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吸星不存，紫霞刻壁
唐煜伸手抓住三眼銃的鐵杆，掂了掂。
分量還不算重，能舞起來。
若是他唐家鐵砂掌再精進幾分，那就跟拿口廚房裡的菜刀沒什麼兩樣了。
「月月保養，家主這神兵與八年前一般無二。」
唐大管家道：「依舊是能上陣殺敵，盪清寰宇妖氛，還天下個清凈太平的神槍。」
將這三眼銃放回原位，點點頭：「那便好。」
「去準備葯砂，我該練功了。」
「是。」
唐煜回到大廳，坐在主位上，拿出那本令狐沖的劍譜冊子翻看，揣摩其中的武學道理，津津有味。
三魂合一，他現在的領悟性與天賦也不算差了，真叫他看出些東西來。
待到晌午時分，兩個大漢抬著一個火爐走進院中，其中放了炭，火正旺。
其後是唐大管家，抬一口鐵鍋，其中是墨綠色的砂礫，有些潮濕，便坐在了火爐之上，轉身朝著唐煜道：「少爺，準備好了。」
將冊子收起，唐煜走到院中，看著記憶中多次提起的葯砂，心裡還是有些發憷。
乖乖啊！
這簡直就是炒人肉板栗呢！
唐家鐵砂掌，比江湖廣泛的尋常鐵砂掌更厲害，但練起來也極為痛苦。
初是拍布包，后是米包、沙包、鐵砂包。
根骨強健后便是炒砂，這經由唐家秘葯製成的葯砂盛在鐵鍋里，底下小火燒著，以火勁催發藥力，浸入皮肉骨骼當中。
雖能練成一雙鐵掌，但是那炒砂的痛楚，實在是狠呢！
說起來，已經有了其他武功，我也不用抱著這唐家鐵砂掌死練了。
練點別的不好嗎？
想是這般想著，但唐煜已經是紮好馬步，兩手併攏成掌，好似廚師鐵鏟炒菜一般，狠狠插進了鐵砂中。
嚓！
嚓！
嚓！
一下又一下，鐵砂與血肉老皮摩擦的聲音格外清晰。
唐煜眉頭皺起，但沒有停止，依舊進行著鐵砂掌的修行。
武道修行，講究一個勤學苦練，尤其是外功，才這麼一點痛楚，算什麼？
他依稀記得，主世界有修鍊外功絕巔的傳說，乃是以極地之寒冰，火山之熔岩為外物，淬鍊出一身近乎不壞的筋肉根骨，一時風頭無量，江湖少有人敵。
鍋下熱火，肉手炒砂。
如此反覆，直叫葯砂之中的藥力一點點滲透進手掌之中，渲染成暗綠的顏色，正是唐家秘葯的本色。
若是此時有人以刀剖開皮肉，便會發現，連唐煜的掌骨都已經被染成暗綠，藥力透入骨髓之中。
藥力吸收乾淨，這一鍋的葯砂便沒了大用，被眾人抬了下去。
只等次日再以大火熬煮，將新的秘葯熬煮進去，重新進行炒砂的功夫。
「少爺，請用。」
坐會座椅上，唐大管家將白紗與藥膏端了上來。
那藥膏盛放在一個大黃瓦罐里，用指頭剜了一點，緩慢而又有力的在唐煜的雙手上塗抹開來。
作為侍奉唐家三代的大管家，他有一手極為厲害的按摩手法。
唐煜近乎呻吟出聲來。
原本僵硬麻木的雙手，在唐大管家的按摩之下舒展開繃緊的肌肉，一條條大筋不再蜷縮，藥膏的藥力催動，連葯砂磨開的傷口都不疼了。
真是舒坦啊！
如此折磨般的苦練之後，這按摩一下，簡直如登極樂。
任他精神非常人可比，也是如此。
最後，唐大管家將白紗撕扯開來，也是取了一點藥膏，揉勻在白紗條上，然後包紮在唐煜的雙手之上。
如此，才算是一次完畢。
「呼。」
唐煜吐一口氣，微眯的目光瞬間凝聚起來。
「叫胡老三他們來此議事。」
「是。」
……
院落之中，唐煜腳踩八卦步，輾轉騰挪在木人樁中，兩手翻飛。
他那一雙粗糙大手，明明應當是施展古拙沉重掌功才是，但此時卻是巧妙輕靈的路子。
砰！
一掌拍出，氣勁流轉，只見那木人樁上一根樁手被拍斷，掉落在地。
接著，唐煜雙目灼灼，一雙大手上下連拍，明明是隨他而動的木人樁居然叫他看出了破綻之處。
當！
一瞬間，十根木人樁手被唐煜的硬手拍斷，同時落地。
「公子這一手功夫真是俊！」
胡老三在一旁看著唐煜收掌下壓，吐出一口濁氣，誇讚道。
「也不枉費我這半月苦練了。」唐煜皺了皺眉，「可惜，這鐵砂掌的最高之境，只能是水磨工夫，斷然取不了巧。」
自那日起，已是半月有餘。
那一日，唐煜將種種事情安排下去，叫眾弟兄尋機會出了梅庄，合縱連橫，拉起一支起義軍，好與明廷叫板，如今只是剩下一個胡老三與唐大管家還不曾走。
再之後，他便是勤練不休。
每日琢磨兩本冊子，鑽研那獨孤九劍的理路，雖不曾握劍，但許是他知之甚多，更沒有循規蹈矩的桎梏，天賦還高，真就叫他學了些東西出來。
