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通商口岸
來人氣勢如虹,劍鋒直指宇夏的脖頸。宇夏一個側身,俯身彎腰,劍尖掃向來人的腰腹。來人直接打偏她的劍,其劍劃過宇夏的劍,發出刺耳的聲音。那劍直逼宇夏的手掌,宇夏看清了,是冷驚微!
宇夏一抖劍身,撤劍後退兩步,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冷驚微來勢洶洶,招式凌冽。很快,宇夏發現自己的敗勢。宇夏眸中閃現驚慌之色,殺招啊!
她的冷汗冒了出來,冷驚微卻突然將劍收回,住了手。
「你師傅是楚練。」冷驚微漫不經心地道。
剛才他在套自己的招!宇夏臉上浮現戒備之色,「你是——」
「我是你師祖。」冷驚微嗓音低沉慵懶,涼絲絲的雙眼看着宇夏。
宇夏一顆心猛的提了起來,用忌憚的目光看着冷驚微:「你有什麼憑證?」
「不需要憑證。」冷驚微語調懶洋洋的,「如果不是這層關係,我也不會讓你兩次。」
兩次?宇夏眉毛一跳。
冷驚微走了,黑色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你是那個蒙面人?」宇夏轉過身,對着冷驚微的背影問道。
「你猜。」冷驚微丟下兩個字。
宇夏回府整理自己的思路。她碰到的比自己武功更高的似乎只有去皇宮抓採花賊時碰到的蒙面人。如果是他,那麼加上今天的一次便是兩次。
可是如果不是那個蒙面人,而是別的情況,比如暗殺時他保留了實力或者根本不出手呢?假使他沒有把今天的算進去呢?
還有,他究竟是不是冷驚微?無論宴會上還是剛才,他使用的都不是冷家劍法。那麼他出手試探的目的是什麼?
想來想去始終得不出結論,宇夏不禁發愁。
這時,敲門聲打斷了宇夏的思路,燭火在門上映出一道曼妙的身影。「進。」
蘇安安嘴裏含着糕點進來,關上門,來到宇夏身旁,「皇宮裏的糕點果然味道很好,我覺得比我們那兒的好吃!」蘇安安臉上泛出絲絲喜悅。
「也許是因為它對你來說新鮮,多吃幾回可能就膩了。」宇夏瞥了一眼蘇安安手裏的桂花糕。
「我有這個多吃幾回的機會嗎?」蘇安安翻了個白眼,旋即又調轉話頭,「咱們這表哥表妹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你娶了我,我就能跟着你去吃了。」
「我倒是不介意,」宇夏嘴角含笑,「你的那位——」
話被打斷,蘇安安臉上的笑垮了,「他當然會介意了。誰要嫁給你這個偽男?」
「行,你千萬別嫁給我。」宇夏無所謂地道,接着語氣認真,「我今天看見冷驚微了。」
「幸好我沒去。」蘇安安低語。
「你見過冷驚微動武嗎?」宇夏眼神端凝。
「一年前偶然見過。他使的是冷家劍法,劍路雄勁,頗有石破天驚之勢。」蘇安安肅聲道。
「他今天在宴會上跟雲誠韌比武,沒有用武器就輕易擊敗了雲誠韌;回宮路上,他攔住我的車,用的劍法輕靈迅速、變化多端,很快把我制住了。」宇夏心有餘悸。
「很快把你制住了?」蘇安安瞳孔驟縮,有些難以置信。宇夏從師三位,每一位都是難得一遇的高手。她自己也屬一流高手了,能把她迅速壓制,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測!
「是的,他的劍法確實是凌訣派的,比我使得更高深熟練。他還說他是我師祖,放過我兩次。」宇夏唇線繃緊了幾分,雙手收緊。
「一次可能是皇宮那次。還有一次,會不會是在楊國?」蘇安安面沉似水。
「我沒印象。」宇夏搖了搖頭。
「你沒印象不代表人家也沒印象。」蘇安安狐疑地瞅了瞅宇夏。
「也有可能。」宇夏眉頭緊皺,這一樁事沉甸甸地壓在她心上。
第二日早朝,三呼萬歲。
「眾位愛卿,張友提出要留在定州,臣服我朝,你們怎麼看?」許帝眉眼疏朗,身着龍袍,頭戴朝冠,坐在龍椅上,不怒自威。
「稟陛下,臣以為不可,把張友留在定州是養虎為患。」站出來的是兵部尚書李武。
「陛下,張友已是強弩之末,必須要將他控制在手裏,否則,殺之。」雲誠韌道。
「臣以為張友不成氣候,定州窮山惡水,他也出不了什麼事。繼續打定州,定州會傾盡全力,與我們打得魚死網破。」卓昌出列。
宇夏舉笏:「陛下,正因定州窮山惡水,所以難以攻克。如今好不容易攻克,不能放虎歸山,應當拔草除根。」
「嗯。」許帝老神在在,「打,是警告這等人的不法之心。讓他們知道造反的後果,殺一儆百。李武,快馬告訴任將軍,務必拿下定州,將張友梟首示眾!」
