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失落的日子

第一百三十章:失落的日子

九一年五月一日

中午上班時,和鄧聊天,說小城裏就沒有我要學的「學」好煩。

她說:「什麼學?經濟學嗎?不是?愛情學吧?」

「愛情學?我可是在五山學夠了。」

她說:「那是什麼學?你說出來吧。」

我說:「文學」

「那我介紹你認識一個人,學中文糸的,女的,叫林玉瓊,還有一個年輕男子,不過是跛腳的,他發表過許多文章,還獲過獎,他很幽默,詼諧,很聰明的,我介紹你認識。」

他們都笑着打趣我嫁個跛腳的好,不怕他夜裏出走,還說:「多些男子追才有價值。」

真討厭那黃冬玲,她的譏笑也會激起我的怨恨:「那你不是惹多點……」我的聲音被鄧的聲吞沒了。

下班時,感覺自己所要追求的,並不是沒有出路沒有結果。

又去三姐那裏聊天,告訴她昨晚和今早的事,姐夫說我走桃花運了,工作又調出來,愛情又來了。我也覺得自己所追求的都似乎有了結果。

另外告訴三姐學文學的事,她說:「學什麼鬼,學其他的不可以嗎?到時介紹個什麼人你認識。」她頗反感鄧的介紹。

我說:「人家不感興趣的也學嗎?找朋友也想找個學文學的有共同興趣。」

「學文學的另一方面的條件你也不是不滿。」

「初中生,學歷也不高,兩個人都是初中生,都沒共同話題,難以溝通。」

我在姐家吃晚飯,她婆婆說:「明年結婚生個大肥子,那時你父母就高興了,夠熱鬧的。」

「怎麼可能,不到二十五歲也不會結婚。」

說是這麼說,真能成,這種生活真給人壓力,結了婚,怎麼能象在家裏那樣自由?

對於婚姻,我真的惘然。

九一年五月二日

對於婚姻,我真的很困惑,或許真是愛情不等於婚姻。

愛情是幻想浪漫的,婚姻是現實有責任的。我現在追求的,不知是愛情還是婚姻?

說實在的,如果現實生活中沒有愛情,又怎麼生活下去呢?而有了愛情沒有婚姻,又確實不能活得更好。

對於還年輕的我,當然還在追求愛情的浪漫了。可是現實不允許我有這麼多的青春來追求。他們殘酷地告訴我:我的追求,不過是一種虛幻,而單純的追求愛情不結婚了嗎?所以我要的,應是愛情和婚姻。

有的人,他們要的是愛情,不肯與愛情結婚,卻又選擇了現實有錢的婚姻,我也會是這個俗人么?

我會固執到何時呢?一直等到二十五歲的那一年?那多是不可能的,三姐夫也說:「不要錯過機會,你想找什麼單位的?事業單位是不錯了,不過作家是不同的。」

單位單位,我害怕的是沒有精神上心靈的溝通,戀愛的依賴。地位金錢是次要的,主要的還是愛情,雖然也要看對方的地位,可是隱約中更擺不脫愛情,對婚姻更煩惱了,也更想念與沈的共度時光,覺得以後想再重拾也不可能了,婚姻是一種責任。

「男女之間的友情比較銘心刻骨,有時其深度能超越愛情」因為友情不那樣苛求,它更單純,真誠而超越自我。

買了一本《女人格言》就有關愛情婚姻,事業的。

下午又在爭執,去出貨拿奶粉之前,我去了宋大姐上班那裏簽合同。

她幫我定了十五年的時間,再簽就是退休了,離退休還有三十年,也不知那時老了,自己該做些什麼?

我說:「你也還有十幾年就退休了。」

她說:「是呀,到時這份工也不知誰來做。」不知怎的,我發覺她比前時老了,眼角也有了皺紋,我們說起湯,她說:「湯說調出來還不好,可能是不習慣,乾脆回五山好了,當然這裏的上班時間比五山緊張,可能和岳母也相處不好。」

「一開始是不適應環境,我也是,兩姐妹一個部門也沒意思。」

「不怕,到時找個好老公,找個好單位再調。」我笑笑。

早上快下班時收到文友洪平來信,她說收到我的信時欣喜若狂,可惜內容太少,她沒度密月,還沒有喜,寄來一張結婚證照片。她說喜歡不等於是愛,她是否也是為了婚姻而結婚?她說她羨慕我有對婚姻選擇的主見,而她卻弄得面目全非。而她卻不知道,我在選擇婚姻的當兒,內心充滿了徬徨和害怕。

