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的秦公子(二)

吃醋的秦公子(二)

馮念生見兩人這般鬥氣,實在是忍不住笑起來,出聲給各自台階下:

「好了,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心胸寬廣,別為了這事兒傷了和氣。」

「再說,現在疫症情況雖然在好轉,但我們也不能大意了,還是要多注意才行。」

秦牧與馮念生一起,從疫症突發到緊急安排人力無力和財力控制,再到現在的好轉,對他說的話,很是有同感。一時間,也沒了和張琰鬥嘴的心思。

張琰剛過來的時候,雖然防治疫症已經開始有了成效,但他去過東郊,見到過東郊那集中區域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旦等不到葯便只能等死的病人;也看見過被衙役抬走的屍體,路過之處,就連自己的家人都遠遠的躲著。再想到如今鳳城的平靜,來的有多麼不容易,一時間他也沒了和秦牧計較的心思。

馮念生見兩人都消停下來了,笑着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放心,只要我們抓好這最後的防護線,鳳城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到先前的熱鬧。」

「既然念生都為你說話了,這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張琰施捨般看了秦牧一眼,他手中摺扇一展,轉身便向前行去。

秦牧冷哼一聲,剛要開口反諷,馮念生笑着將他攔住:

「我們也接着查看住戶家,疫症的防護情況吧。」

遠遠地瞪着張琰一步三晃故意氣自己的背影,秦牧點了點頭,算是真的「放過」張琰了。

「救命啊,救命……」

就在秦牧和馮念生兩人向張琰走去的時候,從張琰面前數,第二家住戶家的院門突然從裏面打開,接着跑出來一個渾身是血,大叫「救命」到破音的女人。女人本來慌不擇路,看到氣質非凡的張琰,眼睛一亮,猛然就朝他撲去。

「張琰,躲開。」

秦牧見那女人跑向張琰,伸手就要抱住張琰的腿,邊提醒便和馮念生一起衝過去。

張琰本來已經伸出了手,想要將女人踉蹌的身子接住。猛然聽到秦牧的提醒,一個側身便站到了女人的另一邊。剛剛站穩腳,他又聽到身後「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大叫着要將女人劈死的咒罵。女人沒有抓到張琰以作支撐,只能趴倒在地上。當她看到門內衝出來的,彪形體壯、手拿殺豬刀,雙眼通紅如地獄惡鬼的男人時,滿臉絕望。

張琰將女人的表情收進眼中,剛想將男人攔住,便被趕過來的秦牧和馮念生拉住了胳膊。秦牧對她搖了搖頭,示意他先看,看過之後再決定是否出手。馮念生身為官府人員,雖然想第一時間就將兩人控制住,但想到先前女人跑出來是,他聽到的那來自男人的大叫聲,和秦牧一樣,也選擇了等一等,先看這兩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手握殺豬刀的男人一出家門,便看到三個衣着不凡的男人站在女人一旁三四步遠的位置,腳下動作收勢不及,向前踉蹌了兩步才勉強站穩。虎目圓瞪,男人開口就想威脅,但當他目光從三人面上劃過時,他又一下變得驚喜起來,就好像看到救世主一般。不等他們三人反應,男人「碰」地一聲,雙膝就跪在了地上,

「求三位大人救命,救救我們一家老小吧!」

馮念生將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鼻翼微動,聞到男人身上濃濃的豬騷味兒,心底對他的身份有了猜測。臉上表情一肅,他這才開口,滿帶壓迫的聲音便落到男人身上:

「你是誰?和這女人是什麼關係?又為什麼要追殺她?」

男人一聽這話,身子一矮,「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磕到地上:

「求大人救救小的一家老小吧,這個女人身上有疫病,將我們一家都傳染了啊!」

「你說什麼?」

馮念生臉上一變,看向一旁女人的眼神變得異常鋒利:

「你身帶疫病?」

女人本來是想着這些人能救自己一命,不想他們一聽自己身染疫病,那眼神恨不得將自己就地斬殺,心中發顫,踉蹌著起身便跑。她就一弱女子,若落到這些人手中,肯定還不等自己病死,便被這些人殺了。她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兒子,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死,即使得了這疫病也不行。

「啊!」一聲痛呼,女人的腿被一顆石子打到,重又趴倒在地上。與此同時,一群訓練有素的衙役,帶着面巾將她團團圍住。

見女人被控制住,馮念生又轉身看向男人:

「說,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男人憤恨地瞪了被圍住的女人一眼后,一臉懊惱地向他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男人名叫李玉虎,是這條街的殺豬匠,另外還有一個肉檔賣肉。雖然他長得凶神惡煞的,為人卻爽快大方,且肉質新鮮,街坊鄰里的就都喜歡到他家割肉賣肉。因為疫症不讓隨意聚集外出的原因,他這裏的生意一落千丈,每日的營收也只能勉強餬口。不過,前兩日晚上他歸家的時候,見到這個女人穿着一身破爛衣裳,在街上走一步歪三下,隨時都可能摔倒在地,一時心軟,他上前詢問女人要不要幫忙。

女人當時以為他是壞人,看着她一臉防備,靠邊繞過他就想跑。只是,她剛跑沒兩步,便暈倒在地上。李玉虎見她瘦成皮包骨頭的樣子,只想着她是餓暈的,卻忘了之前茶樓酒肆里說書人曾講過感染疫症后的反應,將她直接抱回了家。

李玉虎早年妻子產後大出血,留下兒子后便撒手人寰。現在,他家中就有兩位上了年紀的爹娘,和一個剛剛入學堂的稚兒。李老太見兒子抱了個女人回來,眼睛一亮,以為兒子又尋了段好姻緣,當知道兒子只是做好事後,長長地嘆了口氣。不過,即使是失望,李老太也沒有撒手不管,很是細心的將女人收拾乾淨,還找了去世兒媳之前沒有穿過的衣服出來,給她換上。

女人醒來后,知道是李玉虎好心收留,很是感激。只要是見到家裏有什麼活計,她能做的都會搶著做。只是,她的身體還是太差了,李老太常將她按在床上養著。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女人到家裏不過短短几日,家裏的人相繼開始出現發燒咳嗽的情況。小孩子身體弱,就更是嚴重了。這個時候,李玉虎終於察覺出來,女人不是體弱,而是生了那讓人聞之色變的疫症。若女人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是得了疫症,李玉虎也只是自認倒霉罷了,但讓他憤怒的是,女人竟然早早就知道自己的了這重病。氣憤之下,男人失了理智,不顧爹娘的阻攔,抓起院中的殺豬刀便要將女人宰了。

女人雖然身上有不少傷口,但那只是看起來嚴重,並沒有傷到要害。愣愣地看着將殺豬刀扔掉,一個大男人在地上抱着頭痛哭,眼中無聲無息地流下兩行淚。閣這衙役,女人突然起身對着李玉虎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是杏娘對不起恩人,待我找到被拐的兒子,要殺要剮我絕無二話。」

李玉虎痛哭的聲音停了下來,不過他並沒看她一眼,只低垂著頭悶聲不語。

馮念生沒有再看這兩人,只招手叫來幾個衙役,與他和秦牧、張琰一起進到李玉虎家中。李玉虎見狀,忙起身緊張的跟在他們身後,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卻在心底期望他們能救自己一家。

院中經過剛才那一場混亂,已經沒了先前的規整。李老太和李老頭互相在地上靠着,已經沒了多少精神。在他們懷裏,是臉色通紅,剛從房中出來的小男孩。小男孩大概五六歲的樣子,眉眼硬朗,很有李玉虎身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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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正堪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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