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矛盾

趙小勇進了村子，就跟鄭大海分開了，總不能去白吃白喝，他還沒等進家門，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小勇回來啦，你現在可發達了。」鄰居李嬸子滿臉的羨慕，昨天她可看見了，那可是一大車的東西。

她要找個時間打聽打聽，讓他家那口子也好好套套話。要是真行，也把她大兒子帶出去，正好賺了錢回來娶媳婦。

「還行吧，掙點兒小錢兒。」趙小勇雖然這麼說，但是滿臉的得意勁兒藏都藏不住。

「你爹剛才來了，還牽來一頭羊。」

「羊？謝謝李嬸子。」

趙小勇的眼睛就亮了，馬上沖回去，一隻羊栓在那裡，正好拿到大海哥家，來一頓羊肉大餐。

他可知道，他家老娘不喜歡羊，就討厭那股膻味，所以他們家從來不燉羊肉，他媳婦更是不能吃，現在一點腥味都吃不得。

他進屋找了一圈，屋裡也沒人。

出來牽著羊，就往鄭大海家跑。

「大海哥，大海哥，你看看啥好東西。」

趙小勇進到院子，就看到了秦麗麗。

「嫂子，沒想到你的手藝那麼好。可是我大海哥太小氣了，才給我吃兩張餅。」

「你喜歡就好，沒事兒過來，我再給你做。」秦麗麗客氣的說道。

趙小勇高興的點頭，「好啊！中午不行了，我晚上過來。」

現在時間太緊，他要是留下吃中午飯，都這個時候了，哪有時間準備。還是晚上過來，正好來個全羊宴。

秦麗麗愣了一下，她只是客氣客氣，這人真是一點都不見外，大老遠兒回來，不應該是跟家裡人好好聚聚，總在這裡吃算啥。

還沒等她開口，鄭大海就出來了。

「你咋又來了？這才分開多大一會兒。」

秦麗麗招呼到：「我去後院兒，你們進去聊。」

她去後院摘點菜，現在家裡用的生菜，香菜，小蔥全是自己種的，由於每天賣大餅，也要用到，現在有點不夠用了。

原來還想在前園子種點花，現在都取消了，全都種上菜，就是家裡后圍牆外面，都種的青菜，有孩子們拔草，捉蟲，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她回頭瞅瞅，這倆人嘮的挺熱乎。沒想到才兩天，看來挺投脾氣。

趙小勇還沒來得及顯擺，秦麗麗就去後院了。

他拉著鄭大海炫耀：「大海哥，你快看看，好大一隻，咱們晚上燉肉吃。嫂子會做這個嗎？」他又有點兒不確定了。

「活的，你上我家殺來了，還是拿回去，讓我二姐知道，還得跟我磨嘰，殺個雞，她還說殺生，都得讓我媳婦躲起來，說是懷孕不能見血，怕沖著。」

「啊？沒事兒，那我待會兒找個人宰好了，再拿過來。」

「不過嫂子會燉羊肉嗎？我都沒敢問。」趙小勇打心底害怕秦麗麗。

倒不是別的，從前把這人惹不高興了，差點沒把他和大海哥的關係給弄散了，從那以後他就不太敢了，怕萬一再給人得罪了。

「你小子不用跟我外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們全家好好聚一聚，回頭有時間了我再請你。放心吧，這些材料我不缺，不會虧了你的嘴的。」

鄭大海回來就覺得不妥，他是有的是時間，這人就待幾天，還不好好在家裡陪陪爹娘。

就算是要聚，也應該過兩天，正好在一起好好嘮嘮。

趙小勇把臉一板，「大海哥，我發現這次回來，你怎麼不把我當兄弟了？要是換了從前，你應該很高興，然後找地方把羊宰了，好好大吃一頓。」

「行吧，行吧。沒人管你，一會兒找地方宰羊去。」鄭大海推脫不了，也就勉強答應了。

「好……」趙小勇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他家老爺子，還有老太太，就是他的媳婦都過來了。

