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選功法

一般新入門的弟子頭六年都以習武為主，而分派到百草谷的弟子卻以種植醫藥為主。當然也不是天天都幹活，而是每月勞作半個月，其餘時間自己支配。不過和其他新入門的弟子一樣，楊楓三人頭兩個月也是都到幫中開設的學堂，統一學習識字和經脈穴位等武學基本知識，再在學堂結束后的七天內，到幫中的藏經閣選修功法。藏經閣中放置了大概有二百多本秘籍供弟子挑選，但每名新弟子只能選擇其中的兩本。幫中開設學堂的本意是為照顧那些不識字或沒有接觸過武學的弟子，但本著一視同仁的態度，那些識字的和有武學基礎也都可以來。只是考慮到這些小弟子可能因厭煩而影響學堂秩序，他們也被允許在這段時間裡直接去藏經閣選功法。

在回百草谷的路上，楊楓他們三個新弟子也相互認識了。那個機靈點兒的叫李在雲，那個憨實些的叫張鐵樹。李在雲性格比較開朗，楊楓和張鐵樹卻都不怎麼願意多說話。

百草谷中間偏東的位置建了一排房屋，用作弟子的住宿和儲藏藥材的倉庫。由此往東三十步外又建了五間房屋，是百草谷的伙房。谷內弟子兩人住一屋，由於張鐵樹打呼嚕李在雲睡不著覺，楊楓就和李在雲分到了一屋，張鐵樹自己住一屋。谷中原有弟子十二人，都是楊楓三人的師兄。所以晚飯後他們三人挨屋給眾位師兄見了一遍禮。

見完禮后李在雲和張鐵樹好像還沒興奮夠，還想叫這楊楓一起再溜達溜達，楊楓說自己累了，就先獨自回屋。其實他是有心事，他想念給他帶來這一切的二叔了。今日陳先生選了自己肯定是二叔事先安排好的。但二叔說他自己只是個普通弟子，他一個普通弟子是如何讓一個連長老都想巴結的陳先生幫忙呢？況且陳先生還是位遠近知名的名醫。楊楓想不明白。另外二叔是屬於哪一堂呢？聽吳師兄的話語，白虎玄武兩堂還好些，青龍和朱雀兩堂可是要和敵人打殺拚命的啊。回想起二叔那天說的話，楊楓心裡怎麼也安定不下來，於是就來到屋外，一陣涼風迎面吹來，楊楓打了個激靈，腦子清明了許多。現在自己什麼也不會，擔心也沒用，不如安下心來學好本事，將來或許也能幫二叔一把。於是就轉身回屋，點上燈，從包袱里拿出一本大哥給的書看了起來。

第二天吃過早飯，張鐵樹去了學堂，而楊楓和李在雲都有武學基礎，就直接去了藏經閣。藏經閣分為三層，普通弟子只能來第一層，護法才能到第二層，長老才能到第三層。楊楓昨天晚上就想好了，反正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要把所有秘籍都好好看個遍后再決定選哪兩本。結果出乎楊楓的意料，第一層的十幾個書架上都只擺了一本本薄薄的小冊子，打開一看，居然只是某種功法的簡介。到門口一問看守的師兄才明白，只有選定功法后才能借閱整本的功法，而且不能直接帶走，藏經閣提供筆墨紙硯，抄錄后可以帶走副本。雖有些鬱悶，但想想可是有二百多本秘籍可供選擇呢，在以往做夢都不敢想會有這種好事，也就釋然了。

藏經閣中的功法都被做了歸類，每個書架頂上都貼了張白紙，寫著「拳腳」、、「刀」、「劍」，……，等等。楊楓想想，自己學的內功、破玉拳和飛煙縱這裡有沒有呢，就先在拳腳類里找，結果還真找到了破玉拳。接著又在輕功類里找到了飛煙縱。但是關於自己練的內功，二叔只是讓自己練，也沒告訴自己練了之後會怎樣，找起來也沒頭緒；再說轉了一圈，也沒看見有寫著「內功」的書架。算了，還是挨著看吧。

