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詔失蹤案
權姝開門出來正見到楚雲從地上爬起來,連忙扶起,「小師妹你怎麼摔倒了?」
「這...泥路有點滑。」
其餘人也都紛紛出來了,「怎麼回事?」
帶隊的叫裴崎,是裴瑜親信,他彬彬有禮地鞠了個躬,「打擾諸位休息了,府里進了魔族之人,諸位沒有受驚吧。」
齊瑾現在一聽到魔族,胸口便隱隱發痛像壓了座難以逃脫的大山,他眉頭緊皺地回道:「沒有,勞煩大人了。」
裴崎淡淡點了點頭,又在他們這群人里環視了一圈,「沒有小師父失蹤吧?」
楚雲皺眉,這是什麼話?
這時候裴瑜也披著外衣過來了,前頭十位丫鬟掌燈開路,身後浩浩蕩蕩一群小廝侍衛跟著。
好大的陣仗!
裴瑜面色似是有些焦慮,對著齊瑾道:「還是勞煩清點人數,這些年南詔並不太平。」
這話說得不清不楚,楚雲問道:「敢問五爺,南詔發生了何事?」
裴瑜面露難色,似是難以啟齒,過了好一會兒才沉了口氣,「也罷,諸位既是山海閣弟子,說了也無妨,請移步大堂。」
大堂里燈火通明。
「百年來南詔一直風調雨順。三年前,南詔不知是招了什麼邪孽,大祭司忽然在家中暴斃,此後每隔半月都有一位修道之人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時人心惶惶。但那時夫人...夫人剛剛去世,屍骨未寒,便沒顧得上這些。後來本王再派人偵查,卻仍是毫無線索,一直到現在,還是如此。」
楚雲擰著眉,所以袁家跟時家要在這時候爭奪第一世家的名頭,就是為了搶佔更多更好的修道之人為他們效力,以保障自身安全。
而南詔修士,也為了尋得庇護,紛紛加入世家。
黎遠書道:「五爺可是懷疑是魔族所為?」
裴瑜點頭。
於媛挺起胸脯,「這肯定就是魔族之人所為,消失的人十有八九是被殺了。」
楚云:「魔族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於媛有點不屑地看她一眼,「都已經是魔頭了,自然想殺誰就殺誰,哪有什麼原因。」
權姝背後有點發涼,「那我們會不會也被殺掉啊?」
這話一出,大堂靜默。
裴瑜眸光暗了暗,「南詔此番禍孽實在無意驚擾諸位小師父,不如明日便啟程離開吧。」
楚雲道:「若是這就離開恐怕也不是山海閣的作為。」
秦湘皺眉,「小師妹,臨行前師傅囑咐過,切勿逞強。」
逞強要人命,秦湘倒很是惜命。
這時,有人忽然說,「莫憐小師弟不見了。」
楚雲背脊發涼,嗖一下站起來,掃視整個大堂,又看向黎遠書,「二師兄方才點人的時候莫憐小師弟還在嗎?」
黎遠書點頭,「剛剛還在。」
事情是在裴瑜府上發生的,裴瑜立馬吩咐,「封鎖全府上下,立馬找人。」
於媛道:「我早說了這地方就不能多待,我們再待下去遲早全部...」
黎遠書站起來,打斷她的話,「諸位師弟師妹切勿擅自行動,聚在大堂不要離開,我與大師兄出去尋人。」
楚雲道:「我也去。」
黎遠書皺眉,旋即又想到她幾次處事皆成熟周全,修為也高,便點頭應了。
秦湘道:「我也去。」
於媛拉住她,「師姐你去做什麼,楚雲要去送死就隨她了,反正賤命一條。」
裴瑜聞言眉頭一緊,卻沒說話。
齊瑾也勸:「師妹,這裡安全。」
秦湘一聽臉色緩了不少,點了點頭。
楚雲一心只挂念著失蹤的莫憐,拿起劍就往夜色里走。
從天黑到天邊第一道光亮出現,王府侍衛加上他們三人已經幾乎將整個王府翻來覆去查過兩遍了。
除了被封鎖的舊院。
楚雲看著舊跡斑斑的大鐵鎖,和大片紅漆剝落的大門,陷入了沉思。
