藝術,聊審美觀,後面的時光她舒心,健康的老到自然離世,我恢復了呵呵的生活。

最後一次登山了,儘可能的往高走,往險走,遠離人煙。

挺高了啊,心虛,腿軟,就到這裏吧。

點燃一支煙,深深的呼吸,這場景我忘記了娘,幾張在記憶深處,耐看想念的臉不曾老去。

縱身一躍,舒展雙臂飛了起來,這大概是我認為最優美的蹦極吧。

無繩蹦極,終極一跳,頭朝下的擁抱大自然,這個過程超過十秒了嗎?

頭部接觸堅硬的地面,轟然碎開,身體變成一個巨大的摔破的爛番茄,骨頭摔成啥樣不知道,只知道思維意識摔得千絲萬縷,意識形態煙消雲散,寂滅的黑暗中似乎有豆大的光點,被冥冥中牽引。

距離和空間,地球這東西瞬間遙遠,這是我最後的意識,時光的魅力如此的玄奇且難言。

這一刻有多短?大概一秒鐘的十萬分之一可以勉強形容,這是我意識中找到的最合適的形容吧。

這一世做人做夠了,不要來世,不信輪迴。

人死留名,不能流芳千古,那就遺臭萬年。

得了吧,我就是個無色無味的屁,放的無聲無息。

肉眼不能觀察的速度,攝像不能捕捉,意識形態脫離了載體,靈魂是抽象還是具現,靈魂是否還存在?

這些早已遠離了科學,這個高度沒有解析,只有無盡的想像力延伸在宇宙,沒有任何事實可以呈現。

浮灰,塵埃在宇宙中漂浮,它們也許曾經都是意識形態的漂浮,誰會在意沙漠中的一顆沙粒?

秩序之城飄進一顆微有光澤的塵埃,或者說這顆塵埃被收容了。

宇宙的秩序這麼嚴肅嗎?一顆塵埃都不放過,前路無法通行。

靜止的塵埃有多微小?肉眼都看不見了吧,多少念頭寂滅,只剩下本源的潛意識還有微光,並不卑微。

為何絕後?

呵呵,我養過一條狗,像親兒子一樣,死之後,再沒養過第二條。

微光黯淡了,幾乎徹底無光,潛意識又被剝離了一層。

沒有載體,七情六慾,人生沉澱的感悟都不去表達,意識形態到了最後,只剩下一點點純碎的真。

逮啦打啦,逮啦達啦,逮啦達啦打。打獃獃,呆啦呆,呆啦呆啦達。

任是雨夜凝望窗外沉默的天際望蒼天可會知心裏的感覺

這是一段調子,沒有詞,哼的很不屑,懶得回答,你寂滅我唄。

然而秩序之地沉寂著,彷彿嘆息,惋惜,惆悵,

這王八蛋,借用了黃家駒的聲音,獨一無二的蒼涼渾厚的音線,就是打獃獃,呆啦呆,呆啦打啦達。

問蒼天可會知心裏的感覺

塵埃有了光澤,比以前明亮了點,並未寂滅。

無言面對蒼天只懂不說話,難道今生註定要被人作弄。

靈魂拷問?

拷問個鎚子啊,真有蒼天的話,我倒想問問,你把二哥弄哪去了,他還欠我一次演唱會呢。

真有蒼天嗎?人間的真善美都被你弄去哪裏了?追求完美的人生,全被弄成了悲劇,全是殘廢的半生。

童年的疑問,青春的認真,無數的真善美到了中年就止步,本來可以成為真正的大師的,都在匠人中走不到盡頭。

本來活潑快樂的四個音樂赤子,說好的94年回來再開演唱會,多少人期待一次暢快淋漓的新創作。

就差不到一年啊,多麼的殘酷,多麼的悲傷,令人撕心裂肺的傷痛。

接近97了,世界之窗回歸祖國,這個時代正在積極澎湃中,國家地位在世界從新擁有了尊嚴感,香港公民也即將丟掉三等公民的身份,這是李小龍死後20年,中國在90年代真正摘掉了東亞病夫的帽子,即將崛起的時代。

正當高歌激情澎湃的年代,你卻弄走了黃家駒,也順帶着拿走了剩下的三個小夥伴的快樂與靈氣,何等殘忍?

在之後還有什麼讓人血液沸騰,激情澎湃的歌?

也就一首《男兒當自強》吧?

