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友弟恭

第二天一早,阿威一覺睡到自然醒,手往旁邊一摸,沒人.他睜開眼,天已經大亮,拿起手機一看,已經快九點了,趕緊一骨碌翻起來,穿好衣服走出房間.

這個時候孩子們和媳婦已經去學校了.媳婦就在孩子的學校當老師,這也虧得父親是校長,才能運作進去,不然一般不是本地戶口的畢業生很難有這個機會.小學教師剛工作雖然工資不高,勝在穩定,又能帶孩子,簡直是女人的完美工作.

阿威洗嗽完畢,來到院子里.父母在伺候花草,見到他起來了,就告訴他早飯在廚房,知道他剛回來,肯定要好好休息,就沒有喊他起來,把早點都留好在鍋里了.阿威心裡非常溫暖,這就是家的感覺啊!不像在新市,天天早上要趕著去上班,早飯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長時間腸胃都有點毛病了.

來到廚房,早點是米餃子和白米粥,還有鹹鴨蛋,幾碟小鹹菜,看著就有胃口.他唏哩呼嚕的吃完,伸了個懶腰,用紙巾擦了下嘴巴,拍下肚子,真是舒服!今天該幹些什麼呢?在外面每天都準時去門店,一到了店裡,就有忙不完的事.看以前的工作完成度啦,看有沒有需要處理的售後問題啦,看今天安裝公司那邊有沒有安排傢具安裝工作啦,再看看今天要去拜訪哪些客戶啦等等.反正私人訂製這個行業,就是需要密切和客戶保持溝通.因為都不是成品傢具,是按客戶要求結合設計師本人的設計經驗來設計的,在一些結構上,需要迎合客戶的需求,設計師會做一些非常規的改動,可是安裝師傅普遍對圖紙理解不夠,手藝是有的,就是對新結構理解不夠透徹,這就會造成有些安裝師傅安裝完畢后,手上經常會剩一些板材,就像修車師傅,把客戶的車修完后,突然發現居然還剩下了一個螺絲!出現這種情況,師傅會非常暴躁,和圖紙有出入,驗收就難以通過,返工的話,耗時耗力,兩頭難做!

在這種國內安裝師傅都是一些老手藝人,設計師卻已經和國際接軌的情況下.作為一個設計者,就需要經常跑工地了,因為電話和微信裡面,完全沒辦法溝通細節問題.於是設計師們,每天就要做初步規劃設計,量尺寸,溝通方案,出圖紙,下單,工地圖紙講解,售後問題跟進等等.總之非常繁瑣,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就會導致安裝結構千奇百怪!阿威也是進了這個行業才知道,原來利潤高是用起早貪黑的工作強度換來的,你只會設計根本就不行.特別是單幹的情況下,一個設計師需要懂得整個流程!他開門店半年,確實賺了點錢,但是每天忙得跟狗似的,真的是拿命在換錢!這個行業還真是鍛煉人,半年下來,各種各樣的人都遇見了,很多客戶文化程度不高,看圖紙的時候不懂裝懂;還有的人,看效果圖明明都覺得可以了,但是最後安裝到家裡的時候,會和你來一句,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你是設計師啊,應該比我懂啊,讓你一口血悶在喉嚨吐不出來,難受的要命,還有很多情況,糟心事太多,就不一一表明了!

現在回家了,可以遠離這些是非了.阿威一時感覺心曠神怡,只覺人生如此美好,看到任何物事都覺得賞心悅目!現在閑來無事,打個電話給弟弟,和他說說母親的情況!拿出手機,找到弟弟的號碼,撥了過去,超超很快就接了,」喂!哥,什麼事啊!」

」沒大事,我剛剛到老家了,媽媽的事你知道嗎?」

」你到家了啊,媽媽的事前天爸爸和我說了,到時候我會去醫院看媽媽的!」

」好的,你知道了就行,不用擔心家裡,我回來了會照顧好的.爸媽明天一起去醫院,手術當天我會也去醫院的,到時候都可以見面了!」

」哦,好的,嫂子和侄子侄女都還好吧,兩個小傢伙這麼長時間沒見,還挺想他們的!」

」很好,很健康,也很活潑,你也要加油啊,年紀也不小了,該結婚了,什麼時候帶個女朋友回家,媽媽的病估計能好大半!」

」喂,喂，哥，我進電梯了，沒信號了，聽不到聲了，先就這樣了啊，我到客戶家裡了！」

電話掛了，阿威嘆了口氣，看來弟弟還是不想結婚啊.每次家裡人一和他說這個問題，不是有事就是沒信號，實在躲不過了就對爸媽說哥哥已經結婚了，你們孫子孫女都有了，就不要催我了吧！我實在沒找到合適的啊！爺爺奶奶都說，估計是看不到小孫子結婚了！

