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喪屍

這個劇組本來就很奇怪。

主演每天躲在保姆車，早上來上班，下午準點下班。

製片人每天都在來一趟，瞎轉悠兩圈然後走人。

導演也是每天找人吹牛，打牌，侃大山。

今天那些不『知情』的人來了之後，發現就更奇怪了。

導演趙霄，道具的老張，和一些這部劇的配角特約，全部搬一張躺椅，往有太陽的地方一擺，然後躺上去就沒動靜了。

有好奇的湊上去一看，全在睡覺。

呼呼大睡。

最近天氣冷，不過今天出了太陽，溫度也還不錯。

雖然這是一個擺爛的劇組，但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有好奇的不免就要問一問了，這是怎麼了呀？

少數『知情』的就會說，晚上他們通宵打麻將了。

大家也就會，哦！原來如此。

畢竟這個劇組的情況。

眾所周知嘛。

這戲又拍了幾天。

趙霄看眾人的狀態都不太行，好像是差了一點……

自信？

趙霄只是想了一會兒。

明白了。

這部劇需要的人本來就少。

再加上是偷偷摸摸，搞起來的一個劇組。

有很多地方拍的都很簡陋。

有些地方直接用一塊大綠布一蒙，就讓他們自己演。

估計是心裏沒底。

這種事如果換成趙霄的話，要是沒有個金手指，肯定也是沒有底的。因為目前的國內還沒有這種拍攝方法，現在大家都是怎麼拍的？時間，地點，環境，服化道全部齊全，這種拍法。

就算告訴他們，你們別擔心那些東西，後期會處理的。

但是沒有見到效果，就是心裏沒底。

趙霄想了幾分鐘，計上心頭。

把手機中的一段素材傳給系統。

【系統幫我把這個素材處理一下，激光通道這裏弄個完整的，其他的弄成一個半成品就行。】

【好的宿主請稍後……】

【處理完成，請問宿主是否傳到宿主移動終端？】

【是。】

【收到，傳輸開始~傳輸完成。】

這個系統真好用。需要他的時候直接說就是。

話也不多，簡直是誠實能幹小郎君。

趙霄拍手。「大家都過來一下啊。」

大家稀稀疏疏的慢慢靠了過來。

專業捧哏季逢春。「什麼事啊？師兄。」

趙霄給季逢春一個讚賞的眼神。「我看大家今天興緻都不是很高啊，能說一下是什麼問題嗎？」

問題問得很直接。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畢竟這種問題也不太好說，難道說『前兩天看不出來，現在看出來了，哦！你讓我們拍的是個大爛片，我們現在心情不好，懶得拍戲。』