只是，並非是劍法。
而是將獨孤九劍中的幾分奧妙化作拳掌理路，化用到掌法當中。
平日炒完砂后，便與胡老三交交手，積累經驗，試驗所學。
胡老三一個大老粗，有時候又不會看臉色，自然不謙讓，敗多贏少。
但越往後，唐煜的掌法愈發凜厲輕靈，有幾分劍法的鋒芒，隨心所欲，卻又自有法度，反而叫胡老三難以招架，敗少贏多。
甚至到了昨日，胡老三已經接不下唐煜三十招。
「胡老三，今日你也該走了。」
唐煜走出木人樁陣，揣摩方才一手，隨口道。
「是的。」
胡老三搔了搔頭，一臉憨笑：「公子功夫既然練到這個地步，我留下也沒啥意思，該是去幫弟兄們了。」
「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只等公子開口。」
「嗯。」
點點頭，唐煜看向這位來到此世最開始便見到的漢子，也是一笑：「那好，你便走吧，過段時間我也要走出梅庄，踏入江湖。」
「到時候，眾弟兄可是一個都不能丟。」
「是！」
臨中午之時，整個梅庄便只剩下唐煜與唐大管家兩人了。
主卧，唐大管家在旁，唐煜將卧榻整個掀起，露出一道地道門鎖，心中一定：「拿鋸子來。」
唐大管家早知少爺要做些什麼，雖然不知這梅庄為何有一條地道，卻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鎚子鑿子鋦子，樣樣俱全。
遞過去，唐煜一寸寸鋸著，把外附的門鎖盡數鋸開，手一拉，就將地道的大門拉開。
身後唐大管家舉起火把，往下一扔，見火光灼灼，只有風吹不穩的抖動，不見熄滅，知道地道氣孔牢實，沒有損害，下面的空氣都是流通的。
見此，唐煜往下一鑽，便進了地道之中。
這地道修的可是比唐家好，比唐家闊氣，都是磚石壘砌鋪成，腳踏實地，明明在西湖之底，卻沒什麼陰潮之氣。
這是為關什麼人物建的？
唐大管家緊隨其後，手捧燭火，心中稀奇納悶，卻沒有問出口。
「也不知令狐沖當日到底刮個什麼地步。」
唐煜腳步不停，心中盤算著。
這半月來，他日夜想的都是地牢里的吸星大法，心裡跟有隻小貓在那撓似的。
吸星大法啊！
此世最能走捷徑的神功啊！
唐煜有青蓮道印在身，慢熬工齡，可不適合穿越他我的他，更不適合現在弱小的他。
他需要的就是速度，效率！
反正有青蓮道印提煉純凈，什麼不純不精，難成武道巔峰，真不適合現在的他。
所以今天他不想再猜了，下地牢，看個真切。
有則罷了。
要是沒有，也是斷了他念想，早早入了江湖而已。
咔噠！
鎖鏈落地，地道盡頭的那扇牢門被打開。
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具枯坐地面而死的人物，肉身猙獰，已經腐爛成了白骨。
接著燭火，唐煜看到了這具白骨面對面的牆上滿滿刻著字。
恨！恨！恨！
恨江湖如鬼蜮無生人！
恨為仇揮刀而棄自我！
恨殺妻表心而憾終生！
「林平之……」
看著這番開頭，唐煜眼神複雜，已經猜出那枯坐死在此地的人是何人了。
笑傲全書少見的意難平之一，那個因為武功秘籍而全家被滅門的林家大少爺——林平之。
對於此人種種經歷，唐煜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麼，只有一聲嘆息，以及……
警醒。
「若我不破渾天界中的危局，今日林平之，明日便是我唐煜！」
「實力，還是要有實力啊！各方面的實力！」
感嘆間，唐煜不忘自己的目標，走到那鐵床之前，手摸眼看。
吸星大法的刻文的確是沒了，手摸粗糙如砂紙，以眼看刮痕極為明顯，唐煜實在是看不出曾經上面刻畫了什麼。
令狐沖簡直是把這中間刻了吸星大法的那一塊給掛掉了一層，凹陷了下去啊！
「也罷，也罷。」
口中說得輕巧，心中卻極為失落。
白白沒了一條捷徑啊！如何叫人不失落，不心痛呢？
便在離去之前，唐煜最後看了那一眼牆壁之上的刻文，尤其是後半段的內容。
這一眼，就叫他心神震動，立在原地，口中嚅嚅。
「紫、紫霞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