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告官!

第112章 告官!

沓沓!

腳步聲從橋上傳出。

這一步步彷彿踏在了田安和韓成的心上,讓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的盯著橋上。

沓沓!

一切是那麼自然,又那麼的不同尋常。

兩人走了過去。

並沒有絲毫駐足,彷彿根本沒看到遺落在地上的瑪瑙,這讓翹首以胖的田安當即傻了眼。

他瞪大著眼。

眼中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

「這什麼情況?」

「兩人都是瞎子嗎?」

「那麼明晃晃的瑪瑙看不見?」

「那可是瑪瑙虎頭珩,齊國的絕世珍寶,就算是始皇當年都曾覬覦過,你們竟然不屑一顧?」

田安怒極。

他有點接受不了。

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這個瑪瑙虎頭珩,他當年能拿到手,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若不是這次事關到自己,

他根本就沒想拿出來。

結果?

秦落衡竟然還不屑一顧。

他可以認為秦落衡沒有去撿,是因為自己沒有見識,認不得這個珍寶,但薄姝,她再怎麼也是公族之後,多多少少是見過世面的,結果,她竟然也無視了。

那可是瑪瑙!

普天之下只有齊國才有的瑪瑙。

真正的絕世珍品!

當初燕國發動滅國之戰,都沒有得到手的東西,這兩人竟然還棄之如敝履。

真是豈有此理!

田安感覺自己的胸腔快要氣炸了。

韓成也面露尷尬。

他也是沒有想到,兩人竟然都這麼乾脆,就這麼不聞不問的走過去了,好似眼裡只有對方,再無其他。

這實在讓人瞠目。

看著田安幾欲暴走,韓成連忙安撫道

「田兄,莫要動怒。」

「或許這兩人是沒有看到呢?」

田安咬牙切齒道:

「他們怎麼可能看不到?」

「現在天色雖然暗了,但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橋面上就那麼一個東西,還是紫色的,甚至還散發著微光,是個人都能看見,他們怎麼可能看不見?」

「他們就是故意的!」

「氣煞我也!」

韓成張了張嘴。

他也不知該怎麼去勸了。

瑪瑙虎頭珩的確很醒目,不然也不會被這麼多人覬覦,田安也不會為此特意拿出來,瑪瑙是晶瑩剔透的,在日光的照耀下,會發出熠熠光芒,虎頭珩的光芒還是紫色的,配上虎頭,更顯珍貴。

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珍寶。

甚至......

他若不是知道這是個局,見到這種寶物,第一反應,恐怕也是趁四周無人,偷偷的將其藏起來。

想到這。

韓成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想法。

他低聲道:

「田兄,會不會是我們誤會了?」

「秦落衡跟薄姝其實是都看到了,但對裝作沒有看見,為的就是獨吞這個珠寶。」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田安看向兩人,不屑道:「我還真以為兩人是多情投意合呢?原來都各懷鬼胎。」

「也對。」

「當初我初見這虎頭珩,也是心動了許久,他們第一次見到這種級別的珍寶,怎麼可能不心動?」

「這麼說來。」

「那薄姝倒是個麻煩?」

韓成正欲點頭附和,突然,耳畔又傳來了一道聲響。

「秦史子。」

「秦史子,請留步!」

聽到這陌生的聲音,田安眼中閃過一抹不悅。

低吼道:

「這些奴僕幹什麼吃的?」

「我不是讓他們把人攔住嗎?這才過了多久,就有人過來了?」

「真是一群廢物!」

「來人,把攔人的給我叫過來。」

橋上。

聽到有人叫自己。

秦落衡下意識的回了頭。

入眼。

來了一名皂色的官吏。

秦落衡不敢怠慢,連忙行禮道:「上吏可是叫我?」

來人點了點頭。

笑著道:

「我是作坊工師,名為鄭升。」

「我是來告知你,你製作鐵鍋的熟鐵,官署已經批准下來了,而我就是那名為你製作『鐵鍋』的工師。」

秦落衡道:「多謝工師告知。」

鄭升打量了秦落衡幾眼,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他笑著道:

「秦史子不用客氣。」

「我這次過來,也是順便告訴你,因為鐵鍋我也是第一次制,或許有些手生,可能會多耽誤一些時辰,但四天後,一定可以製成,秦史子若是有空,那天可直接來作坊領取。」

秦落衡蹙眉。

四天?

