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佩珠恨鐵不成鋼 似黛欲幫小佩林
金家姐弟十多歲上死了父親，佩珠比佩林大兩歲，說書一露面，就掙錢，大事小情都是姐姐應酬，家裡的一應家當，吃喝穿戴都是佩珠掙來的，自然在家裡也是說一不二，如果真給佩珠惹急了，連金太太都得哄著她。她對自己的這個兄弟也是倍加呵護，十分疼愛，但是佩林犯了錯她也真打。佩林從小不怕媽媽，就怕姐姐，今天讓姐姐揪住了，嚇到腿軟，跪在地上直認錯：「姐姐，我錯了，別打我呀。」
佩珠氣的臉都白了，手直哆嗦，她高聲叫道：「佩林」林字還沒喊出來，黑姑娘趕緊沖她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噓。」
佩珠壓低聲音：「小狗子，你真是個臭狗食，似黛跟我講了兩次，說你跟小白動手動腳，我還不信，這些天你總不著家，怨我沒空管你，你瞧你辦的這事，這是你親姐姐的磕頭姐妹呀，跟你親姐姐能差多少，你小子...」她越說越氣，掄起巴掌就扇了佩林倆耳光，佩林直挺挺跪著，一句話也不敢說，金佩珠打完又心疼又生氣，伸手去推搡他。
白姑娘早已經嚇醒了，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趕忙拉住佩珠的手，黑姑娘見佩珠真生氣了也上前攔著說：「姐姐消消氣，別把手打疼了，明兒咱還得上場子呢，你把他交給我。」
佩林心想：好厲害的黑姑娘，你要不叫我來，嚇死我也不敢呀，想頂撞黑姑娘幾句，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金佩珠對著黑姑娘說：「我交給你了，你怎麼發落都行。」
「佩林，姐姐就一句話，小白是你妹妹呀，明兒個不許跟她動手動腳，小白是有婆家的人了，這事要是讓婆家知道了，我們可怎麼說？」
小白一聽姐姐這話，羞紅了臉，心想：黑先生的事，爸爸還沒知會我呢，你就往外瞎說。
佩林磕頭搗蒜地應著，黑姑娘就接著說：「起來吧，」
佩林剛要起身，佩珠說：「跪著，不能就這麼便宜你了，給我樓道上跪著去，明讓嬸子大娘的都看看，認識認識你這個臭狗食。」
嚇得佩林一個勁兒求饒，佩珠氣呼呼站起身，揪著佩林的耳朵就往外拽，黑姑娘橫豎攔著：「姐，他不害臊，小白還害臊呢，快鬆手吧。」
佩珠一聽也在理，揪著佩林：「走，回家再教育你。」
回到金太太屋裡，佩珠把事情的原委跟她媽媽說了一遍，金太太氣的連罵帶啐地數落她兒子，看見佩林委屈驚恐的跪在那，金太太也是又氣又心疼，轉過頭跟佩珠求情：「他姐呀，這回咱先饒了他，他要是還不長記性，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佩珠又罰他跪了倆小時，都到後半夜了，才讓他起來，佩林這回算識得黑姑娘的厲害了。
次日上午，佩珠過來練功，黑姑娘陪著笑說：「姐姐不生氣了吧，其實昨天晚上的事也怨我，」
「怎麼是你設的計不成？」
「那天看見佩林抱著小白不讓她上樓，我一氣就想出這招，就是想嚇唬嚇唬他，」
「真是你呀，我說他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呢，你倒是把我嚇得不輕，氣的夠嗆。」
「我只想讓他以後別老纏著小白，可我沒想到姐姐這麼大脾氣，看你氣的那樣，我又後悔了。」
