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作戲
許嫣聽得臉色愈發地凝重。
沈秋風在汴京成里的大小瓦肆尋了個遍，還是沒能找到沈秋華的蹤影，幾個與沈秋華相熟的妓女，也都說好幾日沒見過沈秋華了。
人，能去哪兒？
越想，許嫣就越是膽戰心驚，目光不禁落在了左邊的沈輕靈身上。
「輕靈，只要你老實坦白，母親不會怪你。」許嫣上下打量著沈輕靈，略帶了些猶豫地勸道：「秋華他是有些混賬，但絕對不會生出什麼胡作非為的心思，他是個聽話的孩子，許是……許是……」
結巴到最後，許嫣都沒能說得下去。
誰都知道沈秋華是個什麼德行的人。
「夫人，您不是我的母親。」沈輕靈皮笑肉不笑地回望許嫣，說：「所以您大可不必對我以母親相稱。還有，您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沒有深交，我不清楚，可您自己應該是清楚的。」
沈夢月掙脫開許嫣，蹬蹬幾步跑到沈輕靈面前，揚手便是一巴掌扇在沈輕靈的臉上，口中隨即怒斥：「你個狐媚子說的什麼混賬話？昨日要不是我大哥給你打圓場，這一巴掌是早就扇在你臉上了！」
「夢月！」
「月兒！」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和許嫣同時開口的，是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門口的沈曾。
他不悅地擰著眉頭，背手拂袖進屋，責罵道：「你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豈能如此粗俗魯莽？若不是為父今日下朝得早，你們得是要將輕靈欺壓成什麼樣？」
倒不是沈曾突發善心，憐惜女兒。
而是在沈輕靈嫁進壽王府之前，沈曾不希望沈輕靈心裏對他，對沈家再生出別的憤恨之心來。
沈輕靈呢？
她是故意受了沈夢月這一巴掌。
一來是要讓沈曾看到，二來則是將自己柔弱不堪的性子擺在人前，好洗脫嫌疑。
許嫣尷尬地站起身來。
坐在旁邊始終保持沉默的沈秋風喊了聲父親，緊接着連忙過去把沈夢月拉回一旁坐好，嘴裏小聲警告：「收着你的脾氣，如今大哥目的不純，鬧大了對你的名聲可是有礙。」
那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姐姐。
倘若沈秋華真是因為見色起意才出了什麼事，沈夢月這太子妃的美夢怕是要碎了。
聽到沈秋風這麼說，沈夢月臉色驟然一白，身前的手不禁攥在了一起，絞得裙擺都皺成了一團。
「老爺，夢月只是擔心大哥兒，這才失了分寸。」許嫣打着圓場，堆著笑過去將沈曾扶到正位上坐着，「大哥兒一夜未歸，還沒帶小廝，只怕是出了什麼岔子。」
所有人，都沒有往死上去想。
先不說沈秋華好歹是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便是其身份之尊貴，滿汴京也沒有敢對他行兇的人。
沈輕靈挨了巴掌，側頭靜坐，神色不可謂不委屈。只是她並沒有開口告狀，甚至沒有抬頭去看沈曾，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到底出了什麼事？」沈曾問。
「回父親，大哥昨天夜裏獨自出了院子，一夜未歸。」沈秋風起身拱手，一五一十地回答：「兒子詢問了護院和小廝，他們都說不知道大哥去了哪兒，只有貼身的小廝指認輕靈，說是去了輕靈的院子。」
沈曾的額角肉眼可見地跳了兩下。
他眉頭一弔，問道：「大哥兒去輕靈的院子做什麼？」
沈秋風沒敢說話。
許嫣猶豫再三，抬手掩唇，貼著沈曾的耳朵，解釋到：「大哥兒是想與輕靈親近親近，沒有別的意思。」
啪！
桌子被沈曾猛地拍響。
可終歸是他自己的兒子，再丟臉，那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無奈之下，他只能轉頭去看沈輕靈，問：「輕靈，你昨夜可見到了大哥兒？」
「回父親，沒有。」沈輕靈的口齒有些不清。
剛才沈夢月那一巴掌打得着實有些重，這麼幾句話的功夫，沈輕靈的臉頰已經高腫了起來。
沈夢月瞧著自己的傑作，抄着手笑吟吟的，好不得意。
「既然輕靈說沒有，那大哥兒必然是去了別的地方。」沈曾難得對沈輕靈表示了些愛憐，手頭招呼下人給沈輕靈去取外傷葯，嘴裏繼續說道：「二哥兒去城裏找找，這孽障說不定是睡在了哪個溫柔鄉里。」
「回父親，兒子已經在城裏找了個遍，並沒有找到大哥。」沈秋風趕緊回答。
聽到二兒子這麼說，沈曾一愣，目光又回到了沈輕靈身上。
結果沈輕靈陡然提着裙子起身，抬腳就往廳側的柱子撞去，口中悲憤欲絕地喊道：「倘若父親不信女兒，女兒只有以死明志了！」
「好死！」沈夢月翹着腳撫掌。
一旁的下人自然是趕緊將人攔住。
沈秋風也跟着過去拽住沈輕靈，勸道：「輕靈莫急，父親與母親只是問上一問，並不是真懷疑你做了什麼。」
「二哥，你攔她幹什麼？讓她撞呀，我倒要看她舍不捨得撞。」沈夢月在旁邊撥着手指，冷嘲熱諷道：「母親給她尋了門王府親事，喚作是別的懂事的，早就鞍前馬後了，也就她還拿喬，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物。」
「夢月！」許嫣嘆著氣喝止她。
女兒的脾氣是許嫣和沈曾一道寵出來的，沈曾便是想多訓斥她幾句，也捨不得，只能推了推許嫣，讓許嫣坐去沈夢月身邊，好好規訓規訓她。
被眾人拽住的沈輕靈淚流滿面，身子都哭得有些站不穩了，嘴裏重複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沒有見過他……如果父親您不信，打可以將此事交於京兆府去查……女兒是不怕查的！」
「不可以！」許嫣急忙回頭制止，生怕自家老爺犯糊塗，把這破事鬧出府去。
沈曾如何不曉？
他擺了擺手，讓下人將哭成了淚人兒的沈輕靈送回其自己的院子，等人走了，才拉着小兒子到一旁，仔細詢問相關的細節。
一問，嫌棄最大的，自然還是沈輕靈。
細細思量后，沈曾叫上人，直接到了沈輕靈的院子外頭。在包圍了院子后，沈曾吩咐家僕進院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