二十二歲的開始,就要面臨婚姻的選擇了嗎?真的也好煩惱。

我也會被現實生活弄得更加面目全非。睡在床上,把她的信讀了一遍又一遍,她說:「我己是今非昔比,文學上的你還探索嗎?除開閑余時看看書,我己很少動筆。」

當然,結了婚更沒什麼時間和心情來追求那少女的夢想了,瑣碎事會更多。

九一年五月三日陰雨

寫小說時,覺得很累,不寫時,卻又很空虛很無趣。

每天都規定自己寫一章,但又很難忍耐堅持一個早上或者一個下午久坐,時時會走神分心,或回憶起與沈在一起的時光。在昨天中午時也看見他女友,很平淡。

也不知自己是怎樣的心境,一天中沒有與人談話心裏又若有所失,談了話沒寫成小說又有點可惜。

三點鐘剛上班不久時阿君下班路過在我那裏坐了蠻久,她說她更是一天不得一天過,上班怎麼艱難,騎單車去又遠,又懷孕。

她還問我:「你現在選擇的,是愛情還是婚姻呢?」

「當然希望是愛了,我的地位並不一定要改變,可惜愛情難以覓到了。」

明天又是五四青年節了,在這裏什麼活動也沒有,阿君說她妹妹單位跳舞比賽。要是在五山,或者也會有一些娛樂,至於現在這麼乏味嗎?又是下雨天,去郊遊也不可能,但總有年輕人的氣息,總不會如我現在這樣失落吧?起碼還會有熟悉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吧?

九一年五月四日陰雨

知道是星期六,我就會想:沈今日不用上課,會出現嗎?

早上睡到十點多才去三姐那做午飯吃,吃完去大姐家,我背着旎旎,天又下着細雨。

去到看了會《末代皇帝》又趕着十二點上班。

她們去出貨時只我和鄧在上班,書也不想看,只翻看,又說黃我沒得罪她為什麼這樣說我壞話?

下班路上,雨越下越大,剛買的豆腐被我跌下地不能要了,頭髮也淋濕了。回去,父母沒回,我還有些委屈,臨走時鄧問我為什麼是我買菜?你父母呢?回去一個人煮不如去我那裏吃,她也可憐我的孤獨嗎?我那時在等麗梅,天又下雨,她也不會再來。

母親說我買的不是大頭魚,又小,豆腐又買這些,蔥又多啦,枸杞葉又老,我買的菜沒有一樣令她滿意的,我聽了也氣惱,全是他們在煮,我在唱歌。

一天下來,總感覺心裏是那麼空虛,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有興趣,當失去了所有的興趣時,我的心己空虛如死,毫無活着的意義。

真想死掉呀,絕無僅有的空虛呵,不知道,在我年輕的心靈里,就己絕望,年老時,又怎樣的打發餘生呢?又怎樣才能捱到三十三年後退休,怎麼過那年老的時光?

老了是那麼可怕,把寄託放在年輕的兒女身上,幫他們帶小孩,想去外面走走都困難了,想來想去,成功失敗到老了都會沒有,何必一切都太苛求年輕的自己?

老年孤獨的自己,再來回憶青年時代自己的經歷,也不失為人生的享受。我還是這麼的無望,年輕美麗的生命對我都不甚重要。我是這樣空虛,這樣絕望,活得這樣沒有趣味,真夠難捱的。

我說:「死呀,怎麼捱到老?」

父親說:「不得老?我們象你這個年齡,正在挑擔找吃,你們現在不用做,當然不知日子怎麼快過呀。」

我真是無病呻吟了?

我對三姐說:「確實,要找到喜歡的人也不容易,是要靠介紹,當然,小城地方大範圍寬,你今天遇上了,明天卻難以再相遇,不象小地方,今天來了明天再來,除非有緣,天天可以見面。」

要不是想到去寫我的小說,真不想去上班了,去那裏不過等於是去聊天,去惹事生非罷了,就如是廢人。

坐在凄清的房子裏,我聽着那纏綿的歌聲:「美夢難追回。」

是的,美夢再也沒有了,在我空虛孤獨的今夜,我又想起還是見見那介紹的人,還是要現實,不能做夢了,他仍給了我考慮的時間,壓力不大了,反而叫父親去相看女婿,然而我的心卻是深深的落寞:「愛上你永不後悔,除了你知心又有誰?」

在我就要去面對別的男孩子時,我象己失去了沈,我的心在呼喚:「你出來吧,我需要你,我的心是多麼孤獨,你再不來,我會為情而死,我希望自己屬於你才去和別的男子。」

我是多麼渴望見到你,思念你,對你說「你送給我的蘭花將永遠永遠陪伴着我,直到老死。」

我多麼想寫信告訴你:那蘭花開花有花蕊了,真的,它會越發越多,連我父親也說:「人越老了,他卻越發美麗。」是不是呢?我們都老了的時候,我們的愛情,是不是越來越美麗?永恆的根植在我們的心中,直到老死!

因為愛情,我深深的愛上了蘭花,想告訴所有的人,這是誰給的愛?美夢難追,真的好難。

我記得我們一起彈琴,一起彈結他,彈過許多許多遍《朋友珍重》的歌曲。

你欣賞我象孩子一樣的任性嗎?我也想像小孩子一樣向你撒嬌,但你會不喜歡?我唱歌有多投入,儘管唱得走腔走調,你也會說我節奏跟不上,重輕音分不清。

我還知道,你是愛了。這一切的到來都太難等待了,這等待真的太久太久了—那時我們也許己經老了,或是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那長長的等待,是不是也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和慰藉。

「為你好好的活下去」就是那痛苦的等待和盼望嗎?

這相聚實在讓人難以等待。

思憶,這種思憶的漫長又叫人銘心刻骨。

劃上句號吧,也許這生無緣,下世再續呢?

多情的思念,痛苦的失落,也就讓他困難地劃上句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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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婦女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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