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6章 拍賣會,各家仙宗的底蘊(二)
禪室之內,一爐凝神香靜靜的燃著。
裊裊煙氣,如一位婀娜多姿的絕世舞姬,在香爐之上盤繞出一道詭異卻優美的曲線。
一身便裝的滕王,盤坐於冰玉榻上,凝神養劍。
大乾皇族,自有其修行傳承。
這個傳承,便是某種青山觀的無上劍訣。
大乾的開國皇帝李山,曾為青山觀的棄徒。
可能是青山觀覺得,李山帶頭趕走了光明神國的那群神棍有功,便也沒有追究李山私自在凡俗界傳授青山觀劍訣的罪責。
誠然,青山觀中有很多劍訣,雖然存在著不同之處。
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養劍。
是養劍意,也是養飛劍本身,更是養劍魂!
從昨晚那場凌煙澤夜宴結束,滕王就在這間禪室中養劍,因為他今晚很可能要出劍。
他是青山觀的傳人,講究的自然也是出劍必殺!
但即便如此,拍賣大堂中的情況,卻通過一道傳音法陣,一字不落的進了他的耳朵。
見有人敢公然挑釁青山觀,滕王睜默默開了眼睛。
眼底之中閃著一道隱藏極深的不滿。
「凝兒,那是你找來的幫手嗎?」滕王開口問道。
「回皇叔,不是我的人。」
李凝兒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其實,除了皇叔之外,我沒找任何人幫忙。」
「但卻來了很多人啊,他們會拆了我這滕王閣的。」滕王眼中的不滿情緒,更盛了幾分。
「皇叔,聖都之中局勢糜爛,此間事了后,不如就回聖都吧,我父皇需要您的幫助。」
滕王笑了笑,說道:「天南局勢不穩,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天南局勢不穩,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託詞。
而且,滕王覺得他是這天下,最了解隆德聖皇的人。
畢竟,那可是他一奶同胞的親哥哥。
他知道隆德聖皇有多麼的貪婪。
不僅是貪戀凡世無上的權力。
更是貪戀修行者的長生不朽。
衛國公現在已經倒台了,甚至已經被抓住,秘密的處決了。
若是隆德聖皇真的信任他這個弟弟,若是真的需要他這個弟弟的幫助。
為何不將衛州軍交給他?
而且。
若不是這些年裡,隆德聖皇一直身陷朝堂權力鬥爭的泥潭。
修為一直都在靠著各種靈丹仙藥維持,大乾的國庫又怎會空虛至此?
在滕王看來,隆德聖皇就應該在坐穩了皇位后,將朝堂的事情都交給問成計去打理,然後自己專心修行。
問成計自然就會更幽遠山上演一出鷸蚌相爭的好戲。
畢竟,最高位的掌權者,最重要的就是用人,而不是凡事都親力親為。
還有,問成計那個老狐狸,真的是一個有手段,且知進退的人,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但隆德聖皇太貪了,也太多疑了。
以至於將一整座國庫,白白的奉獻給了以闌珊谷為首的,大大小小的煉藥仙宗。
現在,光明神國已經做好了捲土重來的準備。
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又為何執著於殺一個李不器呢?
滕王並不想殺李不器。
或者說,他不認為現在是殺李不器的好時候。
但李凝兒既然已經來找他了,他便不能拒絕。
畢竟,他的那位親哥哥,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請他做些什麼了。
若是他不做這件事,那他和親哥哥之間,可就是一點的信任都沒有了啊……
隨著那個不起眼的包廂中,接連的傳出聲音,拍賣大堂中變得有些安靜。
甚至有人已經起身,準備提前離場了。
畢竟,修行界中的很多熱鬧,是不能亂看的。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例子,當真是不勝枚舉。
「你想死?」
玄潛給出了青山觀的回應,語氣平靜至極,就好像是在說「你吃了嗎?沒吃自己回家吃去吧!」
「哼!堂堂青山觀,難道只會用這種威脅、恐嚇的下作手段?」
那間不起眼的包廂中,繼續的傳出著聲音。
「拍賣場中的規矩,難道不是寶物價高者得之?滕王閣難道不給我們這些客人主持個公道?」
「我看出來了,你是真的想死。」玄潛的語氣依然平靜。
伴著這道聲音,那些還沒有離場的修行者,皆是感到了一道無比凌厲的劍意!