見眾人不說話，趙霄自己回答道：「我看出來了。你們是在懷疑我。覺得拍的就是一個爛片。」

眾人心想這個事情還用得着懷疑嗎？

看着那一張張懷疑的臉趙霄老羞成怒。

「本來我都懶得和你們解釋，不過算了。但是我希望只有這一次。」

「我鄭重的提醒你們。這個時代在進步，科技在進步。千萬不要輕易否定自己沒見過的東西。緊跟時代步伐，除非你想被這個時代拋棄。」

「今天我就讓你們看一下科技的力量，這個是我們後期趕工出來的，還不是最終效果。大家把手機收出來，別跟我傳出去了，看吧。」

說完趙霄把手機拿出來連上了導演的監視器，找到視頻點開播放。

視頻剛開始是奇偉正在破解紅后機房的密碼。

奇偉是一個小特約，剛出社會沒幾年。因為長相形象還不錯，所以趙霄讓他演了這個黑客的角色。

密碼破解成功，老劉隊長帶着三個群演，進入了激光通道。

觸發警報通道，大門關閉。主角大急，在門外來回奔波，讓黑客趕緊把門打開，緊張渲染到了極點。

第一道激光出現，龍套甲被削掉了半個手掌。

眾人回頭看見了本劇死的第一個人，醫務兵的腦袋平平的滑了下來。

第二道激光出現，龍套乙跳起來，哪想到激光居然突然升高，龍套乙被腰斬。老劉隊長跳起來抓住通道頂部做了個平板動作，激光削斷了老牛腰上的匕首。

第三道激光出現，老劉隊長還想着怎麼躲，激光突然變成一張網，結果老劉隊長被削成了一地碎塊。

視頻結束總結起來就是激光唰唰唰的一頓亂殺，只留下一地碎肉。

「哇！還可以這樣么？」

「這特效也太逼真了吧。」

「這就是科技的力量嗎？」

「我記得拍這場戲的時候，是用的紙板鋪上綠布分割出來的一個通道，加上特效之後居然是這種效果。」

「簡直神奇。」

就連老劉這個已經殺青了的，現在正幫着劇組搞後勤的人也忍不住讚歎道：「我記得當時導演只是讓我們做出反應，沒想到加上特效之後是這種效果的。你看我這汗出的呀，我當時拍的時候是沒有出汗的呀，這也是特效加上去的？哎呦！我死的這麼慘呀，只還能有一塊好肉嗎？」

李思諾看完。

也有一些自我懷疑。

我演的已經這麼好了嗎？難道我真的天生該吃這碗飯？

眾人的驚嘆過後。

「導演牛x。」

「導演霸氣。」

「導演無敵。」

趙霄收起手機大手一揮。「少拍馬屁，都給我幹活去。」

「好的呢，導演。」

「收到導演。」

劇組回歸正軌。

特別是那群演員。一臉喪的表情完全沒有了。

交頭接耳的小表情里都透露著興奮。

也許是經過趙霄一小段視頻的刺激吧。

感覺整個劇組都拍的都很賣力。

拍攝的進度很快。

畢竟開着金手指的趙霄，從來沒有多餘的廢鏡頭。

一般都是在這個場景，有什麼戲有什麼鏡頭，一個一個的拍過去，拍好的都是能直接剪輯的那種。

經過前幾天接到母親電話的那件事。趙霄偶爾也會讓季逢春來拍幾段。

比如現在。

「師兄，你看這段我拍的怎麼樣？」季逢春小心的問道。

季逢春經過幾次掌鏡，雖然經常被師兄罵。但他覺得自己真的進步很多。

自家師兄真的是太厲害了。感覺比學校里老師懂得都多。季逢春同學不知道的是，他師兄懂得可能還沒有他多。他師兄的牛x之處，在於有~外~掛。

「當然是不怎麼樣了！你想要這個鏡頭嚇到人，首先你的燈光就不能太亮。還有你切鏡頭的時候一個大全景？這樣能嚇到誰？你要把鏡頭懟在演員的臉上呀，電影里的演員都不害怕，觀眾怎麼會害怕？」趙霄無語道。

趙霄也不怕誤人子弟，畢竟他說的這些話都是金手指指導的。

影視類的高級人工智能，難道還不值得相信？

「哦，我這就去安排。」

雖然沒得到認可。但是季逢春也不失落。畢竟學到東西了嘛！

季逢春噠噠噠的一頓忙跑前跑后。

「師兄燈光師說這是最小的光了，不能再小了。」季逢春跑回來，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着趙霄。

別說樣子還挺丑。

被噁心到的趙霄，恨鐵不成鋼的道：「那燈光傻你也傻呀，大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去找一塊透光好的黑布，把燈光遮一下不就行了。」

