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五日為限

46.五日為限

什麼,毛夫人做了手腳?

我抬眼望去,只見毛夫人的這盆鬱金香,已是殘破不堪,處於枯萎之狀。

毛夫人張大了嘴,連連搖頭。

「皇后,妾身冤枉啊!唯一的不同之處,是我是將花放在窗口,而兩位姐姐是放在室內,這才是中毒的原因…….」

虎玉真珍冷冷一笑:「所以,你早就知道這花有毒,才不敢置於室內?對不對?」

「沒有…沒有,不是…不是啊,皇后…」毛夫人驚惶失措,癱倒在虎玉真珍面前。

我見毛夫人這般委屈,心裡不是滋味,上前解圍。

「皇后,即使這花真的有毒,也不能怪毛妹妹的,是妾身喜歡這花的香氣,才將花移入室內,並不是毛妹妹慫恿的!」

李娥英也點頭說道:「皇后,的確如此,妾身也是覺著這幽幽香味,非常好聞,所以才將花盆置於梳妝台上,並非毛妹妹之過…」

虎玉真珍一撇嘴,眉一挑,瞪著我兩。

「我就不明白了,深受其害的是你們兩個,反過來為她說話的人,還是你們兩個!花香淳樸,卻暗藏殺機,就和她一樣,成天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實際上卻包藏禍心!你們啊,早就被她的外表欺騙了!」

高緯出言袒護:「皇后此話甚是傷人,無憑無據,可不能冤枉朕的夫人,她何曾如你所說,端著一顆害人的心?」

虎玉真珍有些生氣:「陛下既然命妾身徹查此事,就請全權交由妾身處理!妾身保證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依朕看來,送一盆花而已,再簡單不過的事,到你口中,怎麼就成了害人的舉動了?」高緯不信她的話。

「所以請陛下洗耳恭聽,看妾身斷案啊!!」虎玉真珍吼了起來,可一點不給皇帝面子。

高緯氣沒地方撒,憋紅了臉,也無可奈何,他自己說過的,由皇后查辦此事,自然也不好再干涉了!

虎玉真珍走到那盆凋殘的花盆面前,看了看。

「毛氏,為何你的這盆花早早枯萎了?」

毛夫人辯解:「皇后,可能是妾身疏於打理,所以便凋謝了…」

「哦,真的嗎?今日就讓所有人看看,你到底是何居心?梳兒,你把這花撥出來給大家看看!」

虎玉真珍一甩衣袖,一屁股坐在鳳輦上,胸有成竹。

梳兒說了聲「是」,得意洋洋,一把將花枝連根撥起。

只見那花根已然霉爛,還滴著潰爛的汁液,一股難聞的氣味,飄蕩在眾人面前。

虎玉真珍指指一堆太醫:「徐大夫,你經常打理藥草,想必也辯得出來,這花是出了什麼問題吧?」

徐大夫輕捂著鼻子,走近了,細細打量,又拿起來,審視起花根來。

「根莖受毀,所以花枝難以存活,似是有人用滾水燙過一般。」

虎玉真珍輕哼:「依你看,該不是今日所為吧?」

「回皇后,應該有了兩三日!」徐大夫說道。

「正德夫人毛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幾日前,你便將這花燙死了,這再一次證明,你早知道此花有毒,事到如今,本宮應該可以斷案了,陛下!」

虎玉真珍拍案而起,鐵青著臉,瞪著高緯。

皇后所說頭頭是道,有理有據,推斷也合情合理,這下把所有人都說服了。

我驚呆了,心一下沉了下去。

我自然也不敢相信,這個天真無邪,毫無心機的女人,竟然真是個深藏不露,工於心計的齷齪小人?

恍惚中,我聽到高緯在問,「毛氏…這,這….這真的是你所為嗎?」

我吸了口氣,讓自己保持清醒,重新審視著毛夫人。

毛夫人啜泣不止,搖晃著身子,還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冤枉,冤枉,妾身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這不是妾身所為,陛下,請陛下明察啊…」

她說著說著,突然暈厥在地。

我下意識地想要過去扶她,卻被李娥英拉住。

我轉頭看李娥英,她面色很難看,那是一種被人背叛的憤怒!

