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滅門

梁家滅門

他說到這時,妙音臉色不好,卻也沒有失態。

晚風透過窗牖吹了進來,原本是清爽地吹去滿屋燥熱的,可妙音卻徑直走過去關上了窗戶。

轉身回來示意逐風接着說,屋子裏霎時間極為憋悶。

「我已經離開地宮了,我們自由了,北國容不下你,我們就去南國,南國若是也不行,我們就去西朝。」

「坊間傳聞,地宮殺手男子三十歲方可與地宮斷絕關係,若是叛出,天下追殺,挫骨揚灰。我們又如何自由?」妙音淡淡地說着,雖是疑問,語氣卻是極為平淡。

「我完成了一件絕密任務,宮主親赦,一百離魂鞭,從此與地宮再無瓜葛。」

「是軒轅?」

「……」逐風猛地抬頭看着眼前姑娘氣定神閑的樣子,十分吃驚,或許是沒料到,她竟然如此聰明。神怔片刻,默認下來。

妙音起身將藥瓶揣入懷中,轉身向門口走去,在開門之際方才笑着回頭:「南國的話,去沅州吧,我也想看看能讓鬼醫情動卻又害怕的是怎樣一個姑娘啊。」那樣明媚的笑容,讓逐風感覺彷彿剛剛一切只是他的幻覺。

入夜,逐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思來想去,惴惴不安。寅時,外面開始吵吵嚷嚷,他起身推開窗戶向外看去,只見一隊官兵拿着火把向城中走去。

逐風頓覺不妙,連忙去敲開了妙音的門,妙音也是被樓下的吵嚷聲叫醒,睡眼惺忪開了門。

這時妙音才看清,他手裏拿了把短劍,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無事,只是看到樓下官兵進城,客棧樓下人員混雜,這裏就在城門口,我們還是小心為妙。」邊說着他邊撐開窗向外打量。

「王城之中,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動蕩呢?」妙音穿起外衣,手中一支素銀簪子挽起了長發。

「等天亮了,我去打探一番。」逐風轉身見妙音已然穿戴齊整,知她心下不安,便來她身旁坐下,幫她倒了杯茶,說道:「萬事有我,時辰尚早,你若不放心,便和衣而卧,我在這兒守着,等天亮了,我們就出城,左右今後這北城與我們都是無甚關係了。」

妙音聞言雙睫微顫,看他的眼神流露出幾分道不明的情緒。不過轉而她便又笑着說:「既是和衣而卧,不如哥哥便與我一起吧,你在我身邊,我更安心一些。」

逐風看着她這笑,臉竟不自覺紅了些許。這場面他分明好似經歷過……對了,是他受傷之時,誆她同衾而眠,那時的他剛死裏逃生,擺脫地宮,整個人的理智被情感壓迫,竟是片刻不想與她分開,雖知不好,卻依舊想與她時時待在一起,若是再也醒不來,他也想與這世上他唯一的不忍待在一處。只是沒想到,她竟絲毫沒有掙扎,就那樣小小一團縮在他身側,將他整顆心都要融化了,再也不忍逗她。

誰知剛過半年多,這角色便調換過來。如今,他竟變成了被調戲的那個。

逐風這一夜終究還是未眠,不僅是因為旁邊睡着的姑娘讓他心動不已。也是因為,他知道,今晚可能要有些動蕩了……

天剛微微亮時,逐風便獨自去外面打探,昨夜宣州城中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聽客棧老闆說,昨夜城中一富商大賈遭西朝逃來的流寇屠了門,太守特意連夜求調城外軍隊中的一支入城捉拿流寇。

此時,逐風已顧不上許多,趕忙叫起妙音,準備出城。

妙音也沒多問,便跟着他走。

眼見逐風在城門口時熟練與守城將領交換了個眼神,他們便從這戒備森嚴的宣州城離開了。彷彿他早有準備,早知會有今日一般。

一路上,他們並未原路返回,而是繞了好多冤枉路,對此逐風只是說在北國最後一段時間了,趁此機會多看看北國風光也好。

這一路倒是平靜無波。四日後,他們才來到九清山下。

正值酷暑,連日來戴着帷帽,包裹得結實,妙音身體不適。在山下茶寮小憩之時,逐風提出要先去探探路,囑咐妙音一定不能離開茶寮。

逐風離開不多時,妙音便遇到麻煩了。

彼時,妙音突覺有人靠近,倏地伸手便要撩開她的帷帽,她嚇得一下便站了起來,連退幾步,誰知起身猛了,一時間頭暈眼花,四肢乏力,有些站不穩了。

誰知那人卻疾走上來扶住了她,她躲閃不及竟穩穩落在了那人懷了。

她掙扎之際,那人便低頭湊到她耳邊:「小姑娘,好久不見。」

聽着這聲音,妙音緊張的心便放緩了,是軒轅,雖不知來意,但左右是不會害她了,倒不是覺得那短短几日的相處能有什麼交情,畢竟他也是有要緊的人在逐風手中的。

她慢慢轉身,將帷帽撩了起來,果然是那張燦若桃花的臉,嘴邊依舊掛着那抹邪魅的笑。

她剛一開口:「先生……」,一縷葯香便撲鼻而來,緊接着她便再無知覺了。

等她再睜眼時,便見自己身處一間女子閨房之內,富麗堂皇的佈置里浮着一股脂粉氣。

她起身一看,便見軒轅一身青衣,正伏在案上作畫呢。

知她醒了,卻是頭也沒抬,只說:「休息這些個時辰,身子可輕快些了?」

她此時才發覺,卻是一身輕鬆,不似前兩日那樣頭暈目眩,四肢乏力。

……等等,她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自己身上衣服已然不是前兩天那身了,寶藍色的里裙,明黃色的外衣,果真是艷麗得緊,配着這濃艷富麗的閨房,她倒是大概猜到這是哪兒了。

「先生,敢問……逐風在何處?」她試探著發問。

「你這是擔心他,還是擔心自己啊?」軒轅依舊是頭也不抬地笑着發問。

「先生既不會傷害他,自然也不會傷害我,我跟着先生自然是安全的,沒我在身旁拖累,他必然也不會有恙,如此我又有何擔心的呢?」妙音也穩住性子,決意見招拆招了。

軒轅聞言竟笑出了聲,手中筆也停了,搖著那柄玉骨扇向她緩緩走過來:「小姑娘果然機靈,泰山崩於前而不亂,若是男子,必成大業,難怪能讓逐風為你淪落到這個地步。」

「先生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妙音邊說,邊到桌上為軒轅和她各自倒了一杯清茶。

「他不用多時便能找到此處了,你們山上小屋佈滿伏兵,等他把那些人甩掉,自然會來找我們的……只是,你竟是半點不傷心啊,我早知你聰明,卻不知你也如此絕情啊。」

妙音聽了這話,心下一陣不安,卻還是不露聲色地問:「逐風既然沒事,我又有何傷心的呢?」

「我倒是高看你了,原來你竟不知。」軒轅輕笑一聲,接着道:「宣州城中,富商梁平昭全家被西朝流寇所殺。」

啪……妙音聞言,耳朵嗡嗡作響,手中茶杯不知不覺已然脫落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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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誤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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