裴崎道:「這院子是先夫人所住,三年前鎖上便沒有再開過,鑰匙只有一把,在五爺身上,幾位若要進去,卑職還要向五爺請示。」
楚雲出聲道:「不用了。」
說完便往西院趕。
黎遠書皺眉跟上,齊瑾猶豫幾秒,也跟上。
昨夜集合的時候莫憐還在,走到了大堂人就不在了,那麼就是在路上丟的,或者就是在西院丟的。
西院沒人懷疑,便沒有搜尋,但萬一,人就是在西院呢。
齊瑾有點責怪她:「小師妹,為什麼不去那院子里找找?」
楚雲道:「那院子三丈多高的外牆,又與五爺院子相隔甚近,必定是巡邏之重地,要想不驚動巡邏大隊翻牆進去,功力也屬修士上乘了。可上乘修士,誰敢招惹我山海宗門。」
裴崎點頭稱讚:「說的不錯。」
莫憐果然就在自己的房間里。
被綁在椅子上,頭耷拉著,像是昏迷了。
黎遠書給他鬆了綁,齊瑾叫不醒他,「小師弟像是中毒了。」
楚雲淡淡看向身後的裴崎,「能否給一下解藥。」
裴崎面不改色地看她,就這樣僵持了幾秒。
裴瑜從外面走進,小廝全在院外守著,他合上了門,點了點下頜示意裴崎給解藥。
一下真相大白。
黎遠書不悅,「五爺這是何意?」
裴瑜沒理他,坐在椅子上看向楚雲,「你怎知與我有關?」
楚雲看著裴崎把葯喂進莫憐嘴裡,「五爺之尊,怎敢有人在府中如此行事,便真是來客失蹤了,五爺身為南詔至尊,可不僅要在府內盤查,恐要封鎖全城,定要將我小師弟尋出來。不然,豈不讓天下笑話。」
裴瑜淡淡地笑,品了口茶。
黎遠書問:「五爺這是何意?」
裴瑜沒說話。
楚雲幫他回答:「五爺想讓我們留下,幫忙破解城內失蹤案。」
「不錯。城內失蹤案頻發,本王已經無計可施,山海閣聲名遠揚,自遠古洪荒至今日,普天之下,飛升之人不過十人,皆為山海師祖,可謂人間仙族,本王想讓幾位小師父助本王一臂之力。」
「五爺有話為何不直說?」
裴瑜噤了聲,楚雲直直戳穿他心思:「五爺是信不過我們,想考究我們的能耐,失蹤的皆為身懷道法之人,作案的必定不是常人。光有修為並不足以,還需謀略。」
於媛在一邊看楚雲出盡風頭,早已按捺不住,忍不住冷言冷語,「要我看,就是魔族乾的,這喪心病狂的事兒,還有誰能幹的出來。」
楚雲沒說話。
玉燼並非這樣的人,他若是殺了人,估計敲鑼打鼓也要宣揚出去,還要眉飛色舞地炫耀:快來看,孤又殺了人。
最後還得挑釁:有本事來報仇。
楚雲想到玉燼那猖狂叫囂的模樣,就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於媛狠狠瞪了她一眼。
但回到南詔失蹤案這話題上,裴瑜也不信是魔族所為。他曾在樓蘭一戰中與玉燼交過手,玉燼此人,別說殺幾個修士,就是毀了整個南詔,整個天下,都是袖間一拂的事兒。
如今還未毀了人間,大概是對人間還存幾分念想。
*
夏日的太陽格外烈,南詔城的街道上仍舊如昨日般熱鬧。
但都是表象,熱鬧笑意麵具下,掩藏的是一顆顆躁動慌亂的人心。為保南詔和平,防止其他藩邦趁機挑起戰火,裴瑜下旨,不得將此事說與外族人知曉,否則株連九族。
裴瑜還告訴他們,三年來發生失蹤的日子有規律,每個月的月中一次,月末一次。
六月十五就在明日,又會有人失蹤。
楚雲嘆了口氣,頂著太陽往時府走。時府少當家時故親自來請的,恭維奉承的話說了不少,齊瑾便率著二十多人浩浩蕩蕩往時府走。
莫憐經歷昨晚一事,嚇得不輕,對綁他的裴崎產生了心理陰影,剛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裴崎嚇得從床上摔了下來,連滾帶爬地躲在齊瑾的身後。