其實弟弟條件不差，個子接近一百八十厘米，遺傳到了母親的皮膚，國字臉，性格溫和有耐心，雖然當年沒考上985，但也是一所211名校。對他這個大哥沒得說，不過他對弟弟也是非常不錯的！當時超超高三的時候，第一年高考，已經過了一本線，但是因為志願填得不好，被滑檔到了二本.於是爸媽就要他再復讀一年。復讀的時候，班上很多老油條，弟弟被帶得有點偏了，爸媽根本管不住。曹父給阿威打電話說了這個事，當時阿威就和領導請假回家了.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把弟弟叫出來一起住，好好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讓弟弟明白，現在時間是人生中最寶貴的一年，必須得拼搏.為了這事，阿威在家硬是陪了弟弟一年，順利把弟弟送進了211.超超畢業后，深感哥哥的不容易，所以一直對哥嫂和侄子侄女非常好，對兩小孩基本是有求必應！

不知道是被情所傷，還是真的喜歡自由不想結婚.反正超超三十二了還是一個女孩子都沒帶回家，這點跟阿威比差遠了。他可是大學期間就有過幾段戀情，工作之後更是桃花不斷。但是結婚後，就沒有去撩撥女孩子了，主要是結婚後壓力太大了，每天除了拜訪客戶就是做設計，經常還要去門店對賬，去工地現場處理問題，忙著基本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這讓他萌生出一種想法，以後能不讓自己孩子做設計就不做，這太折磨人了，簡直比搬磚還累，雖然搬磚工資不算太高，但是下班了那真是自由啊，想幹啥就幹啥，多好！

「哎，這事我也難管，還是得超超自己想通才行，現在年輕人不想結婚的多了去，結婚了不想要孩子的也多，我們逼著沒用，還傷感情！隨他去吧，我去村裡轉轉，看看二叔在家不！」

他走出自家院門，往右邊的路上走了過去，二叔是和爺爺奶奶分了家的，宅基地在三合院右邊不遠處，單獨的一棟小洋樓。二叔是個老手藝人，不過不是木工，是磚匠。匠可不是隨便叫的，二叔是年輕的時候，正兒八經的拜了師傅，在師傅家裡先是當學徒三年，然後跟著師傅後面操作了三年，總共六年才出師。這還是一般的師傅，如果是名師，出師的時間需要更長。他們學的東西主要是做老式房子，磚混結構，還有一些老式傢具（這個只做簡單的），做出來的東西可以稱作藝術品，光一個老式的屋檐和描畫，就夠現在的泥瓦工頭疼了。阿威家的三合院也是二叔主導的，二叔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打地基和砌牆貼磚什麼的早已經不需要打水平，干出來的活是橫平豎直，又快又好。可惜生了兩個女兒，被爺爺和奶奶嫌棄，二嬸一氣之下，就分了家，單獨起了一棟房子，過自己日子去了。

來到二叔家門口，他對裡面望了望，二叔客廳沙發上看電視，還挺專註的，他悄悄走了過去，喊了聲二叔。

二叔轉過頭一看，嘿！大侄子回來了，阿威掏出一盒煙，給了二叔一根，在家裡憋壞了，不敢抽煙，到二叔這可以一起放心抽了！

「阿威，什麼時候回來的？」

「叔，昨天就回來了，開車太累，好好休息了一下，今天忙完就來看看你!」

「回來就好，你妹妹也回來了，中午在這吃飯，我們好好說說話！」

「妹妹咋回來了？不是在武三又上班嗎？」

「哎，別提了，她離婚了，那該死的女婿，看著人挺老實的，居然在外面有女人。你妹妹把孩子帶回來了，改了姓名，上了咱家的戶口！」

「嘿，妹妹厲害，就該這麼辦，你這是直接得一孫子，多好！」

「誰說不是呢？本來說生了兩女兒，以後家裡冷清，沒想到快老了，還得了個孫子，那樣的女婿不要也罷！」

堂妹的離婚看來二叔並不在意，沒有給他造成打擊，估計是外孫變成孫子這事，反而讓他喜出望外了！也是，本來因為生了兩個女兒在爺爺奶奶面前不受待見，現在大女兒可以在家裡陪著，連帶著孫子也有了，看二叔這樣子，真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雖然爺爺奶奶對兩個叔叔不待見，但是阿威家裡態度可不是一樣。從曹父畢業出來工作，每月的工資都有一半拿出來接濟弟弟妹妹，甚至叔叔們上學，學手藝的錢都是曹父給的。爺爺奶奶五十歲后一直身體都不好，曹父逼得偷偷做木材生意才把這個家給撐起來，而且還是村裡第一個買了電視機的家庭，一時風光無兩。叔叔和姑姑們對大哥非常尊敬，別看平時來往不多，一旦有啥事，大家都一起來幫忙。這次阿威的媽媽生病，都瞞著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了，真正自家搞不過來了，再通知也不遲！

和父母打了電話，交代了中午在二叔家吃飯，堂妹也回來了，看著並不傷心，阿威安慰了幾句看她並不是裝的，也就放心了。一頓飯吃完，和二叔聊了會，阿威就告辭了，還有一下午時間，媳婦和孩子才回來，他準備去自家農莊轉轉了。

農莊是小叔在負責，自從過了春節，阿威還沒去看過，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這次回來估計一時半會不能出去了，正好可以去農莊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