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雖然無罪，但也有罪！
六扇門裡。
在方少藏來到大堂之前，還特意有人找了盆水和手巾來，讓方少藏擦擦臉，乾乾淨淨的進去。
畢竟現在的方少藏已經不是『謀反重犯』，而是『受了委屈的會元郎』。
這臉上要是不好看，會有很多的人臉色不好看。
「方會元到！」
大堂之下一聲吆喝，方少藏不急不忙的邁著步子就進到了大堂！
遙眼望去。
會堂之上一共坐著四個人，最上面的一個穿著一身一品大員的官服，看來就是刑部尚書張大人了。
而坐在下面的三個人，則穿一身綢子的捕頭衣服，衣服的右手下擺出一個還有一個用金線縫的一個『捕』字！
這件衣服，金捕每個月都可以領兩件。
六扇金捕，腰帶金牌，衣裳金字，寓意是背靠朝廷自然有夠多的金銀賞賜，唯一要做的就是要辦好本職工作。
在座的三位金捕里，只有一個人看向方少藏的眼神透著一股凶意！
方少藏進來之後，絲毫不介意周圍人的眼光，而是直接大大方方的朝著上面的幾位行了一禮。
「學生方少藏，見過各位大人！」
刑部尚書張大人點了點頭，並沒有先來一套下馬威，反而朝著兩邊的人說道：
「怎麼這麼沒眼力勁！」
「一個當朝會元郎在這，連個凳子都不給嗎！？」
兩邊的差人來拿明去找了一個凳子，送到了方少藏身後。
方少藏謝過之後，也不猶豫，直接就坐了下去。
「方會元，最近幾日也是受委屈了。」
「原本家中出事，就是一件莫大的哀事了，結果又有這諸多的市井風口流言，讓方會元蒙受了不白之冤。」
「方會元可曾受了什麼委屈嗎？」
「要是有，可以大方的說出來！」
「當朝三位金捕都在這裡，六扇門裡天大的委屈都能平！」
刑部尚書一番話，感動的方少藏無以復加！
什麼才叫人才，這才是人才啊！
一句市井的風口流言，就把六扇門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不說，還成功的把自己鑄造成了一個明事理的好官！
後面的話更是深明大義，讓方少藏說說受的委屈。
當著六扇門三位金捕的面，說一下在六扇門受的委屈。
這不就是明擺著給自己挖坑啊！
當著金捕說六扇門不好，堂下何人狀告本官？！
這個可真是把方少藏感動的一動都不敢動！
「大人，小民在六扇門中並未受到什麼委屈。」
「所以並無相告。」
方少藏說完之後，刑部尚書呵呵的笑了起來。
「方會元何必成自己為小民呢。」
「如今殿試還沒有開始，以方會元的本事，自然能在殿試上博得一個好名次，到時候修了文職，你我便是同朝為官了。」
「現在自稱小生也可，學生也可，何必自稱小民呢？」
方少藏也是在心裡呵呵一笑。
正常審案，沒聽說過逮著自稱說事的。
看來自己自稱為小民，也是順應了一些人的意思。
這位刑部尚書，也是來試探自己口風來了！
不過，方少藏在離開地牢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
自己要是想抱住一條命，單單除掉謀反的帽子還不夠。
按照師爺給的推斷，自己只有表明了放棄殿試才有可能讓幕後黑手放過自己。
只有先活著。
才能慢慢的把這群想要弄死自己的王八犢子找出來，一個個的弄死！
現在自己一無實力二無勢力，就算是想報復，在這大家上喊出這件事的真相，說不定也只是讓幕後的人擦破點皮。
只有自己有了足夠的能力，才能掐斷他們的脖子！
把心態調整了一下，方少藏登時漏出一個悲戚的神態，眼神之中帶著十分的傷懷，對著刑部尚書說道：
「大人，我已然決定自稱為小民了。」
「自在山上聽聞父母雙雙離世，我一時間不能自已，竟都昏了過去。」
「在牢中的幾日，父母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津津教導依稀還在耳邊。」
「即便是在牢中，小民也是日日夜夜的想著早日給父母盡孝，早一點安葬父母，然後在家中守孝三年，盡我孝敬父母的拳拳之心。」
「所以早就已經下定決心，放棄今年的殿試，好回家收斂父母，盡我做孩子的本分。」
說到此時，方少藏已經說的斷斷續續，低頭又是一拜：
「還望大人能體諒我等拳拳孝子之心，容我回家盡孝！」
這話說完，大堂之上一片安靜。
連帶著兩旁的差人也都似乎被感動了，一聲都不出。
刑部尚書還沒有說什麼，那個一直面露凶色金捕卻搶先說道：
「你不去也好。」
「雖然你本身無罪，但是卻引發了這麼大的事，引得朝堂沒少為這些事煩擾，這樣也是你無罪也有罪了！」
「即便是殿試，也不應該得到什麼好名次。」
這話一說完，在最上面的刑部尚書臉上勃然變色！
一拍驚堂木，指著剛剛說話的金捕就呵斥道：
「雷金捕，慎言！」
「我等身為朝廷命官，自然是要為國分憂。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今日你要是在多嘴，我就直接上奏皇上！」
大聲斥責之後，刑部尚書又轉變臉色，看著方少藏。
方少藏一臉難過的樣子。
刑部尚書也是一臉難過的樣子。
「方會元，我大越國建朝兩百餘年，也不是沒有過舉子考進殿試，但是家中突然出事的先例。」
「我可以上奏皇上，讓你仿照先人舉措，先殿試，三年後在做官啊！」
「就這樣放棄，豈不是太過可惜了？」
方少藏眼淚汪汪的。
這時候，要是說一句「那感情好就這麼辦」。
估計七天之後就是自己的頭七了。
「感謝大人為小民著想，只是小民心中已無他想，還請大人不必再勸。」
方少藏說完之後，又是長施一禮。
廳堂之中，又是一片安靜。
許久。
刑部尚書長嘆了一口氣，滿是惋惜的說道：
「罷了，既然如此，我自會上奏皇上。」
「來人，去取一百八十兩紋銀送與方少藏，這也算是本官的一點心意。」
「退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