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憶是***的花語

回到卧室，艾伯特簡單吩咐了一下守候在卧室外的夜女僕。

在享用完女僕送來的夜宵后，艾伯特躺在床上，閉上了眼。

石壁在意識中具現，心智體在意識中下沉。

等到艾伯特再次「睜眼」，意識已經高踞在靈性天空的高處，俯視著那不大的心靈島嶼。

他需要對自己進行精神分析。

藉助「織夢人」的能力和石壁高位格，他能很輕鬆地做到這點。

艾伯特先是看向心靈島嶼外的光芒，那是前一日使用多次半神能力時留下的神性殘餘。

還沒有完全解決，不過並不重要。

只是探尋自身記憶並不會加重多少負擔。

他把目光轉回心靈島嶼。

在那裡有稀疏零落的符號花紋在上空漂浮著。

那些東西代表了過量的知識，是直視【知識荒野】的後遺症，不過在莉蘿的安撫下睡了一覺后已經正常了不少。

艾伯特催動能力，「安撫」了一下那些肆意飄散的零碎符號。

隨著心靈島嶼上吹起和熙的微風，那些知識碎片融入記憶深處，島嶼上空也再次澄澈了起來。

接下來，才是艾伯特此行的重點之一。

略微猶豫了一下后，他在自己的心靈島嶼上，具現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那個虛幻的、閉著雙眼的身影旁，光芒如螢火蟲般環繞在她周圍。

每一個光點裡，都是讓艾伯特難以忘懷的一幕幕：

「幼童在溫柔的安眠曲中漸漸入夢，只記得坐在他身旁的少女上灑滿了純凈的月光」；

「小孩焦急地看著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妹妹，在少女的法術和藥劑下，幼小的克莉絲蒂娜慢慢睜開了眼眸」；

「少年偷偷躲在一個堆滿各種靈性材料的房間角落，目光停留在少女調配藥劑認真的表情上。透過窗外月光，她手中搖晃的玻璃瓶就像泛著星辰」；

「格鬥訓練結束，少年紅著臉拒絕了少女幫忙服侍洗澡的請求」；

「某處尋常的禮儀課上，少女引領著少年起舞，悠揚的音樂回蕩富麗堂皇的宴會廳里，伴隨著薔薇的幽香」；

「少年第一次騎馬的興奮……」；

「少年第一次戰鬥的緊張……」；

「少年第一次服用魔葯……」；

「少年……」；

這些，都是在「艾伯特」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畫面。在這短暫的20年裡，他的大部分人生幾乎都和莉蘿有關。