「好的師兄，謝謝師兄。」季同學一如既往的乖巧。

這樣的事情發生很多次，劇組的人也都見怪不怪了。

都知道導演看似很兇，其實應該是在有意培養季逢春這傻小子。

最多也就羨慕嫉妒。

誰叫導演不是自己師兄了。

又過了幾天。

文戲武戲，動作戲。該拍的也都拍的差不多了。

沒拍的都是需要群演的戲，也就是說喪屍出場。

雖然龍共也沒有幾場戲。

但請群員是要真真正正花錢的。

人多就需要各種統籌安排，這也是最難拍的。

作為一個窮逼劇組，當然要精打細算。

所以趙霄把需要群演的戲都安排了最後幾天。

拍戲和別的工作不一樣。沒有什麼統一規定的上班下班時間。有些事比較趕，那就白天晚上的加班趕着拍。

有的戲又需要搶天光。比如要拍個夕陽下的戲，你就只能等到天氣好有夕陽的時候你才能拍。拍的時候還得趕緊拍，如果拍不過的話又得等下一次夕陽。

影城最不缺少的人就是群演。

這不季逢春出去半個小時不到就拉回來了10多個人。

這10多個人一天大概就要花去2000塊。

趙霄不敢大意，趕緊讓道具的給他們換上服裝，化妝的給他們上妝。

還需要講講戲，不可能一拉來就直接拍。

趁著這些群員在換換衣服和化妝的時候。

趙霄來到這群群演跟前。

「咳咳~你們繼續化妝啊，不用管我，我就給你們講講戲，說一下一會兒我們怎麼拍？」趙霄聲音大了一些，因為人不多，也不需要用到擴音器喇叭。

「一會兒呢，你們要扮演的是喪屍圍攻主角，主角會開槍打你們，所以會在你們身上放一些炸點，你們記得做反應就好。」

「導演喪屍是什麼？」有一名膽大的群演問道。

對於這些群演來說，像什麼炸點被槍打做反應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但喪屍還是第一次聽說。

「喪屍就是殭屍，殭屍你們總該知道吧。」趙霄解釋道。雖然沒有辦法，但這個世界確實沒有出現喪屍這個概念。

「知道。就是一蹦一跳的那個嗎？」又有群演回答道。

「不是那種殭屍。那種殭屍是因為死掉太久身體全僵掉了，只能一蹦一跳的。喪屍你們可以理解為剛死掉，就發生了屍變。身體還沒那麼僵硬，還可以走路的那種。」

「懂啦，導演。」×n

「好的，你們都是老演員了，主角他們開槍的時候你們其實是不用管的。但是身上炸點炸的時候，你們做反應就好了。還有就是身上炸點炸的時候，不用躺在地上裝死。要頭上的炸點炸了之後才能躺在地上……」

總之就是巴拉巴拉一頓講。

至於這些群演到底聽懂了沒有？

只能上場開拍了之後才知道。

半小時后。

準備開拍了。

「現場準備。把那邊的幾個礦泉水瓶和椅子給我收起來。別一會穿幫了。」現在干這個活兒的是季逢春了。

一頓收拾后。

「現場好了。」

「燈光準備。」

「燈光正常。」

「攝像準備。」

「攝像ok。」

「好，各單位注意，餐廳，第三鏡第1次開始。」

「啊，這些都是什麼怪物？」

「警告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開槍了。」

「嗚~吼~吼~」

「開槍！砰！砰！砰！」

「停！」

趙霄大聲喊停，無奈的從監視器後面站起來。

走到這群群演面前。

「大哥們，剛才講戲你們說你們懂了，然後你們就這樣給我演的呀。」趙霄不好意思發火。

畢竟這些群演拿着最低的工資，但平時做的事情又是最累的。有着演員夢想，但是又沒有誰能給他們希望。

群演們也不敢答話，這年頭群演很多，而劇組的機會又很少，他們都很珍惜，都陪着小心。

看到沉默的群演趙霄也很無奈。「好吧好吧，我來跟你們演一下。你們看一下啊。」

趙霄走到第一個群演身前看了一下他的打扮。然後到。「看你的這個打扮，你演的這個喪屍應該是左腿斷了。來，你看一下我怎麼走的。」

「你看左腿斷了，那肯定不能像右腿走的那麼靈活吧，我們把這個左腿，嗯，走一個內八。這樣看着有點彆扭，所以走的時候還要一搖一擺的。手就自然向前伸。走的時候再叫兩聲嗷嗷嗷。你們現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吃掉前面那群人，這樣說你懂了吧？」

