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攀龍附鳳

第六十章 攀龍附鳳

李玉和金瀟雪二人在昆崙山歷盡重重磨難,終於到達崑崙之巔,而到了崑崙之巔二人才發現,所謂的崑崙之巔並非昆崙山的制高點,只是另一邊高山可望不可即,時而瞧見神鷹怪鳥徘徊,時而聽得猛虎唳獸咆哮,又不敢御劍,只得遠遠張望,好在已找到崑崙神石,算是對王心蘭有了交代,只是那燦火晶,苦苦尋找多日未果,在崑崙山脈尋找一塊晶石,無異於大海撈針。李玉又想起歐鑄前輩數年光景都未在昆崙山找到燦火晶,一時沒了動力,但想起燭龍前輩,想起端木無常,想起李佑,便又心裡生出動力來。

而金瀟雪本就不想出昆崙山,畢竟出了山二人很可能要形同陌路,分道揚鑣。離開了李玉,自己無家可歸不說,還要躲著正邪兩道的一同追殺。金瀟雪甚至想著若是不能和李玉一起了,便在這昆崙山等李玉忙完來找她。

二人餐風飲露,在崑崙之巔周圍如此過了數日,見過幾次凶獸,卻都被從天而降的三隻橐蜚打發了,二人四處還怕那三隻橐蜚另有所圖,但三番五次下來,金瀟雪甚至把它們當成朋友,又是打招呼又是聊天。可惜橐蜚終究是一代異獸,從未過多停留。

金瀟雪道:「玉哥,要不我們御劍去西面看看吧,我覺得小橐蜚們會保護我們的。」其實李玉早有此意,畢竟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燦火晶」一代神品,應亦是如此。

之前從未提及再從崑崙之巔向西而行是因為實在兇險難測,若是送了性命便得不償失。如今看來確實橐蜚是在保護李玉金瀟雪二人,至此向西御劍一試,或未可知。

李玉想到這裡,正要答應下來,卻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又反覆斟酌幾番,想出了問題的關鍵:若是這三隻橐蜚是因為我們殺了劉亢而報答我們的話,那便是和劉亢有仇;可如今看來三隻橐蜚兇猛無比,幾次在凶獸口中救下二人,實力自然在二人之上,也自然在劉亢之上,況且羽毛還不怕雷霆,他們為何不自己殺了劉亢呢?

李玉想到此處越發想不明白,便和金瀟雪商討起來,金瀟雪聽了便道:「那還不簡單,之前不是端木無常和八門高手還有一位部主都在嘛,它們三小隻當然打不過啦。」李玉又道:「可是他們都在的時候,捉的是昆吾啊,劉亢又怎麼惹了這三隻橐蜚?」

金瀟雪想了一下道:「那估計是那十個人捉昆吾之前還殺了橐蜚,它們只此懷恨在心,待得端木無常走了...」突然金瀟雪神色不太對,一臉嚴肅,李玉自然看在眼裡,問道:「怎麼了?」金瀟雪緩緩看向李玉道:「玉哥,雪蒼可能有難了。」

雖說這句話沒頭沒尾,但李玉心中一驚,趕忙問道:「為何這麼說?」金瀟雪緩緩道:「九靈破劫陣,白澤為陣眼。」李玉道:「白澤?白澤只是傳聞在雪蒼山而已,我們雪蒼門人都從未見過。」金瀟雪道:「話雖如此,他們卻不知道。而且九靈破劫陣若是要成,陣眼必要白澤。」

李玉思緒飛快,突然問道:「上雪蒼山必須要和雪蒼派為敵么?那端木無常之前為何不對雪蒼下手?」金瀟雪道:「端木無常神功圓滿才數月而已,數月之前時動手都說得過去。而且他們捉的上古異獸沒有八個也快了,最後一步的白澤,是必然要上雪蒼山的,百鳳山莊慘遭血洗后,各大派人人自危,閉門守山更是常事,那麼趁雪蒼孤立無援,與雪蒼為敵,也並不意外。」

金瀟雪越說李玉心裡越慌,盤算「燦火晶」久久尋不到,在不在昆崙山都尚未可知。而如今雪蒼有難卻不能坐視不管,說道:「小雪,不如我們回雪蒼,若是無事,讓他們有所提防也好,至於燦火晶,也不是一日兩日做得到的。」

金瀟雪輕輕低頭道:「玉哥,不用問我,我無處可去,你能陪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李玉笑了笑道:「嗯,那我們回去了,說著便往濁龍瀑的方向走去。」金瀟雪道:「玉哥,我覺得有三隻橐蜚幫忙,御劍應該不礙事了。」

