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腹

第八章 心腹

楚宮崇英門附近,夜色里一隊巡邏士兵正打着燈籠執行公務,藉著光迎面看到前方有一個腰間掛着玉頭劍、身穿黑色盔甲的男子倚著宮牆而立,他的面容偏陰柔卻又不失俊美,白玉般的面龐卻被一道疤痕從左側面頰划至右眉眉頭。

「見過霍統領。」這些人恭敬地對他行禮道。

霍蓋歌點了點頭,詢問道:「東宮這邊可有什麼異樣?」

眾人表示沒有發現異常。霍蓋歌面上略顯輕鬆,卻還是嚴厲地說:「如今瀾京城裏武功最高的攝政王去了邊關,對於宮城裏的防衛更應該警醒著點,若是出了差錯,讓攝政王抓到把柄。我可沒能耐保住你們,都小心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和頭頂上的腦袋。」

「卑職明白。」眾人回道。

「走吧。」霍蓋歌一擺手,讓他們繼續巡邏。

這隊士兵剛走,霍蓋歌倚的那堵牆上便跳下來一個身穿華服,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他笑着道:「老霍,夠意思啊。都學會打掩護了。」說着他便從懷裏掏出了一隻六個月大的小貓安撫著。

霍蓋歌看着這貓,再看看眼前這人,有些嫌棄的說:「我教你輕功就是讓你半夜爬牆去東宮偷貓的?」

男子卻眨了眨他那雙圓圓的杏眼,狀似無辜的反駁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什麼爬牆,偷貓的。莫要敗壞我的名聲。」

霍蓋歌好似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道:「你哪裏有什麼名聲?這瀾京城裏誰不知道你七殿下整日出入煙雨台,每日裏只曉得吃喝玩樂。雖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可人郎瑾涵即便沒什麼清譽,卻有滄瀾四公子的美名啊。你有什麼?」

見這位七殿下聞言低下了頭,似乎有些失落。霍蓋歌嘆了一口氣,剛想安慰一下,就聽見那人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這小貓好像因為害怕,尿我身上了。」說完還作勢揮了揮衣袖要散味。

霍蓋歌隨即聞到了一股不可言說的問道,他勉強忍住想打人的衝動,捂住鼻子,問道:「楚池,你就真的對那個位置沒什麼想法?」

「哇,霍統領你不是我父皇親自選拔的御林軍統領嗎?你不應該是堅定的保皇黨嗎?怎麼要站隊了?你眼光不行啊,我這是扶不起來的阿斗。你應該找我大皇兄或者太子才是。」楚池貌似很震驚的說。

「我是不是保皇黨,你還不知道,你還跟我裝,跟我演」霍蓋歌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手揪住了楚池的左耳,恨鐵不成鋼的說。

楚池受痛忍不住叫了一聲,可又被霍蓋歌立刻捂住了嘴,霍蓋歌輕聲道:「你可別叫那麼大聲,把人引過來可怎麼辦?」

楚池眼神示意他鬆手,兩邊都立刻鬆手。霍蓋歌立刻鬆開兩邊的手,左右看了看,又往右移了一步和楚池保持距離。

「怕把人引過來,還學我母妃揪我耳朵。過分。」楚池摸了摸耳朵抱怨道,懷裏的小貓也「喵」的附和了一聲。

霍蓋歌一臉無所謂,說道「我怕什麼,要真被抓到了,我就和皇帝說,是你攔下了執行公務的我,還動手動腳的。」

楚池滿臉震驚,嘆了一口氣道:「真是世風日下。連你都變得這般無恥。還學會了惡人先告狀。」

霍蓋歌冷笑道:「彼此彼此。不如七殿下您當着劉御史的面進南風館,自毀城牆。」

楚池滿不在意的說:「我進南風館怎麼會被劉老頭看到?」忽然語氣一轉,笑得意味深長的說:「莫不是他當時在某個包廂里?」

「難道不是七殿下您故意將劉御史引到南風館附近的酒樓春風渡,特意讓他目睹您左擁右抱,好不風光的樣子,以他的性子必然參你一本,藉此讓皇帝知道你同寧王一樣喜好男風。」霍蓋歌目光冷冽的掃向楚池,有些不悅的說。

楚池唇角微彎,眼裏卻沒有笑意,他逗弄著懷裏的小貓,說道:「聽你的意思看來那份參我的摺子沒到父皇跟前啊。霍大人既然做了我父皇的心腹,當一天和尚,便要撞一天鐘。既然你都不打算以真實身份示人,那又何必關心與你相交的我是否帶着面具呢?正如你方才的那句,不過是彼此彼此。」

