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錢應該怎麼花

我渾身一顫，竟然是她——趙依然。

趙依然是我初中和高中時的校友，初中時她在一班，我在二班。高中的時候恰好反過來，我在一班，她在二班。我們認識純屬偶然，關係嘛，也很微妙，屬於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對於這個經常梳着馬尾辮，笑起來露出兩個小酒窩的可愛女孩，我不是沒有動過心，但卻也總是沒辦法鼓起勇氣表白，怕被拒絕，然後連朋友也做不成。這樣久而久之，不知怎麼就處成了「哥們」。在她說，我就是她的男閨蜜，很多事情她都會跟我說，包括一些很私密的話題。

高考以後，她的成績不好，上了龍江市的一個民辦本科，學電子商務，我則考去了濱海大學，相隔兩地，再加上軍訓以來忙着股票的事情，竟忘了和她聯繫。

此刻聽見她略帶慍怒的聲音，我連忙解釋道：「不是，你也知道的，我手機沒有辦來電顯示，你又不說話，怎麼知道是你呢？」

「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你去濱海這麼長時間都沒給我打電話，是不是都把我忘了？」趙依然一貫的「蠻不講理」，不過我早已習慣，也有辦法應對她，就是絕對不能擰着她的話說，越是解釋，她就越生氣。

「是啊，是啊，濱海可好了，美女特別多！」我的聲音變得很有挑逗意味。果然，她的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到「美女」二字上來了。

「那有沒有我漂亮啊？」這不明擺着要我誇她嘛。

我說：「當然……沒有啦，你最漂亮。」

「切，虛偽！」她嘴裏說着「虛偽」，卻毫不掩飾地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哎，對了，你剛才提醒我了，我正準備買個新手機呢，現在這個還是我爸淘汰下來了，太破了。你有什麼好推薦的沒？」

「沒有，你自己挑唄。不過明天是國慶節，本姑娘正好有時間，要不陪你去南京街電子城逛逛啊？」

「那感情好，」我嘻嘻笑道，「那個啥，這算約會不？」

「約你個大頭鬼，悟空，你又頑皮了，嘻嘻，先這樣吧，明天老地方見。」

「老地方見！」我的暗示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了，只能苦笑着搖了搖頭。

「誰來的電話啊？」老媽收拾完廚房進屋，正好看見我嘆氣苦笑的樣子。

「一個朋友。」

「女的？」老媽好奇地問道。

「嗯，就是普通朋友，您別多想啊！」我趕緊打預防針，生怕老媽揪住話頭，刨根問底。

「你急個啥，我也沒說別的啊！」老媽看破不說破的樣子，真是讓我哭笑不得。「對了，你剛才要和我說啥來的？」

「對，差點忘了，媽，你先平復一下心情啊，千萬別激動。」我先給老媽做心理建設。

「什麼情況啊，神神秘秘的，你老媽我什麼風浪沒見過啊，說，到底怎麼了？」

我看老媽神情堅定，這才將包里的一個存摺拿出來，再次叮囑老媽道：「別激動啊！」

老媽則十分不屑地從我手裏奪過存摺，翻看來，只看一眼就驚呼出聲，「呀，哪來這麼多錢？」

這一嗓子把正在客廳里看電視的老爸也驚動了，趕忙走過來，難得開口問道：「咋啦，什麼錢？」

當老爸接過存摺來看，也傻眼了，14萬，這對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家來說就是一筆巨資。老媽當初下崗買斷的時候，25年工齡才給了不到3萬塊錢，因此也不難想見他們此刻如此失態的原因了。

還是老爸先回過神來，十分嚴肅地問我道：「哪來的？」

「我炒股賺的……」於是我把前一段時間用助學貸款炒股的事情詳細地和老爸老媽講了一遍。

看到他們仍是將信將疑，我只好解釋道：「這個事情的確是讓人難以置信，可我說的也的的確確是真的，你們自己的兒子什麼樣人你們還不知道，犯法的事情是不幹的。說實話，那助學貸款炒股是有風險，我本來想着能賺點就賺點，畢竟咱們家現在的經濟情況也不比以前。如果跌了呢，我肯定就收手了，賠也賠不了多少。但誰曾想，這個華東電力這麼牛，連續十一個漲停。我是今天賣掉的，國慶期間不開盤，我估計等國慶之後還能漲，我是見好就收了。」

「見好就收是對的，」老媽終於被我說服了，「不過這樣的事以後可不能再幹了，你也是膽兒肥了，敢拿助學貸款炒股。你這是賺錢了，說得輕鬆，要是賠了你看你還能有這心情，到時候就得想怎麼和我和你爸交代的事了。」