趙老太太還沒等進院子，就大聲嚷了起來，「你這個敗家玩意，就知道吃啊。」

她恨鐵不成鋼的拍了兒子幾下，然後看向鄭大海，眼中是怨念滿滿。

鄭大海挺生氣的，但這畢竟是哥們兒的親娘，他也不好說什麼，但是臉也撂了下來。

趙小勇媳婦拽了一下趙老太太，可別讓她家那口子誤會。

趙老太太搖搖頭，「你呀，就是太由著他了，這剛回來，也不著家，我好不容易給你弄了一個帶崽子的羊，現在奶沒喝上，就要被吃肉了。」

她是覺得老兒媳婦太瘦了，就怕生下來，孩子奶水不足，所以才費勁巴力尋的母羊。

哪想到竟然被勾著要把羊殺了，你說氣不氣人，也不知道這臭小子咋想的，明明是個外人，這關係處的比親哥還親。

她二話不說，就把羊搶了過來。

秦麗麗聽到動靜，跑過來，看一個個面紅耳赤的。

她瞅了一眼趙小勇，然後說道：「大海，趕緊上後面把園子弄一下，那麼多活，你在這裡浪費啥時間？」

「行。」

鄭大海把趙小勇推了出去，「趕緊回家吧！別總往這裡跑了，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差這口肉呢！」

趙小勇臉憋的通紅，他總往家匯錢，不就是一隻羊，怎麼這麼下他的面子，這讓兄弟怎麼想他？

再說了，他也不知道懷崽子了，好好說不行嗎？大不了出去再弄兩隻，這麼一鬧，他成啥人了？

「大海哥，你千萬別生我們的氣，回頭我再整隻更大更肥的。」

鄭大海連忙擺手，「別別別，千萬別。那樣好像我慫恿的，我真不差這口肉。」

「哼，笑話。就好像你沒長干似的。」趙老太太扭頭就出了院子。

鄭大海被懟的，愣是說不出話來。因為那一個畫面就在他眼前。

他們倆想吃肉，喝酒。

趙小勇把家裡的母雞抓來，也是趙老太太找過來，而他愣說進了他家的院子，就是他家的，反正最後鬧得不歡而散，雞也沒還給人家。

秦麗麗不知道這些彎彎繞，她把鄭大海拉了回來，大門狠狠的一關，「既然人家那麼嫌棄，咱們也別往人家身邊兒湊。」

鄭大海嘆了一口氣，這鍋也得背著。

「行了，別苦大仇深的。」秦麗麗拉著鄭大海就回屋了。

趙小勇推推大門推不開。

「不就是一隻羊，我哪知道它懷著崽子，你們非要把我們的關係給整臭了，我就這麼一個鐵哥們……」

他說不下去了，直接跑了。

「臭小子，你給我回來，都多大歲數了，還擱那裡耍性子。」

趙老頭敲著拐棍，氣得直哆嗦。

「我就說了，你們不能這樣。就算是過來，也要好好說。他們的關係從小就要好，非要弄的孩子以後不回來。」

「唉……」

趙老頭長長嘆了一口氣，轉頭慢悠悠往家走。

趙小勇媳婦就想去追，被趙老太太一把給拉住了。

「傻丫頭，你跑啥？肚子里可懷著孩子呢。」

趙小勇媳婦止住了腳步，她抱著趙老太太胳膊說道：「娘，看來小勇真生氣了。」

「算了由他去吧。在外面瘋夠了，就回來了。」趙老太太拽著母羊，這傢伙還不動，她叨叨咕咕：「你這傢伙，還欺負老婆子，咋的？你還想留在這裡被吃啊。」

母羊像是聽懂了。

慢悠悠的跟著趙老太太回去了。

秦麗麗看鄭大海氣呼呼的，她好笑的說道：「瞅瞅你都好幾十歲的人了，咋還跟孩子似的。」

「好不容易碰個對脾氣的。」鄭大海有點遺憾。

秦麗麗勸道：「這有啥？回頭帶上點東西，上他家看看，多接觸幾次，慢慢誤會就解除了。」

「算了。」

「我也沒必要去證明什麼。」

「緣分是不能強求的。」

「可是……」

鄭大海猶豫，有些話還沒勸呢。

秦麗麗一聽就明白了，畢竟那是兩條人命。

「放心，還有那麼長時間。回頭我跟他媳婦側面提一提，他們條件好，進城生產就沒事兒了。」

鄭大海點點頭，「咱別去管他們了，晚上沒人陪我喝了，但是這酒可不能黃了。」

「嗯？」他可憐巴巴的望著媳婦。

秦麗麗點頭答應，「行，喝一小杯，細水長流，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鄭大海勉強的點頭，總比沒有強。換了從前，他想喝都喝不上，應該知足。

