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亡國殤 第九章:再相見·恨新生

第一幕:亡國殤 第九章:再相見·恨新生

翼釗。

那個在腦海中重複了無數次的名字;那個讓她憧憬了多少次期盼再相見的名字;那個她以為會永遠埋藏於內心深處的名字。在此時此刻居然出現在假守騰的口中,讓她頓時感到心中一顫,匆忙一轉頭,順着假守騰的目光看着從門外走進的一個青年。

青年衣衫破爛,似乎剛從戰場逃生一般,那張臉雖然沾染了污漬,仍舊掩蓋不住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氣質,白嫩的肌膚如同一個貴公子一般。

十餘年,每個人的樣貌都發生了改變,名字雖然再熟悉不過,可是見到他的時候,犀水寒的心中忽然產生了幾分陌生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因為在這張溫文爾雅的面孔上,她幾乎找不到一點在她心目中那個本該有的痞氣。

其實當年她也不過是個懵懂的女孩,記憶並不是很明朗,之所以念念不忘的那段深刻的時光,就是因為他那種高貴中所帶出來的痞氣,不同於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少年。

或許,是這十餘年的經歷,磨平了他的稜角,讓他那種痞氣消失,露出了王族該有的氣質。只是為何會有這種陌生的感覺,或許也是因為這十餘年的分離。

在犀水寒打量翼釗的同時,翼釗也目不轉睛的打量著犀水寒。

「你……你是翼釗?」

犀水寒當先開口,說話的與其有些顫抖。

翼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假守騰,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一番犀水寒。「你真的是大王賜婚,犀氅將軍的獨女,太子妃犀水寒?」

「怎麼?」假守騰笑道:「難道你以為出了有『戰國第一美女』之稱的犀水寒之外,你還見過如此美顏的女子?」

翼釗思索了一下,忽然撩衣跪倒。「臣翼釗,拜見太子妃。」

犀水寒眉頭一皺,沒想到那個當年霸氣十足,目空一切的翼釗還有如此乖巧的一面,目光掃了一眼假守騰,輕輕一抬手。「國破家亡,還何來太子妃。」

假守騰聞聽此言哈哈大笑。「看來你也是個識時務者。那關於太子妃之事,不如由翼釗向你講明吧!本假守,也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言罷!哈哈大笑着出了門,房門關閉。

二人目視着假守騰出門,相互對望。犀水寒啃著翼釗,腦海中情不自禁的閃現出櫻花林中的兩個孩童的身影。她用力的甩了甩頭,企圖讓這些記憶消失。她並不是不想記起,而是時刻記着自己已經成為太子妃,翼釗的主子,即便是心裏,她也不敢逾越。緩了緩心神,顫抖的問道:「太……太子是不是已經……」

一句問話,悲傷痛苦之色頓時出現在翼釗的臉上,默默的低下了頭。「太子妃,是翼釗保護太子不利,太子他……」

信念和希望,被翼釗的這句肯定的話無情的打破,她整個人像是散架了一般,獃獃的坐在座位上,幽幽的說道:「他……真的死了。」

「不錯。太子接到大王要把犀將軍之女賜婚給他做太子妃的旨意,正為大婚做準備的時候,卻接到探子回報,大批的秦軍聚集南陽。當時他就提高了警惕,火速令人前往邯鄲城通報的同時,派出大批探子打探情況。」

犀水寒靜靜的聽着翼釗的敘述。翼釗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是不等他派出的探子有回報,邯鄲城已經傳出消息,南陽假守騰囤積大批秦軍,準備攻打邯鄲城。趙王下令,上黨城守軍迅速趕往邯鄲支援。」

「攻打邯鄲?」犀水寒眉頭一皺。「那為何,被侵的卻是新鄭?」

「這就是秦軍的狡詐之處。」翼釗繼續說道:「假守騰現實聚集秦軍,而後沒有暴露攻打何處,卻派人四處散播秦軍要伐趙的消息。正因如此,趙王中計不說,就連韓王也以為秦軍要攻打的是趙國,還想要派出犀將軍前往邯鄲。誰能想到,秦軍虛張聲勢,不過是讓趙軍全部集中邯鄲城,沒有兵力助新鄭一臂之力。而當秦軍調轉槍頭攻打新鄭之時,一切已經晚了。」

「你是說?」犀水寒一皺眉頭。「就連太子倉也中了……」

翼釗不等犀水寒問完,已經一擺手打斷了她的話。「當時,太子倉就曾經講過,暴秦野心擊打,想要吞併六國,肯定不會先從趙國開始,而是從勢力較弱的韓逐一伐之。而且他曾連夜分析假守騰以往作戰之法,料定南陽的秦軍絕對不會貿然攻擊邯鄲城,而極有可能是想用調虎離山之計,破壞三國聯盟,直取韓都新鄭。」

「既然太子倉已經洞察假守騰用兵之法。」犀水寒思索著道:「因何還會……」

「太子倉就是因為看透一切,更知道膽小懦弱的趙王絕對不會相信他的話。唯有以迎親為名,留在上黨。待到大軍離去不久,秦軍攻打新鄭的消息就已經傳到。太子倉無奈,便帶着我等不足五十名質子府近衛軍兼程趕往新鄭護主。」

