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連鎖反應

「幸好，拍出來的畫面夠多。剪輯一下，加個轉場，再加上字幕應該能圓過去。只不過……希望她們兩個能帶來好消息。」

金敏浩看着手中攝像機畫面定格在蔡妍與韓佳兒追着洛水而去的畫面，金敏浩決定等兩女回來后問清楚再決定怎麼跟洛水去溝通。

只不過，他從上午等到了下午，沒等來蔡妍與韓佳兒，反倒是等來了羅秀賢。

而這一切的因果，還要從蔡妍追着洛水跑到大禮堂說起。

洛水負氣而走，初時蔡妍有些不知所措。這一切雖然因她而起，但洛水明顯不是針對她。一時間，她有些懵了。

「歐尼我們快追上去看看。」

韓佳兒作為當事人之一，雖然心中也不是滋味，但她終究比蔡妍腦子轉得快。

見洛水背影走遠，韓佳兒趕忙拉着蔡妍追了上去。

只是，韓佳兒體能太差。最後，反倒是蔡妍一路小跑才勉強趕着洛水的影子沒跟丟。

「洛水，你去哪兒啦，姐姐跟你道歉來了。」

追着來到大禮堂，看着面前的空空如也，蔡妍嘗試性地喊了兩聲。

嘩啦……

雖然沒得到回應，但是大禮堂舞台側間儲物室傳來的響動表示，洛水應該在那裏面。

「洛水，姐姐錯了，你原諒姐姐好不好，姐姐給你……」

大步流星地走上舞台，蔡妍放慢腳步，一邊走一邊溫聲朝半掩著的儲物間門內道歉。

推開門，果然洛水正站在儲物間最角落。他身旁，是一堆散落的燈籠與舊紙板與一個佈滿塵灰的樂器盒。剛才蔡妍聽到的響動，應該就是這一堆東西掉下來時所發出的聲響。

「洛水弟弟，你，哭了？！」

走進儲物間，蔡妍小心踮着腳避過散落在地的一堆雜物。她蹲下身，仰起頭看着此刻如木偶一樣的洛水。

止不住的清澈從洛水眼角不停滑落滴在地上濺起絲絲塵埃，此刻的洛水，是蔡妍從來不曾見過的模樣。

如太陽般溫暖人心的孩子竟然會哭？

恍惚間，蔡妍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我怎麼，會忘了呢？！」

正想着怎麼哄好洛水的蔡妍急的也想哭，不過，她忽然聽到洛水的喃喃聲。

聲音有些小，而且帶着更咽。沒聽清洛水說了什麼的蔡妍只能開口問洛水道：「洛水你說什麼，姐姐沒聽清。」

「我怎麼會忘了呢？我明明答應過你，要永遠記得你，永遠不會忘記你，永遠永遠愛着你的呀……我怎麼會忘記呢？！！！」

蔡妍的一句問話如同閘門的鑰匙一樣，洛水下意識地說着，顫抖的聲線凄婉哀傷，渾不似他這個年紀發出的聲音。

「洛水你怎麼了，這是……」

「佳兒你來了，你快看看洛水他……這幅畫？」

小小的儲物間出現了第三個聲音，蔡妍轉頭看，是被她落在後面的韓佳兒追了過來。

本來，她很開心此刻韓佳兒的出現。

只是，她馬上感到了怪異。

才出現在這裏的韓佳兒一直盯着地面，跟一直低頭啜泣喃喃的洛水彷彿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

然後，她也下意識循視線看去。

洛水身前的腳下是一副畫，一副，很特別的畫。

普通的畫，不論是素描還是油彩，都是由線條構成的。而洛水腳下那副，卻是由筆畫構成的。

不，準確的說，是由兩個字構成的。

蔡妍雖然此刻在藝術大學就讀，但她文化課簡直一塌糊塗。而基於這十幾年以來行政區的政治形式，蔡妍認識的方塊字並不多。只有一千出頭的常用字。

而洛水腳下那幅畫的構成，蔡妍只認識一個『阿』字。這還是以為阿通啊的緣故。

「阿狸？洛水，能告訴姐姐這個阿狸是誰嗎？洛水是在為她流淚嗎？」

相比於蔡妍的學識，韓佳兒顯然更勝一籌。她認出了地上畫作的基本構成是基於『阿狸』兩個字。

心思敏感的她當即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阿狸，我怎麼會忘了呢？！」

此刻，洛水仍舊有些失神，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身旁的蔡妍與韓佳兒，只喃喃著，蹲在地上將佈滿灰塵的畫作拿起來：「我明明答應過阿狸要永遠愛着你的，我怎麼會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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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阿狸姐姐，她好美對吧。這副畫是她去醫院做手術時我給她準備的出院禮物，她說過，等好了之後會陪我一起長大，之後嫁給我的！」