李玉心想雖不能說不礙事,但若是再走一次失北林,再碰上大霧,久久不見太陽,到時候再御劍,就太被動了些,便說道:「我們慢慢低空御劍,若是有危險,第一時間著陸,萬萬不能跑。」金瀟雪點點頭,二人便喚出佩劍,御空而行。

李玉上了天又向西方看了看,連綿群山之後雲霧繚繞,又似是雪蒼山一般的茫茫雪山,也不知當年歐鑄前輩和軒轅十步前輩在崑崙之巔又往西了沒有,又往西了多遠。

果然如金瀟雪所說,二人御劍沒多久,三隻橐蜚便在後方跟上,瞬間在空中把二人圍在中間,雖說二人知道橐蜚沒有惡意,心裡卻還是有些擔驚受怕。

沒多久已過了失北林,李玉心中長舒一口氣,原本想的是過了失北林便下去步行,但看三隻橐蜚友好沉穩,無半點惡意,眼看下方已過了三神殿,請神道,昆崙山山門近在咫尺,不遠處便是初頭鎮了,也不知劉寬還在不在鎮口守著賣地圖。

李玉突然察覺不對,下面有靈氣異動,該是有人。定睛一看,前方確實有幾道人影,慌忙對金瀟雪比劃手勢,二人心有靈犀,紛紛落下。還未墜地,一聲銳響盤旋而上,「啪!」的一聲炸裂,留下團團黑煙。

金瀟雪神色慌張道:「不好!有埋伏!玉哥快撤!」李玉深信不疑和金瀟雪一前一後向昆崙山山門跑去,突然聽得有人高呼道:「李玉,金瀟雪,你們有東西落在昆崙山了么?」

李玉回頭看了一眼,有道人影疾馳而來,速度飛快,應是逃不掉了,金瀟雪道:「是炎天部部主尹劍,他怎麼在這,專門守著我們么?」

李玉一聽是位部主,眉頭大皺,但昆崙山門前一覽無餘,根本無處藏身,看來真有可能是專門守著我們的,即是如此,逃是白費力氣了,索性停了下來。金瀟雪見李玉停了下來自己也止了腳步,一道黑影飄來,一位中年男子,身著黑衣,長發紮起,面部尖嘴猴腮,一臉刻薄之想,頭顱仰著,用下巴看著二人。

三人就這麼對峙了半晌,金瀟雪不自覺握住了李玉的手,二人十指緊扣,頓時安心不少。炎天部部主尹劍見二人動作,不屑的冷哼一聲,高喝道:「不喊人么?」

李玉道:「喊人?這昆崙山人生地不熟,我去哪裡喊人?」尹劍皺眉道:「我是說,見了長輩,不問聲好么?」李玉正一頭霧水,金瀟雪墊腳在李玉耳邊輕輕說道:「這尹劍是尹嬸子的五哥,按理講是你的五舅,是應該叫一聲舅舅好。」

「尹嬸子?哦你是說我娘?他是我娘的哥哥?」李玉一時有些接受不了,但看尹劍的目光卻親切了些,待得金瀟雪又點點頭,李玉彎腰拱手,正想問句舅舅好,尹劍卻哼道:「李佑真是教子無方,目無尊長,全無倫理綱常。」

一句話說的李玉心裡十分不舒服,但還是說道:「舅舅,你我實在是第一次相見,多有生疏之處,實在抱歉。」尹劍又冷哼一聲,神色稍解,下巴卻抬得更高了。李玉正想接著問問母親的事,尹劍道:「李玉,你和金瀟雪是什麼關係?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已然定親了嗎?」

李玉和金瀟雪一陣尷尬,臉紅心跳,慌忙把握緊的手鬆開。尹劍又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父母雙亡,卻還有個舅舅,可不能戴個不孝的帽子,讓人家戳脊梁骨。」李玉沒太聽明白,卻還是道了聲是。

尹劍又道:「金瀟雪原本是戴罪之人,我九天教人人得而誅之,教主讓我在這昆崙山守著,便是要把她捉回天棄谷。」這句李玉確是聽懂了,手向後引,向無塵劍摸去。尹劍看出李玉神色有變,高聲一喝道:「怎麼,要向親舅舅動手不成?」

李玉深呼吸兩口,還未想好如何答話,但若是讓這突如其來的舅舅抓走了金瀟雪可是萬萬不能。尹劍繼續道:「不過若是做了我尹劍的甥婦,那可又另當別論。」李玉聽這尹劍說話繞過來繞過去實在抓不住重點,更猜不透他的意圖,然而九天教弟子卻已陸續趕來,有二三十個之多。

