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更好的辦法折磨她

蘇倦眉眼一轉，乾脆開口：「倒也沒什麼想問的，就是看師兄塗唇脂的動作似乎很熟練，還以為師兄是有心悅的姑娘，替她塗過，也擔心師兄今日替我塗唇脂的事情被她知曉，會給師兄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這話說得非常聰明。一來，說自己沒什麼想問的，顯得她並不是一個好奇八卦的人，也不至於讓折厭對她起疑心。二來，又很巧妙的說出了自己的懷疑，並把這件事情歸咎於是怕給折厭惹麻煩。好像這一切她都不是為自己考慮，而是為折厭考慮的。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折厭，而是其他人，可能就被她騙過去了。可惜……折厭突然低聲笑了出來，不是平時那種客套溫柔的假笑，而是真正發自內心，十分暢快的笑。蘇倦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得愣了愣，思緒也跟著恍惚了起來。她上一次看到折厭這麼發自內心的笑是什麼時候？好像還是他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她……「小騙子。」蘇倦的思緒剛飄出去，就被折厭一句話猛拽了回來。她的雙眼猛然瞪圓。他說什麼？小騙子？他……發現了什麼？蘇倦不敢說話，只能暗暗打量著折厭，想著大不了就是一死。折厭卻只是輕嘲了一句：「就會說這種謊話誆我，我一個天盲，怎會有心悅的姑娘，又怎會有姑娘在意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折厭長得本來就好看，現在又一副可憐巴巴，眼尾泛紅的樣子，蘇倦的心頓時就軟了下去。即便知道他的本質是個嗜殺的小變態，還是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會有的。」蘇倦沒有體溫，手涼得就像死屍，可折厭卻意外的不厭惡被她觸碰的感覺，反而有種莫名其妙的癢，好似能從被她拍過的地方一直癢到心底。他不懂什麼是心悅，也無所謂會不會有姑娘在意他。情愛什麼的，只會影響他拔劍的速度。他喜歡殺人，喜歡毀滅。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喜歡。或許就像那些人說的，他是一個沒有心的怪物。折厭的眸色暗了暗，突然不想逗她了，默默收好藥箱，起身就要離開。蘇倦見他走得突然，而且一句話都不說，還以為他是被她剛才的話傷到了，趕緊抓住他的衣袖：「師兄，我……」「你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也沒有什麼大礙，我還得回去跟活佛復命。」折厭淡淡打斷。蘇倦明知他是故意拿渡世當借口，卻又不能戳破，只好改口問：「那師兄給活佛復完命還過來嗎？」折厭想說不過來了，可轉頭看見蘇倦那副雙眼閃著光的殷切模樣，到了嘴邊的話也瞬間成了：「你想我過來？」「想！」蘇倦毫不猶豫的點頭。點完又擔心自己表現得太過殷勤，會引起折厭的懷疑，趕緊補了一句：「雖說我這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總得換藥吧？而且有時候疼得厲害，如果師兄在的話，師兄這麼厲害，肯定有辦法。」蘇倦的語氣帶著點討好，就像真的感覺得到疼，真的需要折厭似的。折厭則輕閉著雙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她剛才是在向他表達他很厲害，所以她很需要他？需要？呵。折厭倏忽一笑，眼中的陰鷙頓生。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大約有三種人。

一種是恨不得殺了他，剝他皮，吃他肉，飲他血的人。一種是因為懼怕，不得不在表面上假意對他好，其實心底里巴不得他趕緊死，甚至每天每夜詛咒他的人。還有一種，就是需要他的人。這種人不恨他也不怕他，甚至都沒把他當成一個人。對他們來說，他就是一個獲利的工具，只要得到他，只要榨**，只要能從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行。至於其他的，包括他的死活，統統不重要。那個人是這樣。渡世也是這樣。現在就連這隻小女鬼……折厭只覺得藏在盲杖里的寶劍嗡嗡作響，彷彿感應到了主人心底的厭惡和仇恨，也勾起了它飲血的慾望。要是換了平時，折厭現在應該已經出劍，送眼前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可今天不同。或許也可以說，是蘇倦不同。因為他已經想到更好的辦法可以折磨她了。「師兄不願意？」蘇倦小心翼翼的問道。雖然折厭閉著眼，可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有種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的感覺。折厭被她的聲音拉回神，突然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師妹有需要，我自然是願意的，只是……師妹真的想清楚了嗎？」「嗯？」想清楚什麼？蘇倦被他說得一愣。剛想把話問清楚，耳邊傳來的聲音卻瞬間讓她脊背一涼：「師妹真的想讓我幫你換藥嗎？」這……完了，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她是鬼，不是人。不僅如此，她這具身體還擁有特殊的自我修復能力。哪怕是摔下懸崖這麼重的傷，也只需兩天就能把摔碎的骨頭全部長好，更別說是剩下的這麼點皮外傷了。恐怕等折厭下次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修復得連疤痕都看不見了。到時候，她頭疼怎麼阻止折厭查看她的傷口都來不及，現在居然還主動邀請折厭來給她換藥？這不是在暴露邊緣瘋狂作死是什麼？蘇倦心驚。而更讓她剛到駭然的是，這件事情竟然不是她自己想到的，而是折厭提醒她的。按理說，她現在是傷者，折厭是大夫，傷者關心自己的傷勢，想讓大夫給自己換藥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折厭卻用那種意味深長的語氣問她真的想清楚了嗎？怎麼回事？難道折厭已經看出什麼端倪了？如果是的話，那他為什麼不直接戳穿她？還是說……折厭對渡世其實也沒有那麼忠心？他也藏著自己的小心思？意識到這一點，蘇倦就彷彿發現了什麼巨大的寶藏一般，連雙眼都亮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