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夢魘

原本只是打算閉著眼養一下精神，但也許是太疲憊了，徐卿芸不知不覺的便睡著了。只是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穩。

徐卿芸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置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正站在大殿上不知自己身處何地的時候一道鐵籠突然從天而降把自己困在了裡面。後來有人放了一把火，整個殿宇被火光照映得通紅，火勢越來越大，自己周身的空氣漸漸稀薄渾濁，嗆人得很。

漸漸地，徐卿芸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她捂著摳鼻倒在地上，呼吸越來越艱難。

我……要死了嗎？

手腕被大力拉開，也把徐卿芸從噩夢裡驚醒。

徐卿芸原本是靠著樹榦假寐的，不知什麼時候蜷縮在了地上。醒來的一瞬間她便察覺到了，自己剛才睡著的時候雙手竟然死命的捂著自己的口鼻，直到被眼前這個人拉開的時候才猛然吸入新鮮空氣。

似乎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可是具體夢見了些什麼人，徐卿芸一轉頭便記不清楚了。

如果朱懷景來得晚一些，自己會不會被自己給悶死？徐卿芸這般想著，心裡疑惑自己近日來的反常，久久不能回神。

朱懷景剛到御花園就下意思尋找徐卿芸的身影，但眼神在御花園眾人身上仔仔細細尋了兩遍也沒有找到，倒是見到徐陵風和寧尚書家的小女兒在一處談笑風生。

聞墨見此便直接上前打招呼，並直接詢問徐陵風關於徐卿芸的下落。

「我姐？那邊梧桐樹下坐著呢。」

徐陵風隨手一指不遠處顯眼的梧桐樹，對朱懷景調侃道：「朱大人一來就找我姐，這才多一會兒功夫沒見哦！」

人家郎情妾意，徐陵風自然不會做礙眼的屏風，邀請寧小姐到一邊走走，打算待會兒再回來。

朱懷景沒有在意徐陵風戲謔八卦的眼神，徑直向梧桐樹那邊走去。

才一走近，朱懷景很快便發現徐卿芸的狀態不對勁。只見徐卿芸整個人蜷縮在地上表情痛苦，她雙手死命的捂住口鼻，整張臉因為缺氧而憋的通紅……來不及驚訝，朱懷景快步衝過去一把拉開徐卿芸捂在臉上的手。

見徐卿芸醒來，朱懷景這才放下心來，把徐卿芸扶坐起來，朱懷景又替她撣去衣服上的落葉和灰塵，語氣輕柔，似是怕嚇到她，「很累？怎麼在此處睡著了？也沒有個人看著些，可是被噩夢魘住了？」

徐卿芸還是有些驚魂未定，現在腦子裡一片混沌，聽旁人的聲音都是帶著轟鳴聲，聽不大清楚。

朱懷景以為徐卿芸是做了噩夢被嚇住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御花園有一處角落的風景很不錯，而且那地方偏僻，我也是偶然間才發現的，知道那處的人不多，卿芸要不要陪我去看看？」

徐卿芸腦子還是有些鈍鈍的痛，就像被人敲了一棒似的，聽到朱懷景的邀約還是下意識回應道：「好。」

朱懷景扶著徐卿芸起身，候在一旁等待她整理好睡得歪歪扭扭的衣服。

吹了陣冷風，徐卿芸清醒了一些，對朱懷景說道：「走吧。」

聞墨見兩人走開，不知道自己現在用不用跟上去。站在原地等了等，直到大人走遠了聞墨都沒聽到大人見自己跟上去，想來應該是不需要自己了，很識趣的自己到一旁的小亭子里休息去了。

向上次春日宴一樣的情況，朱懷景和徐卿芸同行惹得許多人側目，不少人壓低了聲音都在和同伴猜測這兩位現在的關係究竟是怎麼樣的？

走了一段距離，兩人過橋來到荷花池邊的柳樹下，朱懷景指著荷花池邊上的一座半樓高的假山讓徐卿芸走過去看看。

徐卿芸心中好奇，只是一座假山的話，何以被朱懷景稱之為不錯的風景？這座假山到底有何不同之處？

走近了，徐卿芸還是沒有看出有何特別的地方。

「向左走兩步……對，再向前。順著池邊空隙和假山凸起的石頭爬過去，往上爬幾步試試，來到上前方垂下的藤蔓了嗎？掀開藤蔓，那裡有個不小的山洞。」

山洞確實不小，容納兩個成年男子都綽綽有餘。

徐卿芸坐在山洞裡，感覺渾身涼爽十分舒服，身體不難受了，心情自然隨之好很多，徐卿芸便問道：「這地方這麼隱蔽，你是怎麼發現的？」

假山和荷花池幾乎沒有縫隙，如果不攀著假山的石壁根本發現不了這個地方。

「小時候愛躲懶，那時候一到夏天就經常跟著皇子們到荷花池裡摘荷花，我不喜歡，便找藏身的地方。」

兩人坐在山洞裡，透過洞口處垂下的藤蔓看向外面的荷花池，微風拂過，荷葉輕舞見隱隱可見一隻只粉嫩的小精靈冒出尖尖的頭頂。

就好像，兩人在山洞裡觀察她們，她們也在池裡躲在荷葉后悄悄探頭好奇著這兩個外來者。

「等下個月荷花盛開的時候，這裡風景更美。」朱懷景雙手撐在身後地上側頭看向徐卿芸，給徐卿芸講他曾見過的荷花池最美的時候的風景。

徐卿芸認真聽著，腦海里已經有了夏日荷花盛開，朱懷景避開人群提著一壺佳釀爬到山洞裡獨酌賞景的畫面了。

原以為朱懷景是個不懂遊樂的老實人，不曾想他原來也有這般隨性洒脫的一面。

念及此，徐卿芸忽而便笑了，如實講自己方才的想法講給朱懷景聽，並說道：「如今仔細想來，原是我淺識了懷景。」

朱懷景看著徐卿芸笑顏，只莞爾一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或是說一說自己遇到的趣事，或是見到的風景，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半個時辰。

午時宮中會設宴款待來客，徐卿芸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便打算同朱懷景一起回去了。

徐卿芸和朱懷景再次進入御花園時便見到十數位夫人小姐圍在一處，不知她們是在說些什麼，只不時的有嬉笑聲自那邊傳過來。

夫人小姐們圍的緊，徐卿芸沒見到被眾人圍捧在中心的大人物，卻也猜到了那個人是誰。

朱懷景俯身在徐卿芸耳邊提醒，說道：「那位身穿亮黃色華貴衣裙的，便是今日宴會的主角，也是宮中現在最得寵的宸妃娘娘。」

「宸妃娘娘出身不高，最恨別人提及她的來處，你若被宸妃娘娘問話，切記不要說錯了話。」

「好，我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徐卿芸總覺得人群中某個人的視線一直注視著自己，這種感覺令人十分不舒服。

可環顧四周，又覺得好像這只是自己的錯覺……徐卿芸邊想邊跟著朱懷景做了徐陵風和聞墨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