犀水寒皺着眉頭思索著,難怪在這趙國的屬地,秦軍會輕而易舉的攻入上黨城質子府抓人,而且沿路上也很少見到趙軍,原來這一切都是秦軍的陰謀。猛然間,她腦海中記起了之前閆斈武曾經說過,他們就是喬裝混入上黨城,待太子倉離開上黨,便直接進府抓人,原來這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秦伐韓,自己居然也成了他們計劃中的一部分,可見秦王與其他眾王一樣是個色中餓鬼。這麼一想,一切都已經說得通了,恐怕就算自己的要求再過分一點,假守騰也會答應,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在秦王心目中的地位。

想到這些,她忍不住一聲嘆息。「這麼說,你們就是在途中遭遇秦軍,才會……」

翼釗冷冷一哼,憤然道:「暴秦伐韓,好歹是光明正大,若是太子倉被秦軍所殺,翼釗定然隨主而去,焉能偷生於世。翼釗活着,就是要將此事公眾與天下,否則太子倉死不瞑目。」

一番話頓時讓犀水寒心中一緊,盯着他等待着他繼續說下去。

翼釗越說越憤怒,惡狠狠的說道:「是趙軍。」

「趙軍?」犀水寒驚訝。「怎麼可能?韓趙聯盟乃是多年歷史,太子倉又是趙國上黨城的質子,怎麼會。」

翼釗一抬頭。「太子妃,你大概忘記了,兒時櫻花林中翼釗曾經說過,此生此世都不會對犀水寒撒謊,生生世世保護你。而今,你是太子妃,乃是翼釗的半個主子,翼釗絕不會拿此事開玩笑。」

本不想回憶那櫻花林下的記憶,怎奈翼釗提起讓她內心又開始波動。「趙軍……是不是誤認為是秦軍,才會……」

秦韓交戰,趙國屬地也必然亂做一團,誤傷也有可能發生。

翼釗咬牙切齒。「若是誤傷,翼釗也只能怨太子命薄。可惜並不是。趙軍在沿途叢林之中設下陣法,困住我們一行五十幾人。太子倉帶着我們冒死衝出叢林陣法后,五十餘人已剩下不過半數,結果一大隊趙軍圍了上來,哪趙軍首領口中叫喊著太子倉的名字,怎麼可能是誤傷。」

「趙軍首領?」

「不錯,翼釗清楚的聽到身邊的趙軍稱其為『趙烈將軍』。」翼釗惡狠狠的說道。「就是這個趙烈,還向趙軍下令,說秦伐韓,滅韓之後必然會對趙國下手,若是趙軍抓獲韓太子倉交給秦軍,秦軍可能會念及戰功,可保趙一時平安。」

聽到這裏,犀水寒也是雙群緊握,怒氣橫生。且不說韓、趙本是一家而分,多年來結盟,就是歷年來H國進獻給趙國的城池,也容不得趙國如此對待。傳聞趙王膽小,沒想到為了自保,居然不惜做出這樣的醜事。

翼釗偷偷的看了看她的臉色,忽然間跪倒在地。「太子妃,翼釗兒時不知如今你為翼釗主母,還大言不慚的今生保護。而如今,翼釗只望太子妃能夠為太子倉報仇,滅了趙國這種背信棄義之徒,手刃趙將趙烈。」

「翼釗。」犀水寒無奈的看着他。「如今國破家亡,我也不過是秦軍的俘虜,太子妃不過是一個稱呼,還焉有能力……滅了一個國家,殺了一國將帥。」

「你有。」翼釗抬頭,充滿仇恨的雙眼盯着犀水寒。「翼釗知道,在太子妃的心中,最恨的是秦嬴政。因為你覺得是他的殘暴致使韓滅國,韓亡暴斃,犀將軍慘死,令萬千韓民國破家亡。所以,你要活着到他身邊報仇。」

的確,這是犀水寒內心的想法,可是這個想法翼釗能說出口,外邊的那些秦軍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翼釗繼續說道:「但是,此乃國家政事,無論是暴秦之野心,還是H國弱小失國,強秦不可抵抗已成事實,你不過是一個小女人,要刺殺嬴政無疑是飛蛾撲火。更何況,那並非是你最大的仇。」

這番話,倒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犀水寒的心裏很清楚,多少年來無數比自己英勇多少倍的英雄豪傑刺殺秦嬴政,都沒有得到好下場,更何況自己這個世人皆知的想法,嬴政又怎麼會想不到,他能要自己到他身邊,必然早就想好了應對之法。

長嘆了口氣,伸手扶起翼釗。「你說的,我焉能不知。」

「你若是認為你已經是太子倉的妻子。」翼釗道:「那你最大的仇,就是殺夫之仇,你的仇人是趙國,是哪個親手刺死你夫君太子倉的趙烈。」

犀水寒思索了一下。「的確,即為人妻,必然要報殺夫之仇,只是……此刻我已經仇人的俘虜,任人宰割,那還有報仇之法。」

翼釗冷冷一哼。「要想報仇,就要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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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紅顏妃子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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