這時間有些太長了。

他若是沒記錯,作坊的工師都技藝高超,除非是那種超大型的器物,很少一天之內不能完成的,而且鐵鍋的製作工藝並不麻煩,跟釜的製作工藝相仿。

四天。

實在太久了!

見秦落衡蹙眉,鄭升不悅道:

「秦史子有意見?」

秦落衡直言道:

「回上吏,四天是不是太長了?」

「鐵鍋其實跟釜的差別不大,甚至還不需要制『釜耳』,工藝明顯更簡單,為何耗時卻多了這麼多?」

鄭升臉上的笑意斂下。

不滿道:

「你意思是我在慢你?」

「我說四天自然是有四天的道理。」

「你沒有必要知道原因。」

「四天後,你只管到作坊來領取,而且就多了幾天,這又算的了什麼?我還能把你這鐵鍋貪了不成?」

「真是大驚小怪。」

聞言。

秦落衡眼中閃過一抹不悅。

對方的語氣實在太高高在上了。

而且這口鐵鍋是自己用制墨工藝換來的,又不是官府平白無故獎勵的,他憑什麼不能有意見?就算是前面通知的官吏,也沒有像他這麼趾高氣昂的。

他是受賞。

又不是被判刑!

秦落衡正欲開口,薄姝卻是拉了拉他的衣袖,不想讓他跟這名工師起爭執,秦落衡眉頭一皺,也是冷聲道:

「四天後,我會去作坊取。」

鄭升冷哼一聲。

說道:

「四天後,我在作坊等你。」

「我的時間很寶貴,不要讓我等太久,不然只能改天再來了。」

不過。

秦落衡壓根沒搭理他。

拉著薄姝就徑直朝橋對面走去。

鄭升面露慍色。

他自然知道制鐵鍋用不了四天。

但四天後,正好是休沐的第二天,那時候人的精神往往是最乏的,他就是想趁那時,實現渾水摸魚。

見秦落衡下了橋。

鄭升冷笑道:

「秦落衡,就是你害得我侄兒丟了吏身,還害得我兄被查,就你還想擁有鐵鍋,痴心妄想。」

「鐵鍋你一輩子都拿不到!」

鄭升轉身。

但很快,他又轉了回來。

鄭升微不可查的看了眼橋面,隨後快速的掃過四周。

突然。

他彎下了身子,左手拍了拍裙子,彷彿在拍裙上的灰塵,但就在那一剎那,他的另一隻手,卻飛速伸到了一旁,把不遠處一塊散發著瑩瑩紫光的玉石抓在了手中。

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鄭升起身。

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異色。

他掃了眼四周,確定沒有人發現,這才把玉石藏在了袖間,隨後大踏步的離開了渭橋。

渭橋徹底安靜下來。

另一旁。

走下橋,薄姝終於想起來哪裡不對了。

她激動道:

「我想起來了。」

「那商賈的衣服不對。」

「他穿的錦服。」

「秦律規定,商人毋敢履錦履。」

「大秦是禁止商人穿織錦製成的衣服和鞋的,而剛才那名商賈明顯是違背了律令。」

「而且......」

「不知秦公子注意到沒有,橋上還有一塊紫色玉石。」

「看起來很華貴。」

「加上後面出現的工師,橋上的一切都很不對勁,彷彿是有人刻意布置出來的。」

秦落衡蹙眉。

他倒是不知道這條律令。

但他知道秦朝對衣食住行的確有要求,什麼身份就吃什麼樣的食物,穿什麼樣的衣服,一切都有規定。

而商人屬於『市籍』。

他們的社會地位比工匠還低。

在秦朝,經商破產的,要被收為官奴。

《商君書·墾令》也要求加大對商賈的限制,認為如果沒有豐厚的利潤可賺,商人就不願經商,只好去務農。而且商人一少,就沒好東西可買,百姓們沒什麼享受,也可以避免浪費糧食。

在大秦商人一直都受到歧視性對待。

明的暗地都有。

始皇對商賈沒什麼好感,雖然尊崇巴清,但巴清更多的是一種對婦女品性的倡導,而在大秦立國之初,始皇就規定了『七科謫』即徭役的七種優先徵發對象。

七科謫里四種跟『市籍』有關。

分別是商賈本身、曾擁有『市籍』者、父母有『市籍』者、祖父母有『市籍』者。

秦朝每次徵發百姓,首先徵發的就是『嘗逋(bu)亡人、贅婿、賈人』這三類,其次才是普通黔首。

商人的地位如此低,又如何能穿織錦衣裳?

