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44號樓【17】
注意到言卿的視線，周琦抬眼對上女孩的眼，漫不經心道：「我白天時候從樓上跳下來了，摔出來的一點傷。」
她的語氣太過平淡，似乎根本不覺得有什麼。
柴歆摸了摸周琦的腦袋，轉過身來看著言卿，輕輕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作為你白天幫我的回報，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
她慢悠悠地豎起一根手指。
「現在你有半分鐘時間，思考你的第一個問題。」
言卿很快抬起頭來，「不用思考了，我想知道，於珊珊之前是什麼樣子的？」
「於珊珊啊……」柴歆似乎苦惱地想了想：「她原先真的很不起眼呢，裹著校服彎腰駝背的，好像很多人都覺得於珊珊是後來的轉學生，但是我對她有點印象，她之前就是學校火箭班的人了。」
頓了頓，柴歆又補充一句：「她常來看池葳的籃球賽。」
這點倒是讓言卿並不意外。
「你和池葳？」
「跟琦琦一樣，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兩家人都認識，就順理成章在一起了。」柴歆擺了擺手，臉上出現了幾分厭棄：「不過池葳這人，也不怎麼樣。」
言卿思索兩秒，她想起來之前班裡人聊起來時的言論，柴歆家裡破產之後，之前的朋友們都跟她疏遠了，也包括池葳。
不過這並不在她的思考範圍之內。
柴歆似乎也不想在這個話題多聊，她舉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言卿的視線卻並沒有落在柴歆身上，她看向了周琦，語氣禮貌地詢問：「我可以問她一個問題么？」
「哦？」
似乎沒想到會是這種回答，柴歆頗感興趣地看向了周琦，「琦琦，你覺得呢？」
周琦聲音低低的：「可以。」
「我比較想知道，你為什麼跳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言卿也不兜圈子，直接出聲問道。
周琦似乎愣了一下，她再開口的時候，卻是答非所問：「我初次知道於珊珊，是在我的記憶中她已經不在了。」
言卿一愣。
「我記得很清楚，就是在這個位置，她跳了下去，當時我在上課，位置正好能夠將這些看清楚。」周琦道：「後來沒多久，她的幾個室友都上吊、自、殺、了。」
柴歆也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周琦。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那些事情只是我做的一場夢一樣，於珊珊毫髮無損，甚至變得比以前漂亮很多。」周琦抿著唇，「我只是在想，被欺負了那麼久，是不是這一切也是我的一場夢？我跳下去就會得到解脫。」
「也許不是夢。」言卿道：「這也未可知。」
柴歆低笑一聲，她抬手的時候言卿才看到柴歆塗了紅色的指甲油，顯得她的手更白皙修長。
柴歆慢吞吞地摸了摸言卿的臉，視線落在女孩脖頸處的平安鎖上，她搖了搖頭，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
「問題也問完了，那麼晚安，小姑娘。」
柴歆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握住了身旁周琦的手，兩個人本就坐在天台的邊沿，她面帶微笑地往後一躺，兩個人同時從邊緣處跌落。
言卿被這猝不及防的操作嚇得一呆，她連忙向前兩步，往天台外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兩個人掉下去時的重物落地聲也並沒有。
女孩表情冷漠了一瞬。
也許這就是她們的退場方式。
不過周琦所說的那些事，值得好好推敲一下。
言卿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棟教學樓上，她想，今晚怕是睡不了了。
……
……
檔案室
女孩躡手躡腳地閃了進去，確認保安大爺正在打瞌睡之後，才放心地在檔案室里遊走著。
她要找關於於珊珊的資料，以及周琦提到的那幾個室友。
這是以於珊珊為中心的副本世界，但是好像又不僅僅如此。
言卿來回走了好幾圈，檔案室實在是太大了，資料又多，找起來麻煩得緊。
走到近幾年學生名單這邊時，言卿探了探腦袋，卻意外地發現了一直消失不見的人。
時衍。
少年坐在檔案室的梯子上，懶洋洋地后靠倚著書架，手上拿了一卷檔案正在翻看，他瞧東西的眼神向來是漫不經心的，修長的手指捻著紙張，眉眼低垂著翻閱。
檔案室是開著燈的，略顯昏暗的燈光打在少年臉頰側邊，勾勒出些許陰影，襯得少年眉眼深邃繾綣。
他並沒有刻意隱藏身形，或者說，在言卿進入檔案室的那一瞬間他就發覺了，只是沒有出聲喚她。
言卿躡手躡腳地走到時衍身旁，微微踮起腳尖去看時衍手中的檔案。
時衍本就比她高出不少，現在又坐在梯子上，言卿努力探頭才能看清楚少年手中的文字。
然而下一秒，時衍卻直接將檔案合上了。
「言卿，這麼晚不睡覺啊。」時衍自然地將手臂搭在了言卿肩膀上，許是已經看了好長時間檔案，他有點睏倦地打了個哈欠，手指還不忘捏一下女孩的臉。
言卿仰起頭來，「我要查東西，不然過不了副本。」
「這裡東西可多了，你要找到什麼時候？」
時衍低笑一聲，少年眉眼乾淨漂亮，因為困意帶了點懶洋洋的味道，聲音也啞了不少，尾音微微上翹，恍惚間竟帶著點溫柔的意味。
——「求求我，我或許會幫你。」
言卿抬起頭來，她舔了舔唇，乖乖地笑道：「時衍哥哥，你最好了，求求你幫幫我吧。」
時衍將手肘壓在膝蓋上，轉頭扶額笑了一下，聲音透著點低啞意味，「笑的太假了，我覺得不算。」
他似乎有點累。
言卿無端地想，儘管時衍的語氣與平時逗弄她時並無區別，但就是處處都透著股疲憊意味。
跟平時不太一樣。
女孩低著頭，似乎在糾結什麼，時衍將白皙側臉壓在手臂上，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抿著唇眯了眯眼。
然後下一秒，面前的小姑娘就伸出手，慢慢地抱住了他。
時衍忽然笑起來：「這是在求我？」
女孩的聲音慢慢地在耳邊響起來，平靜又綿軟，偏生透著股說不出的意味。
「哥哥，我在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