晚上往回走的路上，李在雲問楊楓：「你看上什麼功法了嗎？我看上一本『流雲劍法』，我早就想做一個劍客，多威風！但以前只學過一套『太祖長拳』，呵呵。」

「暫時還沒有。」楊楓說。

「那你以前也學過功夫吧，都學過什麼功夫？」

「破玉拳。」楊楓下意識地沒說輕功，更不會說內功。

「那你也選一門劍法吧，將來也好行走江湖。」

「暫時還沒想。」

「為什麼？」

「怕貪多嚼不爛。」

「是嗎，……，你不會是怕耽誤學習醫術吧？武功和醫術，你最想學那一個？」

「最想學醫術。」

「哦，……，怪不得呢，這樣啊，那等我練好武功保護你，呵呵。」

實際上楊楓雖然更喜歡醫術，但在二叔的點悟下，對武功也相當看重。他之所以不打算再選劍法，是因為他現在已經有了三種功法，加上還要拿出相當多的時間來學習醫術，再多練一種功法可能真地就會貪多嚼不爛。等把那二百多本秘籍都看一遍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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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時間一晃而過。在這段時間裡，楊楓把藏經閣一層的冊子都至少讀了三遍，有些感興趣的則看了六、七遍。雖然這些冊子里沒寫出功法的具體修習方法，但關於功法的其它方面都寫得很詳細，比如淵源、主綱，威力，功用等，十分見功力。楊楓猜測這都是武功高深並對該功法十分了解的高手所寫。楊楓從二叔那裡知道，對某種功法越了解，將來遭遇修習此功法的人，獲勝的機會就越大；另外不知道過了這兩個月自己還能不能有機會再來藏經閣，所以楊楓在這段時間裡把這些功法的簡介都記了個七七八八。楊楓從四歲起就跟著大哥背書，六七年下來，看書時背書已經成了習慣。所以這時也不覺得怎麼辛苦。

在讀書的過程中楊楓也漸漸明白了一些武學方面的東西。說起人們所修習的武學來，可謂博大精深。一般的功法，都可分為「體」和「用」兩部分，而體又包括內家功夫和外家功夫兩方面，其中的內家功夫就是人們常說的「內功」。有些功法是先由某個或某些高手開創出了體，而後為了更大限度地發揮威力，根據體的特點又創造出與之相適的用。比如鐵砂掌，是先有一位高人發現將手掌抹上某種藥水，在滾燙的鐵砂中穿插磨礪，會使手掌堅硬勝鐵；而後來由這位高手的弟子徒孫在多年傳承過程中研練出與掌功特點相配的動作套路，施展時風格剛猛，有無堅不摧之勢。而有些功法則相反，是先有了用，再創出與之相適的體。比如李在雲看上的那套流雲劍法，是一位高手在某日游山時，仰觀天上風催雲動，舒捲飄聚，變化萬千，突然心明神會，悟得劍道，於三個日夜后創出十二路劍法，稱之流雲劍法。後來這位高手在不斷演練完善劍法的過程中，又總結出一套與這劍法相配的吐納之法。兩者合二為一，始為完整的流雲劍法。

江湖中流傳下來的功法大都包括體、用兩部分。只是後人修習某功法時，有時並不一定非得同時修習該功法的體和用。比如鐵砂掌，並不是所有人都修習鐵砂掌的動作套路，有一位江湖人稱「鐵掌斷岳」的高手在施展鐵砂掌的時候用的是「破山掌」的套路，風頭一時無匹。還有一位本來修習「風靈指」有成的前輩，偶然得到了流雲劍法，愛不釋手，但他並沒有改為修習或者同時修習流雲劍法中的內功功法，而是以風靈指的內力催動流雲劍法，後來也成為一位一流劍客。

至於內家功夫和外家功夫，主要在於攻擊或防禦時的憑藉不同。外家功夫平日注重鎚鍛身體或身體的某些部位，攻擊和防禦時憑藉自身的剛硬堅韌打擊對手或化解來擊，江湖中公認的外家功夫最高境界是佛家的「金剛不壞體」；而內家功夫則更注重通過打坐吐納培聚內力，對戰時把內力轉移到相應的身體部位來打擊和化解對手。據說破壞力最大的內功是一門叫做「綿石勁」的功法：看似柔柔弱弱的手掌往石頭上一貼，石頭立刻分崩離析。

……

類似的這些繁雜紛復的武學知識讓楊楓一時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後來張鐵樹也來了藏經閣。雖然楊楓和李在雲比張鐵樹早來了將近兩個月，但他們都是在最後幾天才選定功法。楊楓想，大概李在雲和自己的想法一樣吧。

李在雲最後還是選擇了那套流雲劍法，說巧不巧的是，李在雲選的另一門功法正是楊楓修習過的飛煙縱。李在雲的說法是有人指點他飛煙縱的吐納方法與流雲劍法相近。他打算以後用流雲劍法的內力施展飛煙縱，以求一舉兩得。

張鐵樹的學堂看來沒白去，他選的功法中有一套刀法，叫「破軍刀」，應該是很適合他。因為他性情憨實，不擅長那類輕靈迷巧的東西，這套破軍刀內蘊兩軍相爭勇者勝之真義，斬陣破軍、勇往不回。他選的另外一門功法叫「透石錐」，是一門暗器。他自己解釋說，象他這種風格的，最怕暗器，為知己知彼，他要選擇一門暗器。在暗器類里找了一遍，他選定這個透石錐。錐形暗器都比較粗重，也適合他的剛猛風格。另外也是因為書中有一些關於其他暗器的介紹、對比，他才最終決定選擇這本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