意識陷入過往的洛水將手中的畫板展示給蔡妍和韓佳兒看，得意地炫耀着他的阿狸姐姐。

「洛水，你別這樣，要不咱們先出去吧，這裏都是灰，咳咳，姐姐有些不舒服。」

蔡妍被面前洛水的舉動嚇得不輕，她看了看畫板上的『阿狸』，從畫像上看她該有十二三歲，分明的稜角，溫潤的雙眸。她下意識腦補出了些故事，看向洛水十分心疼。

「洛水，你看看，都流鼻涕了，什麼時候見過你這樣呀。」

韓佳兒也看到了畫板上『阿狸』的模樣，她毫不顧忌地拉起衣袖給洛水擦乾淨臉龐，不由分說就要把洛水抱走。

「先跟姐姐們出去好不好，出去了，你再跟姐姐們講講這個阿狸姐姐的故事，好嗎？」

「不，阿狸不是故事，她是我愛的人！」

洛水一臉認真地沖韓佳兒道：「我答應過阿狸，永遠不會忘記她，永遠會愛她，愛她比永遠還要多一天，我不會忘了她的，我怎麼會忘了她呢！！！！」

越說越激動，終於，洛水腦海中有一根弦崩斷了。

噗通，瞬間失去意識的洛水仰面而倒。

「呀，佳兒快，趕緊送醫院！」

蔡妍見洛水昏了過去，嚇得猛地竄了起來。她上前抱起洛水，就要找人搶救。

「畫，畫，歐尼把洛水手上的畫放下再抱。」

韓佳兒嘴上說着，就要將洛水拿在手上的畫抽出來好讓蔡妍抱得住他。

只不過，她顯然低估了洛水的執念。

於是，在兩次嘗試無果后，兩人一人一半將抱着畫不鬆手的洛水抬了出去。

一路上，六神無主的兩人碰見了慈恩院的工作大媽。

在大媽的指揮下，兩人抬着洛水趕到了醫務室。

「沒事，這孩子應該是思念過度導致的昏厥，這幅畫？」

醫務室的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退休醫生，顯然，她對洛水的了解也不少。在確定洛水沒有大礙后，她才注意到洛水手上抱着的東西。

「……看來，得讓院長來一趟了。」

嘆了口氣，醫生當即拿起了桌上的話筒撥通了院長室的號碼。

很快，老院長手持拐杖出現在了醫務室。

「院長min。」

見到院長來了，蔡妍和韓佳兒趕忙起身恭敬行禮。

「辛苦兩位了，這裏我來照顧，兩位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先去忙。」

老院長笑着點頭，邊說邊走到洛水的病床前。

他看到了洛水手上抱着的畫板，盯着看了片刻，老院長嘆了口氣。

輕輕撫著洛水緊皺的眉頭，老院長輕聲道：「好孩子，好好睡一覺吧，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一切也都會好的。」

「那個院長min，請問這個阿狸，是個什麼人？」

一旁，蔡妍和韓佳兒並沒有離開。

她們兩個略微躊躇，終於還是硬著頭皮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阿狸呀，她是個好孩子。洛水還沒來慈恩院的時候她就來了，後來洛水到了，一直都是阿狸照顧的。只不過……」

老院長陷入了回憶，他將阿狸與洛水的往事對二女闡述道：「阿狸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洛水被她照顧得很好。洛水這孩子不同於常人，這個你們應該能感受到。一開始，我還以為洛水一歲能言，兩歲能走是因為阿狸教的好呢……只是，阿狸這孩子身體一直不好。洛水三歲的時候，她更是得了急性白血病。本來我並不擔心，配型而已，總能找到的。只是呀，有時候並不是你做得好，事情就一定能夠如願。阿狸手術很成功，但還是走了……這幅畫，是洛水為阿狸畫的，但是卻差點要了他的小命……今天是怎麼了，這畫都已經被藏起來五六年了，怎麼今天被他給翻出來了？「