難道真的是毛夫人存心要毒害我兩嗎,我真的不敢想象…

高緯也沒了主張,只叫:「徐大夫,趕緊看看!」

徐大夫半蹲在地上,搭了搭毛楚楚的脈博。

「無妨,急火攻心,並無大礙!」

徐大夫說著,讓邊上的醫官給毛夫人餵了一粒丹藥,很快,就聽毛夫人吐了口氣,蘇醒了過來,有氣無力的呻吟著。

「陛下,妾身冤枉,冤枉…」

高緯緊皺著眉頭,不知如何是好,只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也說不出話來!

原本一直以為,她是無心之過,可此情此景,不敢再相信她是無辜的…

虎玉真珍的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象是大仇得報,喜上眉梢!

可我和李娥英才是受害者,她的臉上並沒有快意恩仇的愜意,反倒寫滿驚詫與失望。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定和李娥英一樣…

「梳兒,你之前說這花叫什麼名字?」虎玉真珍問了一句。

「回皇后,奴婢聽得宮中之人稱之為鬱金香!」梳兒回答道,看來她早已留意。

「徐大夫,如何辨別花毒?」虎玉真珍言語鏗鏘,不依不饒。

徐大夫再看了一眼那枯萎的花枝,說道:「這花,臣未曾見過,唔…鬱金香?葯書中,也無記載,只得讓人親自驗證毒性了,可將這種花置於室內,派幾個人長居此室,效仿娥英和德妃娘娘,看看是否會出現相同的癥狀,如此便知,此花是否有毒了!」

「真是晦氣之物!不說本宮從沒見過這花,連徐大夫都不認得,可見這不是什麼好東西!」虎玉真珍不失時機貶損了一番,指桑罵槐,羞辱毛夫人,又對我兩說道,「兩位妹妹,便按徐大夫所說吧,把你們的花送到太醫院去,讓徐大夫驗證毒性!」

我好不窘迫,無奈答道:「回皇后,這花…已凋謝了…..」

「那…李娥英,你的呢?」虎玉真珍眼睛睜得大大的。

李娥英也吱唔:「妾身的花,也…也枯萎了…」

「既然都枯萎了,又怎會把你們害成這樣?」虎玉真珍皺起眉頭,掃視著我們,一萬個不相信,「糊塗,定是毛氏慫恿你們把花毀掉了,對不對?毛氏,你可真狡猾啊!!」

一切都瞞不過虎玉真珍的慧眼,這是她身為皇后的過人之處!

毛夫人眼神迷離,傻傻望著我,囁嚅著雙唇。

「姐姐,你要相信我……」

她聲音微弱,但我還是聽得真真切切。

只是她已無法向我證明她的清白,我縱然再相信面善心慈的說法,卻再也不敢斷定她沒有害人之心了。

我躲著她求助的眼神,將頭扭到一邊,就象是我對她的懷疑,讓自己理虧一般…

虎玉真珍撫撫鳳冠,譏笑道:「你們今天終於明白了,一頭歹毒的惡狼,卻偽裝成柔弱可憐的羊羔,迷惑眾人,博取同情,讓人心甘情願地為她掩蓋真相,毀滅證據!好在本宮先行一步,來到這裡,否則這唯一的線索,也要被她毀掉了!毛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毛夫人更咽道:「皇后,到底是誰先行毀了此花,妾身也說不清楚,但皇后認定妾身有罪,妾身也只能任憑皇后處置了…」

虎玉真冷笑連聲:「你不用急著哭喪,我身為皇后怎會冤枉你?要處置你,自然要等到證據確鑿之時,徐大夫?」

「臣在!」徐大夫應道。

「你想個法子,將這花妥善保管!」

「臣這就將它脫水風乾,妥善保存起來!」徐大夫連連點頭。

虎玉真珍笑中帶恨,又道:「崔公公,你命畫師將這花畫出來,詔告天下,不管是誰,也不論身分,只要有識此花性,知此花毒者,定有重賞!」

崔公公出列回道:「奴婢遵命!」

虎玉真珍看著一旁六神無主的高緯:「陛下,妾身要將正德夫人禁足,陛下不會反對吧?」

高緯也不再為毛夫人求情,估計他和我一樣,心中也早已生疑。

「既然是皇后徹查此事,便由你來決定吧!」

毛夫人大聲哭嚎:「陛下…若我大啟無人識得此花,妾身要永遠禁足宮中,冤枉一世嗎?」

高緯深思片刻,嘆道:「是要定個時限才好…皇后你說呢?」

虎玉真珍想了想,沒好氣地說道:「也好,陛下言之有理,那妾身便以五日為限,若五日之內不能驗明此花毒性,便將毛氏定為清白,不再追究!這樣總可以了吧,陛下?」

「如此妥當!」高緯點點頭。

「來人,將毛氏拉回宮中,鎖上宮門,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出門半步,凡有違抗者,一律同罪!」虎玉真珍下了旨令。

毛夫人掙紮起來,叫道:「皇后,待我最後再與莫姐姐說一句話!」

虎玉真珍看看我,又看她:「准!有什麼話就當著本宮的面說!」

毛夫人晃著身子,已是極其虛弱,伸出手,想要拉我。

我遲疑不決,這個時候,我若伸手,豈不是是非不分,作賤自己嗎?