這也是為什麼艾伯特不能逃避的原因。

即使不敢面對，他也很清楚，自己必須明了和控制自己的感情。

因為，這是「艾伯特」和「封文」唯一的不同點。

在「封文」不算漫長的人生中，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更沒有抱有這些感情過。

信任、親近、憧憬、仰慕……

「艾伯特」對莉蘿的感情姑且還算是單純的，但「封文」卻不會這麼思考。在接受了來自現代記憶的艾伯特更是學會了懷疑。

信任與背叛、親近與疏離、善意與惡念……

「親身」的經歷和了解的事件讓艾伯特明白，人這種生物哪怕是親生骨肉都能殺害，愛人摯友都會背叛。

「封文」從來不敢完全信任他人，他很清楚，現實不是小說，他不可能清楚他人的真面目。

艾伯特可以信任小克，因為他知道，克萊恩就是善良的人。

艾伯特可以信任奧黛麗，因為他知道，奧黛麗的性格真的向原著中一樣正義。

艾伯特可以信任克莉絲蒂娜，因為他知道，克莉絲從小開始的一點一滴的成長。

但，艾伯特能信任莉蘿嗎？

他們固然一起度過了近20年，可這20年不到的歲月，真的能改變一個以長壽聞名的血族嗎？

艾伯特不清楚，只是讓艾伯特沒想到的是自己對於莉蘿的感情竟會如此複雜。

微妙的感覺在艾伯特的心靈島嶼之翻湧，思考中，又有不少雜念在心靈島嶼上發了芽——

「毫無疑問她有疑點。」

「不應該懷疑。」

「高馬尾+露背黑色禮服太可以了！！！而且既然她都不介意，為什麼不****？！」

「不行，即便沒有血緣，她也如同我的長姐。」

「即便有血緣又如何？有沒有都沒關係！依照她的性格，****又不是沒可能！」

「禁止，不許再談。」

「為什麼她頭上一直戴著那個緋紅髮圈？」

「結合昨天的靈性直覺還猜不出來？加上之前的各種線索已經能得出答案了，不要自欺欺人，應該對她保留戒心。」

「……我信任她。」

「即便經歷過信任之人的背叛，也要如此相信她？信任是有代價的。」

「即便如此。」

「……」

心靈島嶼之上，俯視一切的理性對這些雜念進行著各種處理。

安撫、掐滅、理解、反駁……

這也是艾伯特了解自己的過程，在雜念出現又消除的過程中，他也在不斷了解著自己真實的想法與感情。

最後，他嘆了口氣。

「這可真是……」

不愧是自己最真實的內心。

有美好，有醜陋，有善意，有惡欲。

艾伯特知道，自己不是無欲無求的聖人。

某些方面的欲求和陰暗心理肯定也有，而且兩份記憶融合后的自己在某些想法方面肯定不像過去的自己。

現代的人類只要善於使用網路，某些y*ll*w網站肯定都能找到，甚至包括某些網站里的zhong*lie*區。

簡單來說就是，艾伯特思想不怎麼純潔了。

所以在面對自身內心陰暗的時候，某些五顏六色雜七雜八的想法就會忍不住冒出來。

不過問題不大，畢竟只是隨時就能掐滅的雜念而已。

在理清自己的感情后只要注意控制就行。

這不禁讓艾伯特默默感嘆了一下還好月亮途徑不會讀心。

不然自己根本不敢去見莉蘿。

處理完情感問題后，艾伯特從靈性天空「走」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第二個重點，探尋自己過去的記憶。

再次閉眼，下沉。

他感覺自己落在了一個階梯上。

心靈島嶼之下的黑暗中，艾伯特行走於一個螺旋向下的古老階梯。

這裡是屬於艾伯特記憶深處的潛意識。

每走一步，艾伯特都能看到被自己潛意識記憶下來的點點滴滴被回溯。

如同電影倒帶一般，黑暗中，一幅幅帶著各種顏色的畫面向艾伯特的身後退去。

6月29日……

6月28日，覺醒……

6月20日，繼任子爵……

6月13日，父親去世……

5月20日，開始踏入超凡之路……

1月31日，克莉絲蒂娜15歲生日……

1348年12月25日，21歲成年禮……

1347年，艾伯特20歲，從貝克蘭德大學物理系畢業……

1343年，艾伯特16歲，這一年莉蘿結束了對艾伯特各方面的教育，進入大學……

1342年，艾伯特15歲……

1334年，艾伯特7歲，第一次看到克莉絲蒂娜……

往前回溯的過程中，石階愈發虛幻了起來，周圍的畫面也愈加稀少。

只有印象深刻的畫面還時不時出現著，畫面之間，是夾雜各種模糊不清光影的白。

最後，艾伯特在1330年末的回憶前，停下了腳步。

螺旋向下的古老石階上，艾伯特停在了石階盡頭。

他沉默地看向眼前的虛無，腳下的石階也像是虛幻得看不見了。

「……」

作為記憶的起點，這裡保存著的只有一句話。

那是令艾伯特感到十分熟悉的聲音，雖然那時的聲音聽起來年輕了很多，但他還是立刻就辨別了出來。

畢竟，那是他的父親，沃納·迪曼森的話語。

廣闊無垠的空間里，只有一個聲音。

「這樣嗎……醒了？早上好，孩子。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