鄭老太太一路上碎碎念，一直到家裡，這嘴還沒有停下。

她這兒子就是太矯情了。

總說他們老兩口忽略他了，可是這誰家不是大的看小的。

後來覺得家裡無趣，就成天往出跑，然後就跟比他大幾歲的鄭大海玩上了，挺好的孩子，就這麼給帶壞了。

她回到家，看見老頭子，「趕緊讓人去找啊。真是不省心啊。」

趙老頭無奈，「我讓大小子，二小子，還有幾個孩子都出去找了。」

「這小子啥時候能成熟？都快當爹的人了，還這樣不著調。」

「你也是，非要痛快嘴。少說兩句兒也不至於呀。」

趙老太太不高興，「這咋又怨上我了，你不也擔心他們把羊宰了。」

「真要那樣造孽呀！那可是揣崽子的，殺不得呀。」

趙老大跑回來，「我跑出去老遠，也沒找到，看樣子沒進城，我還尋思，是不是回來了？」

陸陸續續回來的人，都沒找到。

「算了，那麼大個人了，咱們趕緊吃吧，要不然都涼了。」

幾個小點兒的孩子，聽到趙老爺子的話，肚子也都叫上了。

趙老太太勸道：「老三家的，你也別上火，趕緊吃吧，別忘了，你可是兩個人。」

趙小勇媳婦強迫自己吃了幾口，然後就放下了，她真的咽不下去，硬往下咽會吐的。

大家情緒都不太高，一頓飯很快的就吃完了。

下午，鄭大海閑不住，就上地里，除草去了。

晚飯過後，他又帶著孩子們去放鴨子，大鵝。反正就一直沒閑著。

秦麗麗看不下去了，你要是惦記，你就過去看看唄，找找那小子，何必在這裡轉圈圈，轉的我頭都暈了。

「我可沒說要找他，又不是小孩子。你說他家也是，那麼大個人，可哪兒找啥呀？」

鄭大海覺得不怪自己，是他們滿村子找，還有過來問他的，整的他心慌慌的？

秦麗麗非常的贊成，本來也沒啥，只是幾句話，又沒幹架，就算干一仗也不至於。這整的是什麼事？好像受多大委屈，被欺負了。

等到晚上，還不見趙小勇回來，他們家著急了，求助大隊長發動全村找。

鄭大海也去了。

真是把這些人折騰夠嗆。

最終還是沒有找到。

次日。

「老三家的，你就別回去了。小勇也不在家，你一個人回去我們也不放心。」

「我回去看看，沒準兒一會兒就回來了，要是我不在家等著，真怕他回去又跑了。」

趙小勇媳婦昨天就想回去，被攔著在老宅睡的，可是也沒睡好。

「老大家的，你陪她回去吧。收拾收拾，把屋裡整熱乎點兒。」

趙老太太還是不放心，這個時候一早一晚，還是挺涼的。

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信，可出不得差錯。

趙老大媳婦進了院子，把人扶進去，她就上後院拿柴火，把炕燒燒，通一下熱乎氣兒。

她一拽柴火，就露出了一隻腳，嚇得她嗷的一聲就跑了。

「有賊有賊，進賊了。」

她邊跑邊喊。

不一會兒就吸引了好多人，趙家幾兄弟住的不遠，全都跑了過來。

所有人拿著傢伙事，就往後院兒沖。

大家都相信，畢竟人家剛拉了一大車東西，很多人都看見了，被人惦記上也是有可能的。

趙老大媳婦看見趙小勇媳婦慌忙出來，連忙扶住她，「你可別亂跑啊，就在屋裡待著，你要真有點什麼事兒？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她想想都打個機靈，婆婆不得把她吃了啊。

「大嫂，咋有賊呢？還好我昨天沒回來，太嚇人了。」趙小勇媳婦嚇得心怦怦亂跳。

「你在屋裡待著，我出去看看。」趙老大媳婦就要往出走。

趙小勇媳婦馬上拽住她，「不要，我害怕。」

「行，行行，反正外面那麼多人，也不差我一個了，你趕緊看看屋裡，東西少沒少？」

趙老大媳婦看她嚇得臉慘白慘白的，也就不惦記出去了，她剛剛也被嚇到了，現在剛緩過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