「臣領旨。」
「關於楊國想和我國通商,各位卿家有何看法?」許帝道。
「陛下,臣以為,我國是泱泱大國,物產豐富,無所不有,無需與彈丸之國進行通商。」大鴻臚卿出列道。
「臣附議,楊國帶來的東西不過是小玩意兒,玩玩可以,哪有什麼了不得的用處!一旦楊國的貨物進了我國,我國商人製造的東西能不能售出去是未知數。」
「陛下,」宇夏出列,「如果我國的東西被楊國的擠下去,說明他們的東西確實有其長處,難道我們要只是看着更好的東西,而不去拿?反之,若楊國的東西不會危及我國東西的出售,那麼讓它們進來又如何?」
「陛下,臣附議。與楊國通商有利有弊,但利大於弊。在楊國,蒸汽機被用於紡紗機,其效率遠遠高於多錠紡紗車。即使我國的人口是楊國的十數倍也不及其產量。」許奕道。
「陛下,和楊國通商會讓不法之徒、諸國眼線可乘之機。更重要的是,與楊國通商意味着我們對海洋諸國撤下屏障。如此一來,如果海洋諸國想要侵略我們,就麻煩多了。」沈岩舉笏道。
「沈大人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我國是泱泱大國,何懼海洋諸國?難道要等其他國家都配備了鳥銃,我們還在用火槍?等別國用的都是有效射程是以千米計的火炮,我們還在用以百米計的?」宇夏又道。
「好的武器、機器我們可以從楊國進購,但全面開放我認為沒有必要,只需要開兩三個通商口岸。」許帝道,「如今海上走私以及海盜行為猖獗,全面開放會給這些人更多的可乘之機!」
朝會散后,宇夏快步往外走,心中嗤道:自大!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遲早有苦頭吃!
被內侍趙英才叫住,「宇大人,陛下召見御書房。」
宇夏面無表情地應下。碧立花製成的煙草比紅立花所制的口感更佳,然而,致癮。碧立煙現在只在許國邊境的幾個城受歡迎,也許,不久之後就會風靡全國。
暗火在心中沸騰,宇夏快步拐進門口,卻撞到一個硬物,硬得她身子微旋,猝不及防地屁股朝天跌在門外。
內侍忙上前,摻起宇夏的胳膊,嗓音尖細地:「喲,宇大人您怎麼樣?」
宇夏一手撐着地,一手藉著內侍的力站了起來,見是雲誠韌。
「宇卿如何?」許帝目露關切,站起來走下台階。
宇夏心口有一陣淤塞,訕訕道,「臣無礙,讓陛下見笑了。」
許帝掃了一眼宇夏,發現她的手在流血,「你的手受傷了。」
宇夏後知後覺地抬起手,看了看,有些許擦傷,滲出細細的血滴,「並無大礙,臣回去上藥就好。」
「去拿金瘡葯來。」許帝瞥了一眼內侍。內侍領命去。
「朕剛才好像聞到一股香味。」許帝疑惑地挑眉。
宇夏有點尷尬地道:「陛下,是臣的表妹貪玩,在臣手上噴了香水。」
許帝垂眸看向宇夏的手——比自己的小一些,膚若凝脂,手指細長,圓潤的指甲泛著微微的粉色,是很養眼的手。有那麼一瞬間,許帝感覺自己移不開眼了。
許帝身隨心動,執起了宇夏的手,「宇卿的手真小。」雪松似的淡淡香氣縈繞在鼻尖。
「我骨架小。」宇夏笑了笑,把手抽了回來。
許帝有些可惜,這手甚至比他後宮妃子的手更加絲滑。可是掌面與虎口處卻有明顯的老繭。宇治為何讓宇夏去學武?
「你怎麼走路不長眼?」許帝狀似隨意地問道。
「臣——」宇夏心頭微沉,懇切地道,「還是覺得許國應該對外增加通商口岸。」
「你呢?」許帝的目光轉向雲誠韌。
「臣也是在想通商之事。」雲誠韌若有所思地道。
「心繫國事,很好。」許帝讚賞地抬了抬手,「那你們各自有什麼看法?」
「陛下,臣在路上在想宇大人的話,覺得大謬。其一,我國的貨物被楊國的搶佔客源是因為楊貨的價格低,而非其質量好。其二,許國國祚四百餘年,傳統悠久,目及之處儘是精華,除了堅船利劍等軍用品,還有什麼需要從楊國引進的呢?」
「有句話說『欲速則不達』,可見速度也是人的一種追求。楊國用機器生產工業品,速度是我國國民手制的數倍!」宇夏眼神犀利,語調帶着急切。
「你覺得這對許國有什麼好處?」許帝問。
宇夏一時語塞。許帝轉移話題:「馮橋已在準備謀反事宜,你們覺得是在他準備好之前將其正法,還是待他謀反后再行?」
「臣以為應先發制人,一舉拿下,避免事態擴大。」雲誠韌道。
宇夏心中燒着一團火苗,唱對台戲,「臣以為待馮橋起事,成為國人之敵、過街老鼠,再處置他更名正言順、萬眾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