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草木皆兵
沈氿扶著溫野在衛生間，她半趴在沈氿的懷裏，半撐著洗漱台，面色蒼白如紙，嘴邊構連着胃裏的酸水。
溫野覺得自己膽汁都彷彿吐出來了。
沈氿失控癲狂的樣子徹底嚇到了她，她至今手腳都是冰涼的。
她從錯怪過沈氿，溫野從始至終就知道自己得了病，或許從母親墜樓的那一刻，或許是父親接管她卻從未管過她的那一刻，或者是後母多年的刻薄相待積累爆發而洶湧而起的那刻，亦或者被徹底拋棄到銅市的那一刻…
無數個時刻，從未有沈氿的原因。
沈氿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怎麼會有錯呢？
所以，他又憑什麼這樣殘忍的對待他自己，把一切責任歸咎自身，癲狂瘋魔的徹底失控，還以這樣的方式…折磨她。
溫野漱了口，她無力的輕扯動一下沈氿的衣服，後者抽了紙巾給她擦了擦毫無血色的唇，然後抬手將她抱起，步伐快而穩的朝外面走。
沈氿果然遵守諾言，再也不提她的病，再也不提去醫院。
他徹底縱着她了。
溫野閉上眼，只覺得無力極了。
她諷刺的笑了一下，明明一個好好的結婚假期，硬是被她鬧成了這個狼狽而混亂的樣子。
溫野茫然的想，如果，如果沒有她，該多好。
她生來就是給人添麻煩的累贅嗎？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啊，為什麼總是這樣折磨她。
他又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遇到她這麼一個不堪的人。
溫野手指輕和柔緩的撓著沈氿的掌心，一筆一劃的寫着，「哥，我，想，做，了。」
溫野此刻就像一個病重的患者，珍惜而珍重的寫下自己的願望。
沈氿看她的這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根本就沒有心思。
見他故意裝作沒明白的樣子，溫野彎唇笑了笑，她淺淺的掙了下，從沈氿的身上滑落到地毯上。
雙膝壓在柔軟的地毯上，溫野用嘴、咬、開沈氿的衣服。
她雙手束在背後，鬆鬆垮垮的，深色絲帶纏繞了幾圈，與那瓷白的肌膚行成鮮明的對比。
沈氿手指攏著溫野的發，抬頭望天，不敢看此時的姑娘。
時間一晃一晃的追趕着跑，分針轉了半個圈。
溫野第一聲壓抑的嘔吐聲響起時，沈氿就驟然清醒。
他連忙抱起溫野，用腳扯過垃圾桶，卻見這人乾嘔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
溫野眉頭皺的緊緊的，像是吃了什麼變了質的東西而引起的反胃一樣難受。
沈氿沉默的給她倒了一杯清水漱口。
溫野今天被傷的不輕，不論是身還是心，而且，異常的疲憊。
不過，她還不敢睡。
溫野緩過來了，便抬眼望着沈氿，啞著嗓子問他，「你到底要把我綁到什麼時候。」
沈氿頓了頓，才低聲回，「等阿野拿起修眉刀時，刺向我而不是你自己的時候。」
一字一頓，沒有留一絲餘地。
溫野撇開眼，鴉羽的睫毛垂下，「可是我困了，這樣睡覺很不舒服。」
「阿野是想讓我折斷你的雙手嗎？」沈氿嗓音幽幽，卻讓溫野想要辯駁的話悉數吞了回去。
沈氿真的被她嚇到了。
這回也是鐵了心了。
溫野蹭了蹭他，小聲說，「那抱我回卧室吧，我趴着睡總行了吧。」
反正她現在說什麼承諾和保證他都不會相信的。
只能等她休息夠了再想辦法。
溫野最終也沒趴床上睡，而是故意折騰的趴在沈氿的身上。
沈氿手指隨意的勾着她背在身後的手，確認她熟睡了，才輕輕扯動了絲帶的繩結。
到底還是捨不得。
一點罪都不想讓她受着。
溫野請的假期還剩下一天，沈氿原本打算是帶她去臨省的海邊看海，機票都買好了。
可是，現在，他瞧見溫野還微腫的眼睛，以及眼底青色，一點也不捨得讓她去奔波勞累。
何況，焦灼在兩人之間的問題絲毫沒得到解決。
溫野自然不可能會讓沈氿陪她去登極樂世界，她只能給自己時間，讓自己做好敞開心扉接納醫生的準備。
儘管過程或許是痛苦而令人窒息崩潰的，但是若是能因此讓沈氿放心，她就什麼都能做。
溫野睡得不深，她醒來時下意識的活動了手臂，才發現自己被鬆綁了。
沈氿在她睜眼時就醒了，他伸手把人箍緊，另一隻手去摸床頭的一卷長絲帶。
溫野看見了，撇撇嘴，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
「哥，我怕了，所以我真的不會再傷害自己了。」溫野如是說着。
沈氿手中動作未停，甚至更加溫柔，他嗯了聲，表示知道了。
溫野趴在床上，頭悶在枕頭裏，手被背在身後束著，無力掙扎。
她穿的恰好是露背的真絲睡裙，所以在深色絲帶交纏錯落的映襯下，在這個陽光暖暖的清晨，顯得格外誘惑。
沈氿扶起她，附耳輕聲問，「阿野，想…嗎？」
片刻后，溫野腰背蜿蜒曲折，如同最耀目的一道泛著柔光的弧線，輕顫，繾綣。
如果聲音有溫度，那溫野的嗓音，在沈氿的耳中絕對是最滾燙灼熱的存在。
腸道蠕動，人體的分泌系統開始加速工作，腎上腺素激烈湧起，多巴胺頑劣的充斥大腦皮層，刺激著器官感知越發敏感脆弱。
午餐是沈氿做的飯。
溫野被短暫的解了綁，卻被勒令必須窩在一角，在沈氿的視線之內。
沈氿儘管手中做着別的事，但餘光總有一抹始終跟隨着溫野行動。
溫野剛上了廁所，一邊擦手一邊從衛生間出來，剛開門，就見到一身圍裙，手上甚至還粘著一點油光的沈氿蹙眉站在門外，目光緊緊的盯着門。
溫野心中一疼，她毫不嫌棄的牽起沈氿的手回了廚房，然後從背後抱緊他的腰，不客氣的將手上沾到的油擦到他的小圍裙上。
沈氿的草木皆兵是因為她啊。
溫野頭枕在他後背上，故意輕快的說道，「哥，我好像越來越愛你了，你看，現在一刻都離不開了。」
沈氿繼續處理食材，嘴角勾著，清列的嗓音含着愉悅，「那就一刻都不離開。」
背後的溫野神情微頓，珍愛的用臉頰蹭了蹭他的後背，輕輕的回了一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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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小虐，這兩章。
主要是，阿野的問題很重，必須要爆發一次，她才能，或者說她才敢做下決定是否去醫治。
她是非常非常討厭醫生的，因為經歷。
而且，一般聰明的人或者經歷複雜的人，也是非常討厭心理醫生的，那意味着要把自己所有的不堪和痛苦一次次的去揭開在外人面前，很沒有安全感。
雙重原因，所以需要這麼一個爆發，一個口子，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