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癲狂失控
溫野清醒時，緩和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動不了了。
窗帘被遮的嚴嚴實實的，房間里漆黑一片，不透一絲光。
溫野雙手束於頭頂，絲帶纏的緊而仔細，除了不能動之外並不會有一絲不適。
溫野喉嚨緊了緊，她顫抖著嗓音在漆黑的室內響起，帶着濃烈的不安惶恐，「哥...沈氿......」
「嗯。」淺淡的回聲自耳畔響起，聽不出什麼情緒。
她循着聲音側過身子試圖勾動腿腳試一下沈氿的方位，可是才動了一下，雙脫便被一雙粗糲的大掌緊緊控制住。
「阿野想做什麼？」
「你說出來，哥哥幫你。」
溫野身體被這不含情緒的聲音嚇得抖了抖，她顫著聲線，柔柔的求着，「哥哥幫我解開好不好？」
啪的一聲，一盞小燈被打開。
溫野眨了一下眼睛回神，側過頭去，努力的看清楚了沈氿的模樣——
男人依舊穿着一身黑色的襯衫，袖子被半卷在肘間，紐扣從喉結處被解開一直到胸口，他目光黑沉如深墨色的夜空，單手捏著一雙玉色的腿，另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把玩著一隻小巧精緻的黑色的修眉刀。
溫野視線停在那修眉刀上頓了頓，隨即抿著唇不說話了。
可惜，男人似乎並不想就此罷休。
沈氿捏著修眉刀，從溫野的腳掌向上滑動，帶來一陣冰涼的戰慄感。
「如果剛剛我不闖進去找你，這把刀，會停留在哪裏呢？阿野，願意跟哥哥說說嗎？」沈氿聲音溫柔，可是在這種環境下，無端的生出一聲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驚懼感。
刀尖足夠鋒利，被輕輕停在溫野腿根的一處舊傷上——那裏其實早就看不見疤痕了，除非非常仔細的觀察，才能發現，哦，原來這裏曾經也是受過傷的。
「是這裏嗎？」沈氿問。
刀尖點着皮膚令人驚悚而恐懼，沈氿又點了一下溫野腰間那處最為奪目的紅玫瑰上，淡淡的嗓音隨之落下，「還是這裏？」
「亦或者是，這裏？」黑蝴蝶夢幻綺麗，它像是暗夜的精靈，勾引著黑夜裏黑暗的一切。
「哥...我沒有...」溫野抖著聲音開口，卻聽起來卻像是缺乏很多的底氣。
沈氿放下修眉刀和掌心下溫野的皮膚，傾身附上，居高臨下的盯着溫野的眼眸，溫柔的說，「我該相信你的，對嗎？阿野。」
溫野動彈不得，只能目光生霧的回望過去。
沈氿指尖輕緩的將她頭髮掖進耳後，聲音依舊溫柔的彷彿世間最柔和的情語呢喃，「該相信你，所以就要一次次當成一個瞎子，對你身上那些千方百計藏起來的傷痕視而不見；該相信你，就要理所當然的做一個傻子，對那些偽裝成為維生素片的安眠藥信以為真，然後在背後，在夢裏，在你看不見的任何地方，可憐的祈禱上帝，我的寶貝能夠因為心裏挂念着我這個人，選擇不會去吃它們，徹底離開我......」
溫野見到眼前人的瞳仁發紅，充血一般，聽見他心裏的話語，苦澀的像是沉浸在海水裏的萬年寒冰，痛苦又絕望。
溫野痛苦的偏過頭，卻緊隨着瞳孔一縮。
剛剛因為光線昏暗再加上距離遠所以沒看的清，如今靠近了，溫野才瞧見修眉刀的刀鋒上沾著已經乾涸的血塊！
「哥！你受傷了，對嗎？你放開我，讓我看看好不好？」溫野聲音急切又慌張。
沈氿一笑，抬指抹了抹溫野的眼角，輕聲說，「這是阿野給我的懲罰。阿野受過的傷，哥哥都要一一受過，這是哥哥對阿野的承諾。」
溫野心中驟痛，大腦混沌，心頭的悔恨無以復加的一起洶湧而上。
她突然像是得了哮喘急症的發病患者，喘息劇烈而急促，聲聲震耳。
然而，沈氿還在說着，「阿野是不是想過無數次，有一天，我會拋棄你離開？」
「這不怪你，怪我，怪我沒給夠阿野的安心。」
「你的母親丟棄你，父親捨棄你，親友厭棄你，你只有一個哥哥了。」沈氿自嘲一笑，「然而我卻依舊像他們一樣，一次次，一次次的，傷阿野的心，甚至毫不遲疑的離開你。」
「所以啊，是我的錯。都怪我沒保護好我的寶貝，才會讓你病的這樣重，才會這樣的痛苦又絕望，只能一次次的傷害自己來續命，殘留世間。」
沈氿眼角低落了一滴滾燙的眼淚，他輕和的吻了溫野的唇，後者彷彿失了聲，只能不斷的搖頭，淚水彷彿斷了線，以至於身下的枕被和頭髮都被沾濕了。
「我真的該死啊。」男人嗓音沙啞，更塞又無助。
當時，沈氿推開浴室門闖進去看到那樣脆弱的溫野時，心臟彷彿被無形的手驟然捏緊。尤其是，當他看到掉落在腳邊那隻黑色的修眉刀時，他就再也壓抑不住的失控了。
溫野哭的抽噎著，她斷斷續續的說着，「是我、是我自己...不怪哥......我錯了哥哥、求你...別、別嚇我......」
沉默和哭聲一起蔓延。
最後是長久的沉寂。
溫野的力氣都消耗完了，她從沒有覺得這樣疲憊過。
她的眼睛、大腦、胸口、小腹，都在這場淋漓盡致的釋放中燃燒殆盡，只餘下無限的、綿密而層層疊疊的沉痛和脹澀。
沈氿將她被困在頭頂都僵硬的酸麻的手臂松下，卻依舊被綁在身後。
溫野如同一攤無力凝聚的泥沙，被悉數的包裹進沈氿的懷裏。
而沈氿，臉上似乎帶着釋然和放縱的笑意——儘管他的眼睛依舊是未散的赤紅。
他一手拿着修眉刀，一手拿着安眠藥，將它們放在柜子上，然後抬手攏了攏溫野的發，輕聲說着，「哥哥以後再也不會離開阿野了，也再也不會阻止阿野想做的任何事。」
他低下頭，輕輕吻著溫野的眼睛，微笑說，「阿野既然不喜歡這個世界，我們就不要它了。」
「你什麼時候覺得痛苦極了，再也不想活着了，就告訴哥哥一聲，」沈氿抬起頭看着溫野，輕柔又和緩的像是說着無關緊要的話，「無論是地獄還是天堂，哥哥都希望永遠陪在阿野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