但最後還是伸出了手,我勸我自己,最後再給她一個面子。

毛夫人苦笑了一下:「姐姐,你肯信我?」

我勉強點點頭,看她憔悴不堪的樣子,不自覺又是一陣心疼。

「這花…..」她欲言又止。

我仔細去體會她話中的意思,但僅僅兩字,實難捉摸。

「那花……」毛夫人又說了兩字,然後焦急地看著我,不再說下去。

我頓時悟到了,她之前說過的,彭夫人那裡還有一盆花。

虎玉真珍一頭霧水,喝斥道:「毛氏,你到底在說什麼,如果無話可說,便回你的宮中去吧!梳兒,請正德夫人回宮!」

梳兒便帶著幾名宮人,走到毛夫人面前,「請吧,夫人!」

毛夫人只得放開我的手,慢慢走進福雲殿,最後又回頭望了我一眼,梳兒隨即便鎖上宮門。

………..

我和小蝶腳步匆匆,帶著幾個宮人,趕往彭夫人的寢宮。

「證據確鑿,她已無可抵賴,小姐為什麼還要幫她?」

「她說了,她也不知道是誰把花燙死的…」

「不過是垂死掙扎,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這樣的託辭信不得啊!」

「我…再信她這一次吧…」

「小姐,真的不能再信她了!」

很快,我們來到了隆澤殿。

「拜見德妃娘娘!」門口的宮人齊聲拜道。

「你們家夫人回來了嗎?」我急急問道。

「回德妃娘娘,夫人還沒回來!」門口的掌事宮女回稟道。

我一眼就從花叢中,看見那盆鬱金香,竟然就擺在門口,心中甚喜。

「既如此,那我便不進去了,我就是為了這盆花而來,請你們轉告彭夫人,這盆鬱金香我帶走了!」

那掌事宮女有些猶豫,說道:「娘娘,雖然只是一盆花,可我家夫人不在,奴婢也做不得主,還是等夫人回來,待奴婢稟明后,再親自送到娘娘宮中,如何?」

她說得有理,主子不在,奴婢怎能做主?而我又從來不肯威逼別人的,這就犯了難了。

小蝶連忙說道:「這位姐姐,我家娘娘可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前來搭救你家夫人,皇後下令徹查這花的毒性,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們一直等夫人回來,都不敢離開半步!」掌事宮女點頭連連。

小蝶快語催促:「就該小心謹慎才好!此事涉及到你家夫人,你們隆澤殿的宮人,自然也要受到牽連,若你們不想受罪,就請趕緊將這花交於我家娘娘,反正推得一乾二淨,就最好不過了!」

小蝶一邊說著,一邊就動手將花盆抱了起來,交給身後的宮人。

「這…」那掌事宮女思索著小蝶所說的話,似有遲疑,小蝶卻不容她浪費時間。

「若等到你家夫人回來,可就晚了!切記切記,只說這花早就死了,不要說別的,不然,我家娘娘也救不了你們了!」

那掌事宮女覺得小蝶說得很是有理,便也不阻攔,只叮囑其他人。

「大家都聽清楚了嗎?若有人問起,便一口咬定,這花早就謝了!」

「是,謹遵掌事吩咐!」她的宮人們齊齊答道。

小蝶讓我的宮人搬著花盆,出了隆澤殿,就見梳兒帶著人,正遠遠走來。

「把這花也毀了…」我左顧右盼,想找個石頭。

小蝶卻攔住了我:「小姐,暫且留著,藏起來就好,不用急著毀掉!」

她已經不相信毛夫人,難道是想留著驗證花毒?

我也沒多想,只和他們一起匆匆轉過路口,避開梳兒那群人的目光。

後來聽說,梳兒進了彭夫人寢宮,大施淫威,將裡面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著這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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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冷憶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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