金瀟雪突然道:「金瀟雪見過舅舅。」一句話大出李玉和尹劍意外,尹劍道:「且慢,我作為李玉唯一的高堂,這門親事可要慢慢說來。」李玉和金瀟雪對視一眼,聽尹劍繼續道:「首先呢,帶媳婦見長輩是不能空著手的,但今日事出突然,我不追究。」李玉心道我這舅舅也太過瑣碎,如同鄉村野婦一般,非但土,還不自知。

尹劍繼續道:「我們李玉可是堂堂大好男兒,父親有作為,母親夠賢惠,尋常女子我們可看不上。」說著說著竟自鳴得意起來,李玉早已不奈,雪蒼沒準已然出了危險,哪有功夫聽他胡說八道,難道他是端木無常派來拖延時間的?

而下一句尹劍似乎終於說道了重點,道了一句:「給我李家的嫁妝,可準備好了?」二人心知肚明這尹劍分明姓尹,怎麼還說給我們李家的嫁妝?但二人多少對舅舅還是有些敬畏,誰都不敢說話,過了半晌還是李玉道:「我只要金瀟雪,不要嫁妝。」金瀟雪聽得心花怒放,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輕輕推了李玉一下,抬不起頭來。

尹劍卻一臉嫌棄,向李玉走進兩步,高聲道:「痴兒!傻小子!婚姻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自己如何做得主?今日我可得替你娘做主,否則她九泉之下可不得安息!」

李玉趕忙道:「舅舅,我娘什麼時候去的?為何而去,又葬在哪裡?」尹劍道:「我只道她和你爹就是自由婚配,所以婚後十分不幸,鬱鬱而終也未可知,我尋她下落,也有數年。」

李玉嘆口氣,尹劍又道:「金瀟雪,你以何陪嫁,可想好了?」金瀟雪愁眉不展,幽幽的看了李玉一眼道:「我現身無分文,並無可陪之物。」尹劍道:「你沒有,你爹不是有么?他就你一個女兒,他的還不都是你的?」

金瀟雪道:「尹叔叔你裝不知道么?我爹知我性命不保都見死不救,還談什麼幫我準備陪嫁。」尹劍道:「這卻無妨,你想好以何做陪嫁,我和金老四說了就是。」金瀟雪又看了李玉一眼道:「我...我沒出嫁過,實在不知,而且...而且我現在還沒打算和玉哥...」

「好了。」尹劍插口道:「我們李玉一表人才,又是雪蒼高徒,前程無可限量,金銀珠寶雖是俗物,卻不能少了,暫且拿上百兩黃金,千兩白銀,珠寶首飾隨便拿上一些。你爹還有一顆「天華太歲」,一直留著也無用途,不如一道送了你做陪嫁。你看如何?」

金瀟雪有些氣憤,卻還是一五一十道:「鈞天部一向仗義疏財,金銀珠寶怕是拿不出那麼多。至於「天華太歲」乃是我爹的至寶,會不會送我,我也不知。」尹劍道:「這你卻不用管,你既已同意,我自行和你爹談去。」

金瀟雪驚訝道:「我何時同意了?」尹劍擰眉道:「怎麼?你不想嫁了?」金瀟雪慌忙道:「那到不是,只是...」李玉介面道:「舅舅,我們修道之人餐風飲露,有錢便花,沒錢一樣安貧樂道,還有什麼「天華太歲」我雖不知是何物,但奪人所愛終歸不是君子所為。」

「住口!」尹劍高喝一聲:「你怎會如此自私?我們尹家真是白養了二十多年的白眼狼!你錢花不完,卻不知舅舅每天都吃糠咽菜,那「天華太歲」一直是你母親夢寐以求之物,你不交付於她,便是不孝!」

李玉心下奇怪,他自小是爹一手養大的,都沒見過娘一面,怎麼就被尹家養了二十多年?堂堂九天教炎天部部主,怎麼天天吃糠咽菜?而母親即已身死,又如何交付於她?問題太多,都不知先問哪一個。

金瀟雪突然輕聲在李玉耳邊道:「玉哥,我覺得舅舅是來拖延時間的,端木無常很可能已殺上雪蒼了。」李玉如醍醐灌頂,馬上說道:「舅舅,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他日再來看您。」

尹劍重哼一聲道:「走可以,你們既未成親,便不能同行。」李玉道:「這是為何?」尹劍道:「她不守婦道,你也不怕辱了清名,不怕以後找不到婆娘么?!」李玉道:「舅舅,你這是哪來的歪理!我...我不怕。」