「你這個精豆子，糊弄完人，又來充好人，我叫你賣了，都不知道哪裡寫的字據。」佩珠哭笑不得，接著說：「管管他也好，這個臭狗食整天跟著那個唱花玩意兒的小芬子鬼混，小芬子跟雜八地的那幫混混，別管是誰都胡來，說不一定哪一天，爭風吃醋，非得讓那幫人給捅了不可。這回你看他，准老實個十天半月的。」
「要知道他這樣，你這個當姐姐的就應該給他找個媳婦，」
「這孩子一點本事也沒有，給他找一個，他拿什麼養，他養得起嗎？」
「回頭我跟我爸說說，等我爸上地兒的時候，帶上他去聽聽書，一來觀摩觀摩學點能耐，二來也避避他的性子。現在先讓他抄抄三俠五義的梁子，咱們多幫幫他。」黑姑娘誠懇地說。
佩珠聽罷轉憂為喜，高興地抱住黑姑娘：「還是咱姐妹呀，佩林要是能跟師傅學百分之一，也就有飯吃了。」佩珠彷彿看見自己兄弟風度翩翩站在舞台上，氣宇軒昂地唱大鼓的樣子。姑娘們滿懷憧憬又說笑起來。
佩珠笑眯眯地對著白姑娘說：「小白，姐姐真就沒瞧透你，十六、七歲的閨女，怎麼就有婆家了，是媒人說的，還是自己掛的？」
白姑娘漲紅著臉，低頭不語，佩珠接著說：「姐姐的事什麼都不瞞你倆，你的事也別背著姐姐，跟姐說說。」
黑姑娘搶著說：「姐，誰像你，一張紙畫個鼻子，那麼大的臉，婆家自己找，十來歲就跟彭先生掛上了，我妹妹可沒有那麼大的臉。」
金佩珠一聽上來就錘打黑姑娘，「姐姐別打我，跟你說還不行嗎。」黑姑娘讓佩珠坐在床沿上，又回頭瞅了一眼滿面羞澀的白姑娘，這才清了清嗓子，把黑金鐸怎麼救助甄福堂，如何趕走的土匪，在護送來津的路上怎樣巧妙留下定情物的事情，像說書一樣跟佩珠津津樂道一番。
佩珠聽罷不無羨慕地說：「妹妹吉人自有天相，這是天賜的姻緣，黑先生多時再來，讓我也見識見識這位大英雄。」金佩珠又轉過頭問：「小黑，你怎麼樣了，有盼了嗎？」
「我呀，聽天由命。」黑姑娘攤開雙手豪爽地說，接著又神秘一笑：「不過，我有自己的如意算盤。」
「什麼如意算盤，趕緊坦白，」佩珠和小白都來了精神。
「等你倆都出門子了，我再說。」
「好呀，你個臭丫頭，又賣關子，」她們嬉笑打鬧在一處。真是三個姑娘一台戲，喜怒哀樂，變幻莫測。
佩珠喘口氣說：「不鬧了，再過幾天，你們就要灌片子啦，抓緊時間練功吧，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回去看看我那兄弟，也跟他說說，該學的學，該練的練，儘早給安排上。」說著起身道別。
甄福堂的大徒弟張慶雲，已在天津闖蕩多年了，經常去電台演唱，對錄音已經很熟悉了。劉嘯春擔任黑、白二位姑娘的伴奏。這天一大早，大家把弦鼓家什準備妥當，由慶雲帶著來到電台，二位姑娘和劉嘯春都是有舞台經驗的，雖說第一次到電台，但是在大師哥的帶領下，也是從容不迫。灌制唱片、錄音一切都非常順利。
二位姑娘的演唱一經放頌，要求播廣告的接踵而來。天津的南市、鳥市、謙德庄這些書館茶社的經理，託人煩友邀請甄家父女去演出。陳子和先生跟甄福堂交情深厚，講妥到bj歇幾個月，把自己說書的四海茶樓讓給甄福堂，鳥市有個經理也是特別賞識甄福堂，約訂好明年大年初一，新開一個書館，就叫福堂茶社，等待甄家父女去開張。金佩珠為躲避八爺那幫混混地頭蛇，把園子讓給黑、白二位姑娘，自己去鳥市演出。甄福堂把開書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五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