「是，是，老媽教訓的是，以後我可不整這麼刺激的事了。」我趕緊轉移話題道：「那個啥，老媽，你看這錢怎麼花？」

「花啥？當然是存起來，將來給你留着娶媳婦呢。」

「你看你，思想保守了不是，存起來？利息都趕不上通貨膨脹的。」

「那你說要用這錢幹啥？」

「其實我都想好了。爸，媽，你們沒發現最近這兩年房價漲得很快嗎？就咱家這屋，我上高一那年買的吧，當時才多錢？我記得好像不到4萬塊錢吧，現在最低能賣6萬5，三年漲了兩萬多塊錢，而且我感覺還能漲呢。」

「你啥意思？」老爸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要買房子？」

「對，買房子，但是不買龍江的。」

「買濱海的？」老爸不愧是干工程的，腦瓜反應就是快。

「嗯，買濱海的。我想過了，我至少要在濱海上四年大學吧，如果將來要再考個研，讀個博啥的，那就是十年。濱海的房價，除了海邊的那些，其實均價也就比咱們龍江高一點，900多一平米吧。我手上的錢，差不多的能買兩套。到時候你們也搬過去住，我也不用住宿舍了，一年還省1200塊錢的宿舍費呢。等我大學畢業了，甭管念到哪，到時候把房子一賣，這些年白住不說，還能小賺一筆呢，爸，你說是不？」

老媽早已被我的長篇大論給說蒙了，只有老爸聽了點點頭，道：「也是！」

我接着道：「而且你們都和我去濱海，臨江的房子也可以租出去，一個月還能有幾百塊錢收入呢。」

「不去！」老媽總算反應過來了，但卻並不打算和我去濱海。

「為啥？」

「人生地不熟的，去濱海乾啥？而且你姥姥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我還得照顧著呢！」

「不是還有我老舅嘛，也用不着你啥。」

「你老舅？他啥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能管好他自己就不錯了。兒子，你現在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這個錢你自己留着，想怎麼用也隨你，媽不干涉。以後你要獨立去面對的事情多著呢，這也是對你的一次考驗吧。」

「那好吧，我就不勉強你們了。不過我自己買房子也用不了這麼多，給你們留5萬吧。」

「不用，我現在社保給開工資，一個月600多。你爸這種情況，廠里給辦了病退，明年開始也開勞保，他一個月1000多，我倆完全夠花。對了，你這個錢里還有助學貸款呢吧，要不先把助學貸款還上？完了再預留出四年的學費、生活費，我看也就不剩啥了。所以這個錢你都留着吧。」

「助學貸款倒不用着急還，等畢業之前還就行，到時候把房子一賣，還怕沒錢還？既然你們不要這錢，那等我買完了房子，剩下的就先存起來好了。」

「嗯，存起來好。」

就這樣，我們基本確定下來了這筆「巨款」的用途，只是我還有一個小心思沒有說，那就是……其實我還想買一輛車的。不過這個事還不成熟，一來我現在連駕照都沒考，何談買車？二來我對買輛車要花多少錢，心裏也沒個數，害怕說出來被老媽罵「敗家子」，所以就沒說。

第二天，10月1日國慶節，陽光明媚，又不是很熱，微風拂過，給人一種十分舒爽的感覺。上午9點，我準時出現在了趙依然家樓下的一棵大柳樹下，這個地方就是被我們稱作「老地方」的地方。

說起這個「老地方」來，實際上就是那會兒上高中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回家。她家門前的這棵大柳樹下，就是我倆的集散地。

我拿手機晃了一下她，不大一會兒，她就從樓上下來了。今天她打扮的格外漂亮，頭髮還是一貫紮成馬尾，不過顏色卻染成了暗紅，彰顯著個性；上身是一件白色打底襯衫，外面披着一件藍色的毛開衫，下身搭配緊身牛仔褲，白色的板鞋。她個子不高，只有一米六二，但身材不錯。特別是這個穿着搭配，更是將她的好身材凸顯出來。

她見我一直盯着她看，有些得意道：「好看嗎？」

「嗯，好看，上了大學就是不一樣了，會捯飭了！」

「周軒，你會不會說話啊，什麼叫捯飭，這叫打扮。不是說『女為悅己者容』嗎？」她有些不滿說道。

「你這話有問題，我怎麼就成了你的『悅己者』了？」

她突然轉過身來，看着我，那樣子十分嚴肅，十分認真，「周軒，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