「你明知我沒有惡意。我甚至一直在幫你,連你當初堅持要習武,也是我私底下教的你。不就是為了更好地保護你嗎?」霍蓋歌有些無奈的說,隨着楚池的動作,他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他懷裏的那隻貓,忽然間靈光一閃,他道:「這貓似乎是太子府上游良娣養著的?聽說游良娣從東宮搬去太子府的時候,這隻貓走丟了?」

楚池抱緊懷裏的貓,微微皺眉,說道:「什麼走丟了,不過是那群奴才奉了別人的命令要弄死它,好在它機靈,自己藏了起來。它現在在本殿下的懷裏,就是本殿下的貓。」

霍蓋歌緊接着反駁道:「話可不能這麼說,聽說皇長孫因為回到太子府沒看到貓,太子為此杖罰了一群奴才。想來皇長孫對這隻貓也是喜歡的緊。你總不能和自己的侄子搶貓吧?」

楚池白了霍蓋歌一眼,說道:「自然是挽霖托我找貓的。挽霖還說因為太子妃怕貓,所以他無法帶貓回太子府。讓我尋到后,幫他養著。」

霍蓋歌嘆了一口氣,道:「說來,游良娣母子也是可憐的緊,太子自大婚出宮開府也好些年了,卻被太子妃逼得只能依舊住在東宮。若不是因為上次宮裏冬夜宴,皇長孫出了事,差點丟了命,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出宮和太子團聚。」

楚池眼神愈發寒冷,甚至有了殺意,小貓許是害怕,開始叫喚。楚池眼神瞬間收斂,依舊溫柔地安撫著懷裏的貓。

而霍蓋歌一直默默的觀察著這一切,或者說他方才的話,本就是一番試探,而試探結果簡直出乎意料。霍蓋歌一直想不明白,以楚池的身份經歷,明明該對那個位置有極大的權欲才是。

雖說他很早就勘破了楚池整日廝來混去、放蕩不羈的表象,但楚池也是真的沒有野心。

怎麼會這樣呢?直到前段時日,幽絮說雲妃開始為七殿下的婚事籌謀了。雲妃選了蘇家二房的嫡女蘇意瀲。蘇家家主蘇老太爺只娶了妻子一人,生有兩個嫡出的兒子。

蘇家同陳家一樣,從前朝起便是走仕途的,世代為官。蘇老太爺更是三朝元老,兩朝太傅,如今雖不掌實權,但因多次擔任科舉主考官,在朝野里頗具名聲,實乃當世大儒。

然而其長子仕途止步舉子,再無進益。反倒是次子從武,成了天策衛指揮使。然而在天晟元年十一月,天晟帝北上治理雪災,遭遇刺殺,次子救駕當場死亡,其夫人偕蘇意瀲也在回娘家探親路上遇匪,被殺。反倒是蘇意瀲在母親和護衛的掩護下,跳河求生成功,但卻落下了寒症。

因為二房僅剩一個孤女,所以救駕的賞賜落在了長房頭上,長子就成了宣平侯。

旁人不清楚其中內幕,可霍蓋歌十分了解。長房夫人賀氏,出身九大家族賀家。這位賀夫人的親妹妹是楚宮裏的越妃,越妃育有皇長子安王,是太子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但安王的母族是商賈人家,即便躋身九大家族,卻是末流世家。而蘇家次子死了,那等蘇老太爺走後,蘇家長子就成了唯一一個繼承蘇家的,他又娶了安王的姨母,自然而然偏向安王。而安王便投桃報李稍稍運作一下,再加上越妃的枕頭風,天晟帝便將這本應該給二房孤女的恩賜給了長房。

霍蓋歌也忍不住感嘆一下,要說這天晟帝也真是沒有心,人蘇家次子為救他都死了,他卻為了平衡太子和安王的勢力,順着安王那一邊提了蘇家長子的身份,來給安王那一邊加碼。當然天晟帝也有私心,故意給未來會繼承蘇家的長房示好,盼著蘇家日後幫他對付攝政王。

至於這蘇意瀲病懨懨的,活不了幾年,甚至對於天晟帝、安王、蘇家長房這三方勢力來講,蘇意瀲死了最好,死了就不會有人糾結二房的功卻被長房領了。

結果,幾方勢力博弈,把蘇老太爺炸出來了。自天晟帝登基后,領了個太傅虛職的蘇老太爺因為已經六十高齡的緣故,逐漸淡於人前。但他用實力證明,你爹還是你爹。

蘇老太爺當着族裏族老的面直接分家了。「你要當宣平侯,出去當。蘇家沒有宣平侯。老頭子我還沒死,蘇家輪不到你做主!」蘇老太爺分家后,以蘇意瀲父母不在世為由,繼續養在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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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謝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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