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婆媳

「阿爸，就是……」蔣老二正想著怎麼解釋好，蔣老頭聽到聲音走了出來。「哎喲，親家，你怎麼來了？」蔣老頭這下子是真的心亂如麻，親家該不會這麼快便聽到消息了吧？兒媳婦難產，自己老婆子卻攔著不讓上救護車，話傳到親家耳里還怎麼了得？老羅頭本來就有點懷疑這次小閨女突如其來的難產，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嚴重到要上醫院了。這麼看來，確實是有隱情啊。「我都知道了，也是我們的不是，本應將英子接回自家養著的畢竟不是第一次了。」蔣老頭腦子風暴來來回回了幾次，親家到底知道不知道啊？現在這個時代電話畢竟還是很奢侈的玩意，但是也保不準村裡哪裡多嘴多舌的給親家打電話告狀來著。別的不說，隔壁老王氏家裡就是有座機的。雖然老王氏再多是非也不可能有親家鄰居的電話號碼，但是萬一呢？蔣老頭猶豫再三，還是敵不過害怕親家發飆的底氣，「老羅，是我對不起你，我沒管好我家老婆子，她萬萬不該攔著不讓兒媳婦上救護車。」老羅頭心裡一個激靈，這麼緊急的情況了，那老虔婆居然攔著不讓上醫院？她不怕一個不好一屍兩命嗎？陸老婆子怕嗎？當然還是怕的，她又不是真想要兒媳婦的命！只不過她覺得產婆信得過，兒媳婦受點苦頭也還是會平安產子的。既然還是會平安，那麼這筆錢就花的冤枉啊！「這個我知道，也是，上醫院多貴啊。」蔣老頭可不認為老羅頭是真心的，自己孩子自己心疼，要是現在這個時候需要醫生的是自家閨女蔣詩，老婆子哪怕借錢也是要送她過來的。推己及人，「是我對不住你親家……」「沒有的事，我還是想知道英子是怎麼突然情況緊急的，你也知道，英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我這心啊……」蔣老頭不敢接話了，本來就不確定老羅頭是不是真的知情，他這麼一問，好嘛。詐他呢？不管老羅頭知道不知道，還是要說的，當時村裡這麼多人，只要一問也瞞不住。「老婆子教書書，兒媳婦誤以為書書受委屈了，跟她搶孩子來著，這才動了胎氣……」老羅頭低下頭看著委屈巴巴跟在蔣老二身邊的蔣書書。「丫頭，你淘氣所以奶奶打你了？」老羅頭問。蔣書書經歷這一遭，再不可置信也回過神了。早上自己的表現肯定惹家裡人懷疑了，就連蔣老二也覺得自己中邪了。哪裡有三四歲的小娃娃思路清晰，說話有條理，還能懂法的？這不是妖怪是什麼？雖然蔣書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一覺醒來就回到了這個年代，但是她也不能讓別人把自己抓去關祠堂，用家法，甚至……不敢想不敢想，蔣書書心理年紀再成熟也是個女孩子，面對危險也害怕的。蔣書書用她以前用來裝傻和羅英鬥智斗勇的無辜表情萌萌噠地望著老羅頭，「外公，」指了指老羅頭，「奶奶……」又胡亂指了指外面，「書書，妖怪！」最後指了指自己。

老羅頭腦子一震，外孫女才多大啊，她怎麼懂什麼是妖怪？肯定是陸老婆子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讓孩子學了才說出口這個詞的。看著陰沉著臉色的老羅頭，蔣老頭直呼不好。蔣老頭是聽到老婆子一直在不停說什麼小丫頭是個妖怪，邪祟上身……老實說他也覺得跑來叫人的蔣書書過於淡定，表現也不像一個正常的小孩子。但是新時代了，還總是嚷嚷著封建迷信可不是什麼好事。最主要的是，這個理由說出去並站不住腳啊。「所以，就是因為孩子隨口說了幾句，你們動手打孩子？還把英子給撞到了？」老羅頭活了大半輩子，大半身子都埋進土裡了，哪裡聽不出蔣書書含糊幾句的意思。蔣老頭剛剛那番話明顯就是美化了很多，想要撇清陸老婆子誤傷羅英，以及故意打罵孩子呢。好啊，好得很啊。當初這門婚事是老羅頭一手促成的，兒子並不贊同。羅英畢竟是鎮上長大的孩子，再怎麼著羅舟也覺得妹子不該嫁到村裡去。可是羅英姐姐卻很喜歡蔣墨，認為蔣墨吃苦能幹，還有能做一手漂亮的泥水活。有門手藝不比那些啃老的好多了？老羅頭把羅英帶到如花似玉的年紀，當然不想她吃苦，再加上大閨女極力推薦，所以老羅頭還是把羅英嫁給了蔣墨。羅英嫁了沒多久，老羅頭便後悔得緊啊。蔣墨確實很不錯，幹活利索，性格沉穩，頗有擔當。可惜家裡有個胡攪蠻纏的老媽子。閨女懷蔣書書的時候，蔣墨要出去賺錢養家，把閨女託付給了陸老婆子。沒想到啊，想到這老羅頭是怒火中燒，閨女沒有雞湯肉類補營養不說，連問陸老婆子要些雞蛋她都不給。當天老羅頭帶著羅舟去看閨女，還沒進門呢便聽到陸老婆子明嘲暗諷地說，「村裡哪個媳婦不生娃啊？就你金貴，我這雞蛋還得拿去孵小雞呢，美得你……」羅舟年輕氣盛，當時便黑著臉一言不發地替羅英收拾衣服要帶她回娘家。羅舟可以不管不顧，但是老羅頭還是要替閨女考慮的。畢竟嫁過來了，日子還是要過的。雖然婆婆不好，但是蔣墨可沒做錯什麼。於是老羅頭好聲好氣地解釋，「我最近特別想英子，帶她回家住幾天，親家多擔待。」陸老婆子見到老羅頭父子倆第一反應是慌亂的，剛剛的話親家明顯是聽得到的，是有那麼一點刻薄了。可是她沒說錯啊，已經到了新窩小雞的天氣，給了雞蛋羅英吃，她不得去鎮里又買嗎？外面買的雞蛋可不如自家養的。生出來的小雞存活率不高可不虧大發了嗎？這麼一想，陸老婆子又理直氣壯起來。老羅頭哪裡不明白啊，陸老婆子心思全表現在臉上了。只覺得胸口疼，替羅英委屈，也為自己輕易答應婚事而後悔。自己老婆子去世得早，自家家裡和大閨女沒有婆婆，兒媳婦嫁進來沒受什麼委屈，於是老羅頭就忽略婆媳關係的重要性。他對不住小閨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