我不信再多幾年,他沒有更高度的認知,其實這個時候的他已經足夠,但是遠遠沒有達到巔峰,大時代的感悟他才剛剛趕上點苗頭,這時候他的視野早已不局限在小小的香港了,他的格局已經展望整個世界。

我不信他的器樂水準是匠人,我不信他的創作能力有局限,我更不信他的聲音會沙啞,他還能吶喊最少十年。

不說喊到2008北京奧運,喊到99年澳門回歸絕無問題。

我不挑剔他的國語,僅僅粵語就足夠我回味一生,配器呢?旋律呢?創造力的綜合能力,視野和格局,音樂的純粹,熱血的赤誠,誰能與他比肩?

靈魂,一顆不信鬼神,不信有蒼天的塵埃,潛意識的呵呵,表達了一點點憤憤。

秩序之城寂靜無聲。

什麼鬼?暗雷?電擊?充能?

等等,我好想恢復了思維邏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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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看見了城市,不是夜的黑,而是宇宙的黑。

90年代初的街道,路燈,沒人,沒鬼,只有他。

軀體如同傀儡,可以被意識驅動,有視覺,有聽覺,模擬的觸覺,彈跳,奔跑,出拳,踢腿,似乎力量和敏捷,超過正常。

合體整潔的黑衣褲,像是九十年代初的城市,他站在街道中,嘴角浮起一絲嘲笑,唱起了歌。

一個人走在,長長的街。

一個人走向,冷冷的夜。

有些懷舊,彷彿恢復了三十歲的黃金狀態,多了兩分愉悅,三分愜意,灑脫了起來。

衣兜,褲兜,空空如也,乾乾淨淨。

脖子上有條項鏈,挺精緻,吊墜著一個牌子,有編號,稍微打量了下,他也沒有太在意。

前方出現了吸引力。

霓虹燈招牌,標誌而醒目,是他習慣和喜歡的那種,在午夜的寂靜,讓靈魂掩飾寂寞和惆悵的港灣。

進入場景,一目了然,人物只有四個,兩個領位,一個吧枱員,一個女人。

很標準的靜吧,一架鋼琴居中,十幾張四方小桌圍繞,擺放的很協調,這是拒絕喧鬧的格調,是客人們傾談,聆聽,調整內心的環境,也是情感暗示,釣魚,人生各種演技較量的場所。

令他有些恍惚,彷彿回歸到三十歲,心如大海,能深沉,能隱藏,能激情,能聆聽也能傾訴的黃金年齡。

吧枱員的臉,如同面癱,言語不回復,只有動作,試探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口袋裏沒神仙,他選擇最廉價的啤酒,開了瓶,彷彿聞到了麥芽香。

他走到鋼琴的旁邊桌子坐了下來,這個選位是目前最合適的角度,觀察那個女人,不冒犯,不唐突,這個距離,對於他,對於女人,都是恰恰的安全感。

自靜沉思,酒吧的光線折射出這個女人三分真實,七分朦朧,曲線十分的具備觀賞性,達到了他審美觀標準的上限。

一口泡沫感咽下心中的疑惑,點燃一根煙增加著思維運轉的精細度,一眼,兩眼,三眼之後,依然是朦朧,只有靜態的美感。

這個女人是在釣魚嗎?我除了靈魂之外,一無所有,珍貴的是我內心深藏的潛伏,我怕什麼?

女人調整了椅子,坐姿變成了正面和他相視,不到十步的距離,朦朧感淡了幾分,真實感增加了難以拒絕的磁性。

微笑的目光可以看化木頭,只要我不老,出現在你的視線里,就會被我吸引。

他想起曾經對某個女人說過的一句話,現在似乎翻轉了。

女人朝他微笑,天使還是魔鬼,聽說過沒見過,現在扯這個似乎不是很玄幻。

360度無死角誇張嗎?視覺中他在努力的挑剔,以他的審美觀和眼力,挑不出毛病。

這種微笑很柔和,親切感釋放着善意,既然沒對我勾出手指頭,那我心安理得的繼續保持不主動。

這樣的美麗,他的思維習慣,很自然的升騰起八百個拒絕,為自己保持距離,保持安全感。

這一瓶啤酒,喝的很刻意的慢,還是喝光了,他扭頭看向兩個領位,對方面無表情,眼睛裏根本不領會他明顯的暗示,再轉向吧枱員,依舊是面癱,不先付錢的酒,一瓶就是盡頭。

女人的微笑,醉人的氣質,生動的臉,桌子上酒很多,不勾手指頭,依然是示意他走過去。

他已經確定了,這不是天使,就是魔鬼,他最喜歡的魔鬼。

他走了過去,釣魚啊,玩誰呢?我都死了還怕什麼?

一拳,速度與力量的超出了他在地球的最大表現力,朝着這張完美的臉轟去。

我早就知道了世界的真諦,世上哪來的完美?地球之外的未知東西,呈現真實吧,和我玩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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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下一個世界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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