說到最後，老院長神色變幻看向蔡妍與韓佳兒。

雖然老院長只是眯了眯眼睛，但卻是嚇得二女臉色瞬間煞白。

如果可以的話，蔡妍希望時光倒流自己沒有發現洛水曾經的自戀神曲。

「……老爺子，您怎麼跑這…洛水？這小子也會生病嗎？」

事情總是這樣，要麼不來，要麼扎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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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女還在那支吾，醫務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羅秀賢走上前對着老爺子問了聲好，正要說話，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淚痕未乾的洛水。

他幾乎下意識就要嘲笑洛水，但看到洛水懷中抱着的畫，神色當即收斂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

雖然羅秀賢話是看着老院長和睡着的洛水說的，但很明顯是在問旁邊的兩女的。

「行了，別吵着他休息，你們都先出去吧，有我在這裏看着就行。」

至此，老爺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眾人遵旨退下，誰都沒敢多說一句話。

「怎麼回事？」

門外，羅秀賢再次發問，他盯着二女，眼中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都是我的錯。」

蔡妍一人做事一人當，顫抖著身子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哼，蔡妍小姐，雖然我們從老大到老九都不怎麼講理，但是卻不是個連玩笑都開不起的玻璃心。雖然洛水現在這樣是巧合，但就你所說的事情，卻不可能那麼簡單。」

羅秀賢哼笑兩聲，等著兩女更進一步的解釋。

「羅先生，蔡妍歐尼說得句句屬實，我可以作證。」

韓佳兒雖然也心有戚戚，但她還是站出來回應羅秀賢道：「大庭廣眾，我們不可能說謊。羅先生不相信，可以去問其他人。」

「當然。」

羅秀賢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然後他直接轉身去找金敏浩。

對於羅七爺出現在自己面前，金敏浩表示受寵若驚。

面對羅秀賢的詢問，金敏浩給出了詳細的回答。

只不過，在羅秀賢表示他們不講理時也會講道理的不講理時，金敏浩還真給出了更多的回答。

「哦，照你這麼說就對了嘛，我們小九可是我們九個人里不講理時最講道理的，金製作怎麼可以憑空污人清白呢！」

「不敢，不敢，都是李成旭那個兔崽子，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金敏浩怕面前這位爺發瘋，趕忙接着說：「而且，九爺之前也已經讓他因為拉肚子進了醫院，這個事情……」

「這個事情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在金敏浩滿懷期待的狗腿子樣面前，羅秀賢邪氣凜然地道：「凡事都要講道理，這件事小九做的沒錯。倒是這個什麼李成旭，都警告過他了他還敢這麼跳……你說他姑父是文化旅遊觀光部的什麼官？算了，那都不重要。」

說着，羅秀賢換了一副笑臉沖金敏浩道：「金製作你告訴了我那麼多，我也告訴你點事情作為交換，你覺得怎麼樣？」

「七爺您說，我洗耳恭聽！」

金敏浩搓着手賠笑回道。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吧，讓那個什麼李成旭色迷心竅，被小九警告那麼多次他都能初心不改的慈恩院的老師，秦青魚，其實叫我們家老爺子，也是叫姑父。你說，這都是姑父，哪個姑父，是姑父呀？哈哈哈，金製作你緊張什麼？好了好了，你都說了，已經讓那貨滾蛋了，那我也就不說你什麼了。金製作在接下來的日子可要好好製作節目。如果到時候節目出來了，真能讓社會關注到慈恩院的孩子們，給我家老爺子減輕點負擔，那我可要給金製作擺酒感謝了。」

「不敢不敢，作為媒體人，讓社會變得更加有溫度是我們應盡的責任。」

金敏浩摸不透羅秀賢話中深意，只得謙遜回答。

「好了，時間不早了，本來還想帶洛水出去溜溜，讓他提前找找拍電影的感覺，現在倒是要推遲到明天了。這長夜漫漫，可得找點事情做做呢……」

羅秀賢說着，從口袋中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喂，是小王吧，不老八吧？不是，那他哪去了？不用了，等他出來你就跟他說，有人想擠掉他王八哥當小九的李八……呦，你沒掉茅坑呀，好了，總之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一會我讓人把信息發給你，你看着辦吧……你要是不辦我能有什麼意見，誰能做你王八哥的主……「

眼看着要長篇大論，羅秀賢一邊沖電話里說着，一邊抬手招呼了聲金敏浩走出了錄像車。

「咕嘟……」

金敏浩干著嗓子做了個吞咽動作，喉間腔膜的摩擦有些生疼，但他臉色依舊保持着那副狗腿子樣。

哪個都惹不起，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