「好的導演。」

接着是第二個群演。

「看你這個裝扮脖子應該是少了一塊肉，來你看我怎麼演脖子少了一塊肉的！你肯定不能直著腦袋呀，你左邊少了個肉，你腦袋就向右靠，再往前伸一點，對就這樣。走路的時候不用像他那樣一瘸一拐的，但是不能走快了。雖然不是殭屍，但身體肯定也是不如正常人靈活的，走路的時候也左右晃一晃。你看懂了嗎？」

「懂了，導演。」

第三個。

「你這個是腰上有傷的。那麼走起來你上身就不能太穩，你得走一步上身晃幾晃，哎對看我這樣，但是換的時候幅度別太大，手呢自然向前伸。你看那幾個那幾個人就是你們的食物，你要吃掉他們。看明白了嗎？」

「明白了，導演。」

第四五六個。

「你們幾個的情況和他們前面差不多。反正哪裏受傷了就哪裏不太靈活。不過你和他們不一樣的是，你們的腿上有炸點。等腿上的炸點炸了之後呢，你們就趴在地上，但是不能直接死，你們得往前爬。對於喪屍來說這點小傷是死不了的，而且喪屍也不怕痛。就算只剩一張嘴裏面也得咬他們一下，就是這種感覺。」

趙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對着這群群演安慰的。「大家也不要灰心。剛才那是我找的時候沒沒說清楚。那麼大家加油！」

走回監視器后，對着季逢春使了個眼色。

季逢春領會，向前走幾步道。「各單位注意。餐廳，三鏡，第2次，預備開始。」

「這些是什麼怪物？」

「唔~嗯~哇~哇~」

「警告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開槍了。」

「開槍！碰！碰！碰！」

「嗚啊~哦吼~」

「啊，這些怪物為什麼打不死？」

「卡！停！」

趙霄一下從監視器後面跳出來暴露的。「李思諾，你是怎麼回事？你從哪摸來的一把槍。你不知道你現在什麼情況吧？你以為是在和舔食者打打仗的那那一段啊。你他喵的現在失憶都還沒好。你給我在後面害怕就行了，頂前面給你開什麼槍？要不讓他們都休息，讓你一個人在這打好不好？」

李思諾嚇得趕緊把手中的槍往外一扔，弱弱的道：「導演我錯了。」

「你錯了。你是在浪費大家時間，你知道嗎？唉，算了。準備一下，重新開始。」

「各單位注意，餐廳，三鏡，第4次，預備開始。」

「啊哇~哇~哇~」

「這些怪物是什麼？」

「你們不要過來呀。」

「啊嗚~啊嗚~啊嗚~」

「開槍，砰！砰！砰！砰！」

「啊嗚~啊嗚~啊嗚~」

……

「密碼是多少？」

「我快沒子彈了。」

「密碼是多少啊？為什麼沒人回答我密碼是多少？」

「暫停。」喊完暫停趙霄整個人躺在監視器后，像蔫了的花一樣。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都不敢來問趙霄怎麼了。於是都拿眼睛看趙霄身邊的季逢春。

季逢春也很慌，你們都看我幹什麼？你們不敢，難道我就敢嗎？今天是他看師兄發火最嚴重的一次。他也怕呀。

最後季逢春還是沒有頂住壓力，踱步來到趙霄身邊，問道。「師兄怎麼啦？」

「怎麼了？」趙霄像一隻剛被點燃的炮仗。「你們還有臉問我怎麼了？」

「奇偉！你是沒看劇本還是幹什麼？給你的劇本上不是寫的明明白白的嗎？讓你站在前面打喪屍，然後你的隊友問你要密碼去開電梯門嗎？」

「你他喵的告訴我。你是怎麼跑到電梯那裏去的？居然還有臉問別人密碼是多少？你他喵的在問誰密碼？你他喵的是在問上帝嗎？密碼是多少？居然還說得出為什麼沒人回答我密碼是多少？你他喵的腦子被喪屍吃了嗎？」

「還有你們，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們。你看你們今天演的都是個啥？人家一群群演，演的都比你們好，你們還好意思做主演，我都替你們害臊。今天這三番五次的給我氣的呀。」

「休息30分鐘繼續。」

「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