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節 227 沒有結局的結局

「明明，你來了，高考考得怎麼樣？有把握上北大清華嗎？」我笑著問道。

「哥，你怎麼會這樣？前段時間還好好的，怎麼就成這樣了？！」明明有些失控，哽咽著聲音說道。

「都是個大人了，怎麼還哭。」我笑道：「明明，你就快要十八歲了，是個男人了，哥有些話對你說，你好好聽著。」

「嗯，我聽著。」明明揉了揉眼睛，低聲道。

「明明，哥也不騙你，我肝癌晚期，下個月三號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你懂這個意思嗎？」我道。

「爸說過了，我懂。」明明紅著眼睛應道。

「明明，爸爸媽媽年紀大了，如果……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孝敬爸媽，好好念書，別給家裡丟臉，知道嗎？」我道。

「不會的，哥不會有事的！」明明激動的說道。

「答應剛才我說的！」我用力抓住明明的手道：「誰都免不了一死，只是哥可能會走得早一點，落在你身上的責任會很重，但你長大了，是一個男人了，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去面對，懂嗎！」

「哥，你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明明低吼道。

「我在八毛的荒山投進去了一百萬，你上大學后每逢暑假就回來幫幫你八毛哥，他文化少，種的又是藥材，沒有個識字懂文化的人幫他是不行的，你就當打暑假工，那塊地的收成有我的一份，也是你將來的學費，所以你要用心，知道嗎？」我輕聲道。

「父母苦了一輩子，我沒能讓他們享福，卻一直讓他們擔心。如果我出了事，你要保證爸媽過得好，你要好好孝順他們，知道嗎？」我道。

明明泣不成聲，用力的點著頭，也許在他還不到十八歲的生命里，我對他說的話，交待他的事太過沉重了些，可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這麼對他說，相信一個喝著大山裡的水長大的男人，絕不會被任何東西壓彎了他的背脊，儘管他只有十七歲。

「明明，這是你嫂子。」我指著嚴芳輕聲道：「病房外面坐著的都是你的嫂子，如若將來你的嫂子需要幫助，你能幫得上就幫一把。」

「嗯！」明明再次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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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號，上午。

我的病房裡圍滿了人，今天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窗外風和日麗，陽光比任何時候都明媚。但今天對我，對身邊的親人、愛人們來說都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決定我的生或者死就在今天便見分曉了。

今天我的心情突然格處我平靜，雖然再過一會我就將站在那個賭生死的輪盤，但心裡卻一點波瀾也沒有，可能人越到關鍵的時候反而顯得越看得淡的原因吧。

病房裡很多人，我的父母、我的女人們，明明、老勝、小李，以及進進出出的護士們，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全都靜靜的看著我，他們的眼裡全是擔憂。

「準備好了，可以進手術室了。」穿著白大卦的唐教授和醫院的李院兒一齊來到病房。

「小夥子，你準備好了嗎？」唐教授今天也沒有往常的笑容，很是嚴肅。

我點點頭，道：「準備好了。」

唐教授點點頭，李院長一揮手，幾個護士便把我移到平車上，推著往病房外面走。

「這手術我們不做了！」母親突然緊緊抓著平車，哭道。

「媽，沒事，我會好好的。」看著母親悲戚的面容，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這一走，也許將是天人永隔，我本是很平靜的心此時也波瀾陣陣。

「不，我們不做了！」母親抓著平車不放手，護士只得停下來。

「老婆子，小寒會沒事的，別擔心。」父親將母親半扶半抱在懷裡安慰著，但父親的手卻是在顫抖，聲音也如低吼。

「天寒，你要挺過來，霧兒和孩子等你！」霧兒哭著抓著我的手。

「別擔心，霧兒，別哭，就要做媽媽了，要懂得照顧好自己。」我輕聲道。

「天寒，你答應過我要看著我們的孩子快快樂樂的長大，你會盡到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你別忘了，好嗎？」嚴芳聲音依然很柔，輕輕的說道。

