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無人之地

江漁是被口袋裏手機的震動聲喚醒的。

她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又回到了livehouse里，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是，這次的livehouse里除了她誰都沒有，沒有音樂、沒有歌手、沒有觀眾，一片死寂。

唯獨她的手機還在嗡嗡地響着。

她感到喉頭髮緊，心臟跳得像是要衝破胸膛一般。

她顫抖著將手機拿出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熟悉的一串數字。

——是何載舟的號碼。

她趕緊把電話接了起來。

「小漁。」何載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他只喊了喊她的名字，沒有說其他任何。不知是不是因為周圍太空曠的緣故，江漁覺得他的聲音非常遙遠。

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就是何載舟。

她的眼淚幾乎是立刻滾落下來，有很多話想說一時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了。

就在這時，何載舟重新開了口，「你出來。」

「出來？」江漁先是下意識站起了身，隨後想到什麼，驚喜地連問道，「你在外面？你的記憶還在？我們這次是一起進入循環的？」

何載舟沉默了一會，沒有回答她的這些問題，而是說，「算了，你就呆在那吧，我進去找你。」

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江漁放下手機，再度環顧四周。周圍的一切都太過反常，以至於她一時都不知道從哪考慮起比較好。再回神的功夫，剛剛和她打電話的何載舟竟已經站在了她身側。

她嚇了一跳。

「你......從哪過來的？怎麼會這麼快？」

何載舟沒有回答她，只是望着她。

她感覺這情況明顯不合邏輯，就算何載舟剛剛和她打電話時就站在livehouse外，也不可能做到這麼快出現在她面前。這速度簡直堪比閃現了。

難道說，是夢嗎？她隱約想起自己去扶何載舟的時候的確是暈了。

這麼想着，江漁抬手想要掐自己的手背，何載舟在這時拉住了她。

「這裏是我創造的幻境。」他說，「別掐自己，不然你可能會醒。」

「幻境？還是你創造的？你什麼時候有這種能力啦？我看我還是在做夢的可能性比較大。」江漁雖然這麼說着，但還是聽了何載舟的話，沒有去掐自己了。

「我不僅有了創造幻境的能力，還看到了循環的謎底。」

何載舟的話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可他態度認真，還是激起了江漁心裏的期待和好奇。

「真的嗎？」她想了想，「難道你是三年前的小何載舟？還是三年後的何載舟？」

「都不是。」何載舟停頓片刻，抬起手，不過兩秒鐘，他原本空空的掌心裏就多出了一枚觀音吊墜。

江漁吃驚地睜大眼睛，看看吊墜，又看看何載舟，「不愧是幻境......你現在像神仙一樣了。」

「這就是循環的原因。」何載舟說。

「這枚吊墜？」

「嗯。」

「我想起來了。」記憶的腦海中流轉，江漁猛地想起了自己曾在回憶的畫面中看到的竹林和那畫面消失前一閃而過的光，「當初在d省的竹林里，我們按照那個僧人的引導做出承諾的時候，你把這個吊墜掉在了那裏。」

何載舟點點頭。

「所以......」事情發展到這裏已經不太難猜了，江漁推測道，「是它聽見了我們的承諾，幫我們履行了當時的諾言？」

「準確來說，是我媽媽。」

「你媽媽？」

何載舟看着手中的吊墜，眼中流露出一些悲傷的神色。但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總之，循環對我們來說是一種保護。之所以會在跨年夜展開，是因為在跨年夜這晚，周道德和齊萱第一次動手借了你的命。」

江漁想起那兩張名單，自己的名字的確是在最末，應該是最後寫上去的。

「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她感到不解。

何載舟卻像是很趕時間一樣，他又不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地往下說，「這個最初的循環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你要做的就是從齊萱那裏拿到那條水滴包裹着魚的項鏈，然後砸碎它。小漁，你是被選中的人，如果說周禮是鯉魚，你就是那個能抓住他的漁人，我能做載着你的小舟，我不後悔。」

不等江漁想清楚何載舟話里的意思，他忽然前言不搭后語地說了句，「去找周禮吧。」

頃刻間，四周的幻境如冰山融化般消逝，轟鳴之間，江漁理解了何載舟說這句話的含義——並非是真的讓她去找周禮，而是這是開啟最後一次循環的「開關」。

可是他剛剛說她的任務是什麼意思？那他呢？他不再一起了？

她伸出手想拉住他，想讓他把話說清楚，時間卻不等她，虛幻的溫度從指尖滑落，她什麼都沒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