尹劍瞪大了眼睛道:「你不怕?好個你不怕,我且問你,你是不怕,還是要不顧你長輩的顏面,與她私奔?」李玉道:「我要不顧舅舅您的顏面,與她私奔。」

「嘭!」尹劍一掌轟向旁邊大樹,枝葉四散,樹榦橫斷。尹劍道:「你是不把我這個舅舅放在眼裡了?」金瀟雪見事態有些失控,忙說道:「舅舅,我們現下確實有事,嫁妝的事,我自會忙完向我爹爹溝通。」

尹劍見局勢漸漸失控,又神色稍加緩和道:「李玉,我們第一次見面,說這些是有些許唐突,去舅舅家坐坐吧,我們倆喝喝酒,說說話。」李玉見尹劍如此也不好再倔下去,拱手道:「舅舅,我們現下確實有事,待得忙過了,自然提著厚禮,登門拜訪。」

尹劍道:「無妨,有事是么?是何事,舅舅幫你。」一句話問的李玉進退維谷,想起師父師姐,又看看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舅舅,說道:「我雪蒼有難,舅舅方便幫么?」

尹劍道:「哦?哪個吃了豹子膽,敢叫板雪蒼派?」李玉道:「端木無常。」尹劍頓了片刻,說道:「不能不能,端木教主方才和昆吾大戰一場,元氣大傷,已然回教調養了。」李玉道:「既是如此,那是有人冒充端木無常,我更要去看看。舅舅你不去維護端木教主的威名么?」

尹劍眉頭皺起,眼睛亂轉,一時無話。李玉卻突然留意到金瀟雪掌心已滿是汗水,尹劍道:「李玉,今日不管你是逃避也好,是搪塞也好,你需答應我一句,終身大事,不得擅自做主。」李玉聽得有些火氣,這舅舅似乎打亂了他原本的生活,卻也無可奈何,只道了句好。

尹劍這才眉開眼笑,又道:「實不相瞞,卻是端木教主讓我在此等著二位以及小劉,他是否去了雪蒼,我卻不知。」李玉道:「只是等著這麼簡單么?」尹劍道:「嗯...還要拖住你們,當然了,你是我外甥,我可不能動手,不過呢,我這一眾手下都在看著,若是放了你們,他們哪個人通風報信,端木教主怕是要治我的罪。」

李玉馬上想起武靈鈞,隨口就道:「這好辦,我斗膽接舅舅一招,大家都好說話。」尹劍捋了捋鬍子道:「卻也是個辦法。」李玉道:「事不宜遲,舅舅出招吧,小雪,你站遠些,保護好自己。」金瀟雪猶豫片刻還是道了聲小心,鬆開了李玉的手。

尹劍也揮手讓其他弟子後退說道:「李玉,你要知道,我是看你敬重我,才如此幫你一把,若是違背誓言,終身大事擅自決定,可太不把我這個舅舅放在眼裡了。」李玉道:「放心舅舅,我心裡有數的。」

尹劍點點頭,意隨心動,四周靈氣湧來,李玉馬上運起「凝霜」之技,卻不是身前結成冰牆,有了之前接武靈鈞三掌的經驗,盡皆把雪蒼真氣頂在胸前,已成「護體靈氣」。

尹劍五指一轉,化成一拳,蓄勢待發,問道:「準備好了么?」李玉嗯了一聲,尹劍前踏兩步,一拳轟來,動作不快,卻似有雷霆之威。李玉把這招看得清清楚楚,威力確實巨大,也只是和武靈鈞那幾掌不相上下,但這速度卻慢了些,也不似武靈鈞掌意籠罩四方,李玉竟生出躲過而不是防住的念頭。

而念頭一生,「溪月幻步」已不自覺運轉,心如明鏡,腳踏北斗,只換三步,已至尹劍身後,自是躲過一招。尹劍卻心中驚詫無比,李玉竟不知如何晃過去了,一時又驚又惱,對付一個雪蒼弟子竟如此狼狽,實在丟人,一時昏頭,回身就飛起一腳。

李玉大小戰役也打過幾十場,高手過招也看過不少,甚至親自和高手過招也不在少數,加上自己比在雪蒼在武學上的付出何止一倍,早已今非昔比,非吳下阿蒙。尹劍慌亂的一腳,李玉聽風辯位,不自覺腳下一開,身形驟然變矮,尹劍一腳又是踢空。

尹劍臉色鐵青,雙臂掄圓,一上一下,氣勢驟變,金瀟雪突然叫道:「說好一招,怎麼都五招了?!」

尹劍道:「放屁!明明是第三招!」

「...」尹劍突然停下身形,長嘆一口氣,看向李玉道:「不虧是我外甥,輕敵了。」李玉趕忙拱手行禮,尹劍卻突然面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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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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