連帶著現在對整個王府都有點恐懼。
於是在時故提出可以在時府住上幾晚的時候,莫憐忙不迭附和,「大師兄,我看可以。」
楚雲雙手抱肩,佩劍隨意插在腰間,眉頭緊鎖,她在想昨夜聽見的女人嗚咽聲,玉燼也聽見了,可為何今日無人提起這事兒。
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時家離王府不遠,走了一會兒便到了。
時家老爺親自迎接,「幾位小師父趕路不易,昨日沒來得及好好招待,今日便好生休息著,廚房已經在準備飯菜了。」
太熱情了。
齊瑾笑著道謝:「麻煩時老爺了。」
時家大堂內。
「聽聞昨夜有一位小師父失蹤了?」
此話一出,眾人面色皆是一僵。
明明五爺封鎖了整個王府,消息又是如何傳出去的。楚雲垂眸,估計不僅是時家,袁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古代宅院里多少有幾個別人家的耳目。
齊瑾這人,雖說沒什麼道德廉恥,但是與人周旋的事兒他輕門熟路,立馬換上笑臉,跟他們打太極:「是小師弟貪睡,讓我們一通好找。」
時老爺笑:「如此便好。」
「幾位小師父,菜都齊了,可以上桌了。」時故候在一邊,臉上有幾分笑意也是規規矩矩。
時府的菜不如王府的稀有珍貴,但也是大擺宴席的程度。
楚雲沒什麼胃口,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一抬頭恰好看見門外一道黑影閃過,眼睛眯了眯,不動聲色道:「我去外面走走。」
時老爺隨意指了指一旁的丫鬟,中氣十足道:「你去陪著小師父逛逛。」
「不必了。」楚雲眼神還在看著外面,站起來就往外走。
這時候大家還在吃飯,齊瑾有點不悅,總覺得楚雲此舉失了禮數,但最終只交代了句:「別亂走。」
楚雲按剛才黑影的方向走了一會兒,拐彎走進小花園裡,遠遠便瞧見玉燼一身玄衣,靠在亭子的大紅柱子上,白臉紅唇,倒顯得有幾分美艷。
楚雲心尖一跳,忽覺一粒葯鎮不住玉燼這顏值的衝擊感,又強行用內力壓制。
「孤收你做乾女兒好不好?」玉燼整個人倚在樹椏上,懶懶散散看著她。
楚云:???有病?
玉燼鳳眼微挑,威脅的語氣溢出,「你不願意?」
楚雲不敢猶豫,連忙道:「魔君法術高明,小人不敢。」
玉燼面色稍稍好看了些,身形一閃便到了楚雲面前,楚雲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下一秒又已經被玉燼拎著肩提到空中了。
玉燼用一副你撿著了大餡餅的語氣高高在上道:「孤這就帶你去定契約。」
凡間定下義子關係只需一紙官文,修仙界則需要尋一處寶地,一位半仙,誓血為盟定下關係,如此才能牢不可破。若是有一方違背關係,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楚雲慌了,「這...魔君且慢。」頂著玉燼威脅逼視的目光,楚雲強逼自己鎮定下來,「魔君乃人間至尊,定契約之事大過於天,不如尋個良辰吉日,再行契約。」
玉燼一向不把人間曆法放在眼裡,良辰吉日非天選,由他定。
玉燼沒理她,執意要走,忽然胸上的玉石隱隱發紅,有顫動跡象,玉燼眉頭一緊,看楚雲一眼,又看了看紅色玉石,把楚雲往樹上一扔,「孤今日有事,明日再來。」
被掛在樹上的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