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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天空飄落下粒粒白雪,像是撒在蛋糕上的糖霜,青石板鋪就的長街漸漸染了濕意。

王家上下分乘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往城門口駛去,大部隊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等送行的隊伍停下,周邊已經彙集不少人圍觀。

王雲岫拉著弟弟王雲深,王清月扯著小妹王清歡,兄妹四人一字排開在長輩身後送(站)行(樁),該說的話在家裡都說過了,齊君行和祝璟明也不再拖沓,簡單道別後排隊出了城門。

一行人看著馬車遠去直至化作一個小黑點才準備打道回府。

王清月剛把小清歡扶到車上,就聽得一道熟悉的聲音。

「月月!」

王清月扭頭,看見阮綿綿隔著馬車的窗子沖她招手,那樣子多少有些愚蠢。

「哥哥你們先回去吧,我跟朋友打個招呼。」王清月對著車廂里的王雲岫道。

王雲岫想起出門前祖母的叮囑,不放心她就這麼帶著兩個侍從離開,便道:「不著急,你去吧,我們等你一會兒。」

王清月應下,帶著幾個人走到阮家的馬車邊上。

「你怎麼來了?」

「不是想著你一去江南不知道多久回來,打算給你送個別。沒想到啊,白起這麼一大早!」阮綿綿不客氣地邊笑邊揶揄她。

王清月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沒事兒我走了。」

「別啊,你讓我好好看看,我可是難得能看一回你的笑話,哈哈!當初說得信誓旦旦,結果真就是城門都沒出去!崽兒啊,你也有今天!」說著說著阮綿綿飄了,開始以崽兒爹自居。

「滾蛋!」王清月覺得她就是閑的,明知道阮綿綿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還非過來這一趟聽她奚落。

阮綿綿看王清月轉身離開,笑得樂不可支,因為早起帶來的鬱悶瞬間清空。

不遠處臨街的酒樓上,兩位十三四歲的少年相對而坐,竹窗朝外打開,城門口的眾生相盡收眼底。

西側的緋衣少年看著樓下的大隊車馬嘖嘖稱奇:「總聽聞王家女子重情重義,今日一見我才是真的信了,家中夫郎赴任能全家出動送到城門口,實在少有。」

「可惜啊,實在可惜!我若能晚生幾年,也好請母親去她家說親。」

東側少年見他眼中流露出的憾色不似作假,便好言相勸道:「崔兄慎言,我聽聞你家裡已經在為你張羅定親之事,若此話傳到別人耳中,怕傷及名聲。」

「屋內只你我二人,又怎會傳出話去?顧兄也太為謹慎了些,況且顧兄就沒有此等想法嗎?我可是聽說王大人的正夫年紀可比王大人大兩歲。」當下環境男長女幼的結合不多見,卻也還是有的,況且王家有先例在。

崔玉海想著,心頭隱有不甘。

一旁的顧平搖搖頭:「我不過一個庶出,配不上。」

顧平知道自己也就姓氏聽著唬人,實際和崔玉海沒法比,之所以能玩到一處去,也不過是兩家有些交情,他倆又剛好年紀相仿罷了。

「顧兄不必妄自菲薄,憑顧兄的本事,以後一定能闖出一番名堂來。」崔玉海也不再提王家姑娘,其實他心裡有數,王家瞧不上顧平,也不見得能瞧上他。

若論權勢,崔家還排在李家之後,他父親也比不得永寧伯世子,隔在他們中間的何止年齡。

崔玉海不知道的是,王珏從沒想通過家裡姑娘們的婚事讓家族更上一層樓,不然也不會縱著王嫣拖到十九還不成親。

當時也有人說王嫣眼光高,卯著勁兒想找個比姐夫更厲害的正夫。事實卻不是那回事,王嫣和沈慎私下處了好幾年才把人娶回家,只是他們的事兒不足為外人道,連王綺起先也只聽說自家妹妹暗戳戳有個心儀的人。

至於兩個好女婿把王家一舉推到四大家族之首什麼的,全是巧合,非要說也只能說兩姐妹眼光不錯,喜歡的人都挺厲害。

輪到王清月,王綺也想等她長大以後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娶回家,就是出身差些也不要緊。

當務之急還是王嫣,眼看著快二十五了,兩個側夫之位還空無一人。

這不,齊君行前腳剛走,後腳王家大門就被官媒所的人叩響了,今日來的官媒還是五年前那幾個,對王家可謂熟門熟路。

「王二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王嫣應付這幾個人同樣駕輕就熟:「喲,幾位這是又來趕我這個鴨子上架呢?」

「姑娘此言差矣,我們這也是為姑娘著想,真要拖到最後一刻,咱們兩邊臉上都無光不是。」為首的男子從袖中掏出一份名單遞過來,「洛京未婚的適齡公子都在這兒了,姑娘若是得空,不如瞧瞧?」

王嫣隨意翻了兩頁放在手邊:「行,放在我這兒吧,得空了我一定看。幾位若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少陪了。」

面對懟在臉上的逐客令,幾人非常識趣:「那我等告辭,祝姑娘早日覓得良緣。」

把人送走,王嫣看著桌上的冊子一臉苦相,看來她得多去幾場宴會好好相看了。

王嫣煩心親事,王綺煩心孩子,沒一個清閑。

王清月又雙叒叕出幺蛾子了!

