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定情物

李霽聽著崔氏講了很多關於沈家的事情。

當時沈府被抄家的時候，李霽有所耳聞，可他沒過多關注此案，注意力都在即將遠嫁雁州的沈夢漁身上。

沈府遭逢巨變，沈夢漁沒嫁成，還幾乎失去了所有家人，毫無生存意志，自縊尋死，他豈能見死不救呢......

對於他來說，或許是幸事吧。

崔氏拉著李霽的手，突然又認得他不是沈維川了，留著眼淚哀求道：「大人啊大人，我們家維川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他不會害人的！定是這當中有什麼誤會！請你們查清楚啊！別冤枉我兒！」

她最後還一直喊著「冤枉冤枉」，煙碧做完事務，趕忙把崔氏哄去睡覺。

李霽拿著書卷給沈子仁講解書中內容，沈子仁聽著聽著困意上來。

這時沈夢漁終於回來了。

宮裡的馬車骨碌碌，停在了清宿客棧附近街口，沈夢漁下了馬車，與小貴子道別，目送人車馬離去。

「沈娘子回來了？今日怎這麼晚？」清宿的掌柜關切地與她打招呼。

「是啊，今日晚了點。」

「沈娘子，你的朋友來了，在裡頭院里。」

「朋友？」她以為是裴三月或者孟然，卻沒想到是李霽。

沈夢漁去後頭院里，瞧見李霽和沈子仁。

「你怎麼來了？」她本想在後面偷偷嚇他一下，但是李霽突然回過頭，反倒讓她心裡一緊。

李霽狹長的雙眸亮了亮，說：「你不想見到我？」

沈夢漁擺擺手：「我哪敢？當然是想見你了！」

李霽：「真心還是假意？」

沈夢漁：「真心。」

李霽：「過來坐。」

沈夢漁過去坐下，見到沈子仁眼皮耷拉著，明明很困卻又強撐著的樣子，不禁笑了，摸摸他的腦袋，對李霽說：「他該去睡覺了，六殿下就放過他吧！」

李霽：「他方才還說要等你回來，不願意跟煙碧回房就寢。」

沈夢漁：「這小傻子！」

她將沈子仁抱起來，李霽說：「我抱他去睡，六殿下你也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李霽等了她這麼久，這才見了一眼，便讓他走？那可不行。

沈夢漁將沈子仁交給煙碧，自己也去梳洗。

今日她在西宮膳房教蘭妃做菜，教了許多遍，還順便給蘭妃做了調理身子的葯膳。

蘭妃吃著覺得不錯，想要留她在宮裡住一段時間，幫她調理身體，還能繼續教她做菜，直到將七味彩雲南做好吃為止。

但是沈夢漁拒絕了，她告訴蘭妃，得照顧家眷，還有芙蓉樓的工事，不能說留就留。

蘭妃通情達理，便命小貴子送她回去，明日午時再進宮。

臨走時，蘭妃還賞了她一支金釵。

進宮做菜，積累經驗，又能得金銀珠寶，解決生活的困窘，還能存點家當為以後開館子做籌備，儘管累了些，但也是痛並快樂著，人生總算有盼頭了。

沈夢漁梳洗完，把換下的衣裳拿去給煙碧，煙碧告訴她，李霽還在院里沒走。

「小姐，六殿下今日給我們加菜了，是芙蓉樓的菜呢，還給我們買了心如齋的蜜餞糖果，又陪老夫人嘮嗑，親自教侄少爺念書，對咱們可好了！」

沈夢漁聽后，便立即去尋他。

李霽不在院里，他等了好些時辰，都不見沈夢漁的影子，心想，看來是真不想見他，只好先回去，明日若有閑時再來等她。

沈夢漁沒在院里找到人，不禁有些小失落，碰巧掌柜經過，告訴她李霽剛剛才離開，怕是沒走遠。

李霽剛跳上馬背，就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李霽！」

這是她在醉的時候，才會這樣喊他的名字，而不是稱他為六殿下。

「終於想起我了嗎？」李霽沒下馬，低頭垂眸看她。

沈夢漁仰著頭彎著眉眼對他說：「李霽，謝謝你！」

李霽：「為何謝我？」

沈夢漁：「你知道的，還問！」

李霽：「我可不知。」

沈夢漁：「不知便算了，總之，謝謝你。」

李霽：「不客氣。」

沈夢漁：「你把手給我。」

李霽：「你想幹嘛？」

沈夢漁：「送你一個小禮物。」

李霽把手伸給她，她往他的手心上放了什麼東西。

李霽拿到眼前一看，是一個新的面罩，上面綉著一個笑臉，綉工看得出來不夠嫻熟，有些地方不平整。

「你親手做的？」他的心隱隱地開始顫抖，既感動又開心，莫非，她終於開竅了？知道他的心意了？所以給他做了這......定情之物？

沈夢漁：「面罩是買的，圖案是我綉上去的。」

李霽：「真的是你繡的？」

沈夢漁：「當然！我騙你幹嘛！你不喜歡啊？那還我好了！」

李霽：「繡得真丑......」

沈夢漁：「你！還回來！」

李霽：「但是我喜歡，既然送了我那便是我，不還。」

沈夢漁看他傲嬌的樣兒，沒好氣地切了一聲，轉身準備回客棧里去。

「且慢。」李霽叫住她，「你今日在宮中，可還好？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蘭妃對我好極了，還想留我呢，不過我拒絕了，她讓我明日再進宮去。」沈夢漁留意到，每一回她單獨被召見，回來之後他總要問她有沒有被為難被欺負，他還真是操碎了心。

沈夢漁猜測，這大概和他小時候喪母，在宮裡被欺負被排擠所留下的創傷有關吧？

這是心病，得治治。

李霽一聽她明日還要進宮，便說：「不如，你辭了芙蓉樓的工。」

沈夢漁：「沒事，我能兼顧的。」

李霽：「隨你。」他倒是想看看，她能逞能多久。

沈夢漁：「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因為報恩而對我們這好，小時候那點事情，不算什麼，就算要還恩你也已經還夠了，足夠有餘了。」

李霽眼神一黯：「你什麼意思？」前一秒還送他如此親膚的禮物，后一秒就要與他劃清界限嗎？

「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必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沒別意思，我們依然是朋友的，你懂嗎？」沈夢漁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她回頭想想，似乎有些過分了。

可李霽已經策馬揚長而去，並沒有留下回應。

「哎沈夢漁你在亂說什麼呢真是笨死算了！」她自嘲了一句，轉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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