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酒樓夜宴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月明酒樓，燭光搖曳。白玉盞，酒香四溢。桌上的薑母鴨還冒著熱氣，潔白的七星魚丸內藏乾坤。紅鱘蟹蓋上還吱吱冒著油光，造型美觀的菊花魚宛如一幅巨畫圖。

蘭若霏殷勤地對王成文說：「王管家，這幾道菜是福建名菜。在下唯恐各位吃不慣，又知道您請的這幾位是濟南府的客商，於是又請了幾位魯菜的廚子，料理了這些魯菜。」

王成文笑眯眯地對蘭若霏說：「蘭老闆太客氣了，我給你介紹一下。」說著，王成文看向主位上的一個道貌岸然的中年人，接著說：「這位甘掌柜是我們袁家商號的老人了，這次在福建收購茶葉，並出售建州人蔘的生意，都是甘掌柜說了算。」

蘭若霏打過招呼，王成文看向另一邊，說：「這三位分別是九戎、老鼎、丁冬，這都是我們袁家在福建各貨站商號的掌柜，你們以後有合作的機會。」

蘭若霏打過招呼后，王成文又看向另一邊的油膩中年男子，對蘭若霏說：「這位是濟南府來的大客商張掌柜，他可是濟南知府的體己人，這次來福建也是要跟我們袁家合作的。」

蘭若霏打過招呼后，王成文眯起那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對幾位掌柜說：「王某次來，給各位送來了蘭老闆這樣的美嬌娘，各位還滿意嗎？」

眾人鬨笑著附和，言語中帶滿了粗鄙和輕佻。蘭若霏微微皺眉，胃裡一陣噁心。只見王成文接著說：「各位待會兒可得多敬蘭老闆幾杯，蘭老闆酒量好著呢。」

眾人鬨笑著附和，哪裡會在意蘭若霏一再強調自己不能喝酒。

原本王成文說是談生意的酒局，很快變成了眾人紛紛給蘭若霏灌酒的局面。

與此同時，鮑復帶著穆菀宸、元躍也來到了月明酒樓，進入了蘭若霏隔壁的包間。

鮑復一邊翻著菜譜，一邊跟穆菀宸說：「算起來，穆姑娘來月港也有兩個多月了。自打穆姑娘來了，海平客棧的生意那是蒸蒸日上，而我作為老大哥，還沒請兩位吃過一頓好的，甚是慚愧。」

元躍倒是不客氣，一邊倒茶一邊說：「那是，早該請我們吃點好的了。」

穆菀宸則不以為然，對鮑復說：「鮑掌柜太客氣了，咱們客棧的菜品已經很好了。」

「哎，還叫鮑掌柜？叫大哥。」鮑復說完，吩咐小兒把店裡的拿手菜都上來，然後又對穆菀宸說：「這月明酒樓是月港最好的酒樓，這裡的掌柜老徐跟我是朋友，這次特地給咱們留了呂宋黃，這好東西可難得一見啊。」

「鮑大哥太客氣了。」穆菀宸說完，元躍呷了一口茶，問：「鮑大哥，呂宋黃是個什麼玩意兒？」

鮑復笑眯眯地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菜很快一道道上來了，鮑復和穆菀宸正說著福建菜式的特點，月明樓徐掌柜親自拖著一個砂鍋進來了。

「喲，老徐，你怎麼還親自上菜？」鮑復趕緊站起來寒暄。

「這不是你來了嗎？」老徐放下砂鍋，打開蓋子的一瞬間，滿屋飄香。老徐咽了口口水，說：「這道菜可絕了，名曰『三事』。用肥雞、豬蹄筋吊湯，煨制海參、鰒魚（明代鮑魚稱鰒魚）、呂宋黃魚翅，上次巡撫大人用此菜招待過欽差，欽差還特地把會做此菜的廚子帶去了京城獻給了皇上他老人家。」

元躍咽著口水說：「原來呂宋黃是魚翅啊。」

徐掌柜說：「正是，我告訴你們啊，隔壁那桌貴人要吃，我都沒給他們留，老鮑，夠義氣吧。」

鮑復請徐掌柜坐下，問：「隔壁是什麼貴人？」

徐掌柜說：「這話出我之口，入三位之耳，別外傳。這不京城袁家商號的幾個大掌柜，以及濟南府來的大掌柜在這裡談事。也不怎麼著，杭州府來的那位王掌柜把咱們月港的名角蘭老闆給弄來了，看樣子灌了不少酒，估計蘭老闆這次得出事。」

「哪個蘭老闆？」鮑復問：「美無度那個蘭老闆？」

「可不就是她，唉，這次遇到辣手摧花的了，誰敢惹這些位大佬啊。」徐掌柜搖著頭，面容中顯出了惋惜之情。

「豈有此理！」穆菀宸握拳砸了下桌子，說：「這不是欺負人嗎？他們就不怕蘭掌柜報官？」

徐掌柜幽幽地說：「呵，報官？所謂捉姦捉雙，回頭這群人肯定不認賬。再出點銀子疏通疏通，怎麼可能會有事。再說了，這些奸商，幹這種事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我還就不信了！」穆菀宸唰地站了起來。鮑復趕緊攔著：「姑奶奶，您息怒，這群人咱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