「我會的。」我用力點頭。

「你這個沒良心的，不許扔下我！你說過要娶我的！聽到沒有！」晴子紅著眼晴，強忍著不讓自己掉下淚來。

「晴子，這輩子欠了你的，可能下輩子才還得清了。」我擠出一個笑容看著晴子道。

「我才不要下輩子，我就要這輩子！」晴子突然吼道。

「天寒哥，這個給你，你會好起來的！」妮子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玉佩系在我的脖子，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這塊玉佩是我媽把我扔在街頭時給我的，一直都能給我帶來好運氣，你帶上。」

「妮子，謝謝你。放心吧，我會沒事的。」我輕抬起脖子讓妮子將玉佩系在我的脖子上。

「天寒，我愛你！」曾怡馨倔強得不讓在眼眶裡轉動著的淚水掉下來，俯下身吻在我的唇上。

「呵呵，老寒，你不是個好人，所以你不會有事的，你這種人天都不願收你，好好挺著，咱哥倆說好要一起在商界后拼出一番事業的，如今都還沒開始，所以，你給哥挺著！」老勝臉上依然還是那幅改不掉的蝟瑣笑容。

「勝哥，這些年來一直都靠你照顧著，咱們兄弟就不說謝謝了。」我道。

「謝毛，你要真想謝，就給哥挺住！」老勝收了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

「哥，你會沒事的。」明明站在平台的旁，低吼道。

「明明，記得哥昨晚對你說的話。」我掙扎著想起來，霧兒和嚴芳連忙扶住我，我靠近明明的耳邊，輕聲說道：「要是哥真死了，家裡就只有靠你了。」

「哥，不會的，你不會的！」明明使勁搖著頭。

「哥會儘力挺著的，如果挺不過，你別怪哥，好嗎？」我輕聲道。

「天寒！天寒在哪呢？！」這時，背著蛇皮袋滿頭大汗的八毛擠了進人群。

「兄弟，我就說一句，我等你回來喝酒！」八毛大聲道。

看著身邊的親人、愛人、兄弟，我突然覺得我這二十年幾年值了，一個人一輩子所能得到的，我都得到了，不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即便我真死在了手術台上，我也可以閉得上眼睛了。

「別擔心，我會沒事的！」我輕聲而又用力的說道。

唐教授看看時間，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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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將進入手術室的大門時，我輕聲對推車的護士道：「能停一下嗎？」

推車的護士點點頭，將平車停了下來。

我抬起頭看著跟在後面的父母，明明，老勝、嚴芳、霧兒、曾怡馨、晴子、妮子，輕聲昵喃道：「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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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里，我頭頂上的無影燈亮了起來，身邊的醫生和護士都嚴陣以待，穿著無菌服的唐教授看著我道：「小夥子，我們要開始了，你要準備好，要相信自己能挺得過去。門外就是你的父母、你的愛人、你的兄弟在等著你，千萬不要放棄！」

「我知道！」我輕聲應道。

「開始吧。」唐教授對麻醉師點點頭，麻醉師將一大針管的麻藥注入了我的靜脈。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意識漸漸的模糊，一些曾經的場景卻又出現在眼前。

「我一定會帶你回家的！」深山裡，一個男人對背上的小男孩說。

「天寒哥，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便是遇上了你。」深圳的出租屋內，霧兒靠在我的懷裡幸福的說道。

「一個人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酒吧里，戴著大黑框眼鏡的嚴芳朝我舉起杯子。

「你就不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上來了嗎？！」馬路上，晴子朝我怒吼。

「好漂亮的煙花啊。」天台上，曾怡馨在煙花叢中像孩子一般的跑來跑去。

「哎，兄弟找工作？遇上我，你可是遇上貴人了。」人才市場里，老勝掛著一幅猥瑣的笑坐在一張桌子後面歪著眼看著我。

意識越來越淡，所有的場景都化成了一陣風，從眼前飄過，我想伸手去抓，卻再也動不了。

「你們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我愛你們！」我強掙著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堅難的喊出這句話。

（完）

這本書寫到這裡就已經全部結束了。

這個結尾可能會有讀者覺得不太好，但我覺得這樣結尾可能會更好一點。每個人心裡都可以給天寒一個結局。

沒有結局的結局，我想更適合這本書。

感謝一直以來支持著老狼的書友，謝謝。

目前老狼正在構思新書，可能會晚一個月上傳，上傳之後會在這本書里發通告，懇請大家到時繼續支持老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