那位富有經驗的拍賣師,也是一位修行者,自然也是感知到了這道劍意。
所以,他的額頭上瞬間就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但他知道,他必須代表滕王閣說些什麼。
「青山觀的仙人,還請千萬不要動怒,不要衝動,有任何的恩怨,還都請給滕王閣一個面子……」
「我們也出一件仙階法器。」
東字型大小包廂中,終於是傳出了聲音。
「是泰一書院出價了!」
「這下不好弄了啊,都是仙階法寶,如何判定孰強孰弱?」
「泰一書院中以陣法見長,能名列仙階的法寶,恐怕也就只有鎮龍尺吧?」
「你糊塗了?那泰一山中不是還有一口盪世古鐘嗎?」
在場間眾人的小聲的議論中,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而且很大,很刺耳,距離嘶吼只有一線之隔。
「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嗎?泰一書院自詡教化天下,就是這般無恥的嗎?」
說話的是一位中年人,眉間有著數道川子紋,顯然心思極重,經常皺眉所導致的。
只見他信步走到場間,朗聲繼續道:
「別人不清楚你們的泰一書院的家底,我天一道宗可是清楚的很,你們只有三件能列入仙階的法寶。
便是,麒麟珏、鎮龍尺、盪世古鐘!
麒麟珏乃是院長信物,萬萬不能拿出來交換。
鎮龍尺更是一直用來鎮你們泰一山的場子,也是無法交換。
難道你們要用盪世古鐘來交換這株慜界之草嗎?」
西字型大小包廂中,寧晗看到那中年人後,便覺得有些生氣。
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曾震的父親曾平章。
在天一道宗中的職位,是青鸞峰的一位長老。
修為還算可以,職權也算是有一些。
寧晗看了看身邊的幾位天一道宗弟子,聲音微冷:「若是你們修行的時候也能這般的勤快,現在的境界怕是已經能追上我了。」
一聽這話,立刻有兩位年輕的弟子很是膽怯的低下了頭。
正是與那已經死了的曾震,被李不器一同送去泰一書院獎懲處的鄭光和朱梵。
朱梵還想要解釋一二,小聲說道:「是曾長老聯繫不上曾震,就問了我倆……」
寧晗抬手打斷了他,「這次回雲夢澤后,你們二人去湖底獄閉關五十年。」
朱梵和鄭光霎時臉色大變。
湖底獄。
是天一道宗囚禁叛徒、強大的妖靈獸、以及邪道魔頭的地方。
被層層大陣包裹,完全的隔絕天地元息。
更是地火涌動,魔濁之氣濃烈至極!
在湖底獄中待五十年,他們的修行路很可能會就此斷絕!
但此時,朱梵和鄭光卻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因為寧晗作出這樣的決定,就已經是將他們列入叛徒的行列。
他們二人也只能是回到雲夢澤后,將事情跟他們的師父一五一十的說清楚,看看這事是否有所轉機。
拍賣大廳中,曾平章抬眼看著東字型大小包廂,臉色越來越陰冷。
衝天的恨意和悲慟,已經快要將他識海撐得炸裂!
曾平章今年已經二百多歲了。
在他的修行歲月中,先後有過兩任道侶,一共生了六個孩子。
前五個孩子的修行天賦都很一般,只能是在成年之後,離開雲夢澤,去為天一道宗操持一些凡俗事物,然後先後默默的老死。
曾震出生時,曾平章的境界已經是多年停滯不前。
幸運的是,曾震的天賦比他那五個哥哥姐姐好的多。
所以他更是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曾震的身上。
在曾平章的全力培養下,年僅十六歲的曾震,就達到了第四境空靈的中境。
完全可以說是天才,未來可期。
這次前往泰一書院交流修行心得機會很難得,曾平章不遺餘力的為曾震爭取到了。
但誰能想到,這竟成了他兒子的催命符?
曾平章早就知道泰一山中發生的事情。
他真是想不明白,幾個擾了仙人清修的凡人,死了也就死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凡人那麼多,一代一代的無窮盡。
即便是他的兒子壞了泰一書院的規矩,也應該由他們天一道宗自己來管教。
那李不器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懲戒?
在兒子被關在獎懲處受罰的時候,曾平章就去求見過掌門真人,但卻未能得見。
後來,兒子被放了出來,曾平章便想著這事就算了吧。
但他真是做夢都沒想到,那李不器會在凌煙澤上,公然殺了他的兒子!
當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是睚眥必報嗎?
是要斬草除根嗎?
是因為在泰一書院中不方便動手嗎?
是想要挑戰天一道宗嗎?
你李不器憑什麼?
「李不器,我知道你是急著需要慜界之草救人。
但我曾平章告訴你,今天只要有我天一道宗在此,你便別想著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戲!」
曾平章大喊著,已經是越來越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緒了。
姚玉朗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聽不出什麼情緒:
「我們正是想用盪世古鐘交換這株慜界之草,若是你能拿得出更好的法寶,慜界之草自然歸你。」
姚玉朗對曾平章的稱呼,並不是你們「天一道宗」,而是很簡單的「你」。
便是因為姚玉朗知道,曾平章根本代表不了天一道宗。
真是沒必要把這種小事,上升到宗門對立的程度上。
曾平章卻是不在意這些,怒道:「李不器呢,他為何不說話,是怕了嗎?敢殺人,現在不敢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