她說去女學是在浪費時間,不如留在家裡學習,還能多出些空閑練武。

想練武是真,想把武藝練好去江南怕也是真。

王綺被她那股執拗勁兒磨得沒辦法,只得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勸道:「女學是洛京女孩兒們往來走動的圈子,方便你建立人脈,以後結業了也能用得到。

而且你在女學若能有個不錯的名聲,利於日後看親。

此時退出容易,日後想回去也不難,只是這人脈和名聲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來的。」

哦呵!竟還有這等好事兒?

王清月眼眸里倏然劃過一絲喜色,她之前還怕敗壞名聲會被自家爹爹教訓,若能不搞事就輕易讓她喪失擁有好名聲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啊?!

王綺看她垂頭一副乖巧地樣子,總覺得似乎有哪兒不對勁,具體哪兒不對又說不上來。

「其實不讓你去江南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你日後總歸是要在洛京娶夫安家的,留在這兒打下個好根基能讓你以後的路更順暢。」

父母愛為之計深遠,不過如此。

但王琦說的這些王清月並不在乎,名聲於她是累贅,人脈對她而言也只是平添麻煩,她沒有多大志向,不過想為家人謀個平安,為自己爭份自由。

「娘親說的我記住了,但我還是想按自己的計劃走。我願意承擔今日所做決定可能帶來的任何後果,希望您能成全。」

王綺拿她徹底沒招兒,打又不捨得打,罵也不捨得罵,她能怎麼辦?只好先向女學的管事嬤嬤請了假,讓她在家待一段時間看看。

王清月果然如她所言,每日除了溫書便是習武,王綺在院子里總能看到她和侍從對練的身影,最後也算默認了她的想法。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阮綿綿登門來給王清月送女學踏青宴的請帖了。

恰逢院中只有王清月在,一手星河劍法氣勢如虹,直看得阮綿綿眼花繚亂,在一旁忍不住拍手高聲叫好:「厲害啊!」

王清月收劍遞給晴明,接過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才對阮綿綿道:「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

「送請帖。」阮綿綿把手裡的帖子拿給她,「今年的踏春宴要不要去?」

「我就不去了,反正你肯定要去,有什麼事兒等你回來跟我說就是。」王清月帶她進了自己的房間,將請柬隨手放在書桌一角。

「你倒是會討便宜。」阮綿綿不客氣地找好位子坐下,從碟子里拿起一塊蛋黃酥開始吃,「你這總不去宴會走動,知道大家私底下都說你什麼嗎?」

王清月疑惑地看她一眼。

「說你啊、孤傲!」

你確認是孤傲,而不是孤僻?王清月不解,這倆詞雖然只差一個字兒,但意思在她這兒相距甚遠。

「她們覺得你不愛搭理人不是本性如此,是你仗著家世瞧不上一般人,只能瞧得上我這個二般人。」阮綿綿驕傲仰頭。

王清月:別人不知道你自己還不知道?要不是當初你死纏爛打,我實在沒辦法能跟你試著做朋友?這會兒也不知道有什麼好驕傲的。

「哎!你別以為我聽不見就不知道你在心裡埋汰我。我跟你說,別管是什麼辦法,有用就是好辦法,你看看她們哪個成功跟你勾搭成雙了?還不是只有我?!」如果阮綿綿有尾巴,此時已經翹到天上去了。

「鬼才跟你勾搭!」王清月對她的形容充滿嫌棄,「孤傲就孤傲吧,我又不靠名聲吃飯,如果因此能讓原書里的賜婚聖旨蝴蝶掉,我還要謝謝它。」

「我就知道你不在乎,不過我今天來除了送請帖,也是想看看你,免得你哪天練武練到走火入魔我還不知道。」

親(狐)朋好(狗)友之間總是了解的,王清月逮著個感興趣的總往死里研究,阮綿綿見過太多次。

這不,過來找她聊聊天,讓她放鬆放鬆,免得鑽進去出不來。

------題外話------

我們這兒前幾天疫情比較厲害,出不去就碼字了,也沒碼多少,不知道這兩天能不能解封,也不知道解封之後還能不能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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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尊女貴之月色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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