至於薄姝提到的那塊玉,他自然是看到了,不過他對玉石沒有什麼興趣,自然是沒興趣多看一眼。

想到這些。

他也清楚了,為何薄姝後面會拉著自己,她是擔心自己中了別人的圈套,所以特意制止了自己。

秦落衡也不由心中一暖。

他看向薄姝,神色複雜,薄姝年歲不大,但卻很是知情達理,為人又坦誠率真,這實在很難道,不過......

她太小了!

尤其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見秦落衡看向自己,薄姝也不禁紅了臉。

秦落衡見狀,也是當即紅了臉,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聲,兩人就這麼無言的走著。

走著走著。

兩人離渭橋越來越遠了。

另一邊。

田安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切,竟然出了這麼多漏洞,先是冒出一個薄姝,他以為秦落衡會討好佳人,把這虎頭珩獻上去,結果兩人竟各懷鬼胎,這他姑且忍了。

畢竟人性貪婪。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臨末竟然又冒出一人。

他前面還對韓成拍著胸口保證,自己的計劃絕不會有問題,也絕對不會有其他人混入,結果,當場就被接二連三的打臉。

更可氣的事。

這人還恬不知恥的把虎頭珩給撿走了。

鄭升不減走虎頭珩,他暫且還有說辭,但鄭升這一撿走,豈不是當場宣告他的計劃徹底失敗?

而且是失敗的不能再失敗了。

他如何能不怒?

很快。

一個奴僕就顫巍的過來了。

「公子。」

田安冷眼看著這名奴僕,當即一腳踹了過去,怒罵道:「我前面怎麼給你說的?」

「不準放人過去!」

「你又是怎麼給我做的?」

「當著我的面,就放進來了一個,你是不是以為來了咸陽,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就算是咸陽。」

「你既然是我的奴僕,那就一直都是我的奴僕!」

「我想你死,你隨時都得死!」

「你們或許對秦律不了解,那我今天就告訴你,秦國有一條律法規定,家長、主人是有權申請處死子女、奴婢的。」

「也就是說。」

「我隨時都能申請處死你們!」

聽到田安的話,這名奴僕臉色大變,當即跪地求饒道:「公子,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

「我其實沒想放他過去。」

「但......但這人是秦吏,我實在不敢攔。」

聞言。

田安又是一腳踢了過去。

怒罵道:

「還在這給我狡辯。」

「秦吏?」

「秦吏又怎麼了?」

「我是讓你們搶他了?還是讓你們殺他了?我只是讓你們拖延他一會。」

「拖延,你聽不懂?」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們有什麼用?」

「廢物!」

「全都是廢物!」

田安怒罵連連。

韓成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對他們而言,奴僕本就是低賤之人,殺了就殺了,大不了再去奴隸市場買些新的,而且誰會在意一個奴僕的死活?只不過現在身處咸陽,殺這些奴僕,需要去官府申請一下。

但也僅此而已。

等田安的怒火消下來。

韓成目光陰沉道:「田兄,事情已經這樣了,接下來我們又做什麼?」

田安目光冰冷道:

「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

「告官!」

「那人既然拿了該秦落衡拿的東西,那他就去替秦落衡受刑吧,我田安的東西沒那麼好拿。」

「秦吏?」

「又算的了什麼?」

「在大秦偷一片桑葉都會獲罪,何況這人『偷』的還是珍寶?他給我去當幾十年刑徒吧。」

「敢拿我東西,他這是找死!」

「母婢也!」

韓成點點頭。

他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畢竟......

他們要陷害的可是一名秦吏。

而這就夠了!

兩人合計了一下,統一了一下話語,便冷著臉朝獄衙走去。

他們要告官。

------題外話------

慢慢調狀態,後面依舊是八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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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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