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歸途
辦好了手續，我帶着他穿街走巷找了一家正宗的潮味館吃罷晚餐。我們又像小情侶一樣在步行街逛了一圈，在這裏能嘗到天南地北不同的小吃，我們雖已吃過晚餐，依然光顧了兩家小吃店。買了之後拿到步行街中央的石凳上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啃著。這兩周以來的陰鬱心情早已消散殆盡，我又已滿血復活得如同個小女孩。
逛到商場里的時候，我看上了兩件春裝要買給他，他阻止了。
「不要買衣服給我，我自己會買，你想買什麼我會送給你。」
「我車裏還有一件中長款的大衣還沒拿給你呢，去年就買了的，但是送不出去，現在天都熱了，等年底天冷，你穿上絕對帥到沒朋友。」我拍了一下他的胸肌逗趣著說。
「不必浪費錢，我乾的是粗活，穿那種衣服不方便。」
「誰讓你穿着去幹活，我們出來玩的時候穿不就得了，我去買單了。」我還是堅決要買下那兩件春裝。
「瑤瑤，你前夫剛才就覺得我養不起你，想用錢打發我，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在我身上花一分錢，你知道嗎？」小劍拉住我的手離開商場，並複述了他們剛才以上的對話。
「真的是個卑鄙小人黎韓東，虧我這兩周還那麼掏心掏肺的為他們奔波，狗真的是狗，死性不改。」我憤怒得咬牙切齒。
「打扮我心愛的男人也是一種快樂呀，這也是只有我才有的資格呀，你幹嘛還要被他那齷齪思想干擾到，是傻嗎？」我固執的又把他拉回到了剛才的店鋪，買了那兩件衣服。
「你也是個倔驢。」小劍無奈的說。
「我警告你呀，不許再被他的任何話干擾到，過去了這麼多年你都活得刀槍不入了，可不能被一個小人攻破了你的堡壘。」我當然知道他的心防是為我而鬆開，但我不希望他為了我而自尊心被前夫踐踏。
「瑤瑤，你是喜歡生活在大城市裏的對嗎？」我們挽著胳膊走出了商場。
「這裏生活便利，資源豐富，生活在大城市裏，我們的心呀、眼呀、腦呀都能被一堆虛無的東西填滿，可能一輩子，眨眨眼，時間就到了。生活在鄉下呢，一天可以當三天用，一年下來似乎盈餘了幾年的時間出來，能有更多的時間用來思考，再加上有心愛的人在身邊，那簡直是賺大發了。」我停下來，用手環住他后脖頸，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繼續說：「所以呢，只要有你在身邊，我當然是喜歡生活在鄉下啦。」
他終於展開了笑顏：「邏輯鬼才...」
「一會想去看電影嗎？」
「我都十幾年沒看過電影了，再次踏在這種繁華都市裏，感覺自己像在山頂洞裏剛剛爬出來一樣讓人慌不擇路。」
「上天待我不薄呀，讓我撿了個珍貴的山頂洞人，走吧，路我來擇就行。」說完拽着他往電影院的方向去了。
我們在影院選擇了一部《星際穿越》觀看，這是我在很多很多年前觀看過的片子，多年之後再次觀看依然是那樣直擊人心靈。他是第一次觀看，當看到男女主角在全是水的「米勒」星球里尋找記錄儀而遭遇的波折耽擱了三小時再回到母船，時間已經過去了27年的時候，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擁入懷中緊緊抱住不願鬆手。
自從與他再次相戀之後，我似乎擁有了能與他心靈相通的特異功能，他的所思所為我均能理解，並感同身受。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是觸景生情般的回想起了年少時的那一個轉身，再次相遇已是過去了三十載。
從影院出來已是凌晨時分，街區霓虹燈閃爍，不夜城依舊熱鬧非凡。大城市的運轉不分晝夜，每個人的腳下都步履匆匆，商販走卒吆喝聲不斷，巴不得一分鐘掰成三分來用，他們是永不停歇的陀螺，這就是生與活呈現的多樣性。在這喧鬧聲中充滿了多人的希望，又充滿了多少人的失望？
生活就是一盒多味糖，你永遠猜想不到下一顆打開的會是什麼味道...
回到酒店房間后，我們瞬間如同在長白山滑雪場里失控的滑雪者，腳下的雪橇不受控的滑行...
上坡、下坡、滑行，上坡、下坡、滑行，一路失控的衝上頂峰。我們都心跳加速的享受着這滑行的快感，我們緊緊相擁，久久也無法從這速度里平復下來。
第二天我們都睡到十一點多才醒來，錯過了酒店的自助早餐。我們直接退了房之後，在酒店吃過午餐就驅車回屬於我們的鄉下了。
「我失業了...」
「那正好可以了你的心愿當我的小幫手了。」
「是誰說過沒空理我的一天三餐的…」
「沒空也要理呀！」
「上了賊船了對吧，哈哈哈…」我打趣著說他。
「對，確實是上了你的賊船了，只能當你這個海賊王的二把手。」
我如花痴般的定定看着他魅力爆棚的側顏，他若不是在開車，我一定會像若雯所說的那樣，『會像野獸一樣把眼前的心愛之物撲倒。』
「怎麼辦？」我嬌滴滴的問。
「什麼怎麼辦？」他專註於前路又不解的問。
「沒什麼，就是忍不住想上你而已。」
他不好意思的笑紅了臉，真是個可愛的老男孩。
「我在開車不許逗我，你安靜的閉眼養神。」
「你怕什麼，我自控力還是挺好的好嗎，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憋出內傷而已。」我繼續打趣道。
他又靦腆的笑開了，真好看！必須要重申一下，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他是真的很帥。
「我們直接回縣城吧，我要拿些換洗衣服去你家小住。」
「為什麼是小住？」
「我怕你煮久了一天三餐會找我茬。」
「是你怕住久了會膩煩吧？」
「是我年紀大了，看着你天天都想啃，我怕這把老骨頭會散架。」
「哈哈哈...」他終於忍不住的大笑開來，然後很認真的說：「瑤瑤，你安靜下來，你不能再干擾我開車，我自己開車怎麼開都行，但你在身邊我總會有心慌的感覺，我其實很害怕的你知道嗎？」
「嗯，好吧！你要是犯睏告訴我，我給你說笑話。」
「我不會犯睏，你乖乖閉眼養神就好，回到我再叫醒你。」
「好吧，回到縣城都六點了，在家裏煮飯也行叫外賣也行，我們住一天，第二天再回小城可以嗎？」
「可以，全聽船長你的安排。」
回到縣城已經是六點來鍾，他還是堅持把冰箱裏的硬貨煮了個簡便的晚餐，也不肯點外賣。
飯後他幫我打理了一下陽台上僅存的四季玫瑰，我們在陽台上慵懶的聊了會天，就雙雙去洗澡了，又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回了小城，一開院門，顧客絡繹不絕，都在問他這兩天去哪了。
我以為他會叫碧瑤來看店，看來他什麼也沒跟她說。我曾和碧瑤有個約定：如果他接受了我，過上了正常男人該過的生活，那她也會開啟她人生的新旅程。
碧瑤是個極好的女人，我衷心希望她能遇上那個會心疼她，愛護她，無論遇上任何事都不會離棄她的男人。我想是時候該知會她了。
忙到十一點左右的時候，顧客還有三三兩兩的在諮詢著，我與小劍打過招呼便出門到菜市場去買菜了。待我回到院子小劍在為最後一位顧客搬運著花卉，我直接拎着菜走進廚房，他也跟了過來，在背後抱住我親了一下我臉頰說：「累了吧，出去休息一下，我來弄就行了。」
熟悉的兩菜一湯，熟悉的味道…
「等下飯後我去找一下碧瑤聊天。」
「嗯，你想去哪就去，我在你車上放了張銀行卡，密碼已經發在你手機上，你想買什麼就買，你如果無聊了想去工作就去，想回來就回。」他隨意的邊嚼雞肉邊說。
「那就全部放去理財吧，放在卡里多可惜呀。」
「你喜歡，那是你的自由。」我們如同老夫妻一樣交流着。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我與碧瑤的那個約定，其實我不想再婚。我不知道在婚姻這個問題上他是如何考慮的，每個人都有根敏感的神經，我生怕哪句沒心的話語就會引起猜疑。
比如，讓他知道我根本不想再婚，他會不會覺得我找他只是暫時的感情寄宿？比如，他根本也不想再婚的話，我會不會失落？如果我出現什麼意外，他會不會像離開碧瑤一樣決絕要離開我？
「你希望碧瑤開始新的感情生活嗎？」我話鋒一轉跳開了銀行卡的話題。
「在離婚的時候我就已經勸她重新開始她的生活。」
「我們上次聊天的時候有過一個約定。」
「什麼約定？」
「她說，如果你接受了我，她就會重新踏上尋覓感情之路，然後她會再婚並希望我們在同一天舉行婚禮。」
「你想再婚嗎？」他沉默了一會問。
「你想再婚嗎？」我反問。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這條生活的賊船上，你才是海賊王的頭頭，我是你的二把手，你喜歡怎樣安排，我都樂意追隨。」他堅定的說。
「如果我遭遇什麼意外，你會棄我而去嗎？」他的臉色痛苦的陰沉了下來，久久沒有回答。我的心瞬間有了難以言喻的抽痛，人果然都是貪心的，一開始只想要個擁抱，有了擁抱想要個吻，有了吻之後想要親密無間的愛，有了愛之後想要個家...
在與他相遇的最初，我只想卸下他身上的尖刺要個溫暖的擁抱而已，如今我得到了他身上的一切，還是想要更多。
「瑤瑤，其實是我離不開你，不是你離不開我；如果上天敢拿你的命來開玩笑，那我再送多一條給它，反正也活夠本了。」他給出了出乎我意料的回答。
難以抑制的暖流湧上心頭，他的愛